“那你看好了。”


    文燁從他的挎包裏拿出那個檀木盒子,‘哢’的一聲打開,露出裏麵一排纖細的銀針。


    在從花窗照進來的秋天的陽光裏,炸出一團團的銀芒。


    文燁看著這些檀木盒子裏麵的銀針,臉上露出心疼的顏色。


    “怎麽?”


    趙長安不解。


    “銀針紮鵪鶉蛋殼,很費的!”


    “我靠!”


    “你別叫,我這隻有三十五支,我爺爺當年也用了隕镔鐵摻了進去,不過我測過,含量大概有36%,硬度和傳導性比不上你手裏一百零八個好漢。你這含量有70%,硬度和傳導性要遠比我這好,別說鵪鶉蛋殼,就是雞蛋殼你隨便紮都沒事兒。”


    “一點隕鐵,看把你給吝嗇的,一根銀針還沒有0.5克重,就你那三十五根全用隕鐵也用不了20克隕鐵,兩百塊錢就輕鬆搞定。”


    “這麽說說你無知也沒意思,因為你確實是可以理解的無知,真正符合要求的不是那麽容易找的,可遇而不可求你不懂?”


    “你是越吹越玄乎了!”


    趙長安嗤之以鼻,突然想到就問:“那這些你是從哪裏搞到的。”


    “忘了麽,你那把鎢鐵重劍。”


    “怎麽?”


    那把鎢鐵重劍趙長安在石橋睡覺之前,總喜歡浪不過的跑到房頂文燁的藥圃裏連幾把文燁給他的‘趙氏劍法’,後來嫌拿上拿下的麻煩,就丟在文燁的二樓臥室裏。


    “劍柄上麵的龍紋有點畫蛇添足,我幫你給改了一下,削下來的鐵泥合著白銀做成了這一百零八根銀針。”


    “你怎麽改的?”


    趙長安好奇的問。


    “把龍改成蛇就行了。”


    文燁說得輕描淡寫,一邊拿起一支銀針用酒精消毒。


    “我靠,你就是把劍身削薄一點,也比這強啊,蛇紋?多沒氣勢!”


    “脫離現實就是虛妄,你能把蛇紋打出來,你就是神,還想著啥龍。你那一百零八針分別各自對應一百零八個穴位,每個針壁上麵刻有銘文,一針對一穴,你別搞錯了。針匣裏麵的針囊也各自有字,別弄混淆了,我一根針能走兩個脈線,小心一點也能到三個,你不行,估計這一輩子你都達不到兩線選擇的水平,唉,說了你也不懂,若幹年以後你就明白了,現在跟你說就是白費勁。”


    文燁從酒精裏麵拿出銀針,很隨意的插向桌子上放著的一個鵪鶉蛋。


    然後鬆手。


    “嗡~”


    銀針在上麵歡快的顫鳴著,在秋日金色的陽光裏,高頻率的震蕩出一片淡金色的扇形殘影。


    足足顫鳴了近三十秒,才漸漸停息。


    而在趙長安敏銳的視線裏,鵪鶉蛋在光滑的黃花梨桌麵上,紋絲不動。


    根本就不像他打出來的那樣,跟一個醉漢一樣東倒西歪,有時候不得不用手固定著才行。


    文燁拔出銀針,用酒精消毒,再用棉布擦拭,然後又用酒精消毒,再用棉布擦拭,才把銀針放進盒子。


    “我才發現你有強迫症。”


    “不是強迫症,是愛惜。”


    文燁朝著趙長安示意:“諾,敲開看看。”


    趙長安拿起鵪鶉蛋,‘啪~’敲在那個jdz碗邊沿,然後打開。


    一粒完好的鵪鶉蛋躺在jdz碗底部,蛋黃是蛋黃,蛋清是蛋清。


    “這要是在外人眼睛裏麵,我可比你牛比到哪裏去了,我簡直就是一個天然攪蛋機。”


    “嗬嗬。”


    文燁笑笑,不屑的鼓勵趙長安:“總共有十九支,你慢慢練吧,每一支插到我纏著線的深度,你要是動線了,就照著紙條上麵我寫的長度再重纏,每次鳴顫不低於二十秒,不高於三十秒,最好是二十七秒。等出師了,你就可以針灸了,半月一次,三月包醒。”


    “別急,你不是說明天就可以用針了麽?”


    趙長安聽出來文燁的話不對,頓時有點急了。


    “你要是學得突飛猛進,下午你就可以用針。”


    文燁說得一臉坦蕩的無賴,可把趙長安氣得說不出來話。


    “我下午就回去了,這裏的信號不行,不過裏麵有座機可以對外聯係。公司的事情你先別管了,不就是牧野的事情,還有白雪願不願意加入侏羅紀,這些我和唐霜去處理。那把鎢鐵重劍我也跟你帶過來了,這幾天你好好的體會一下古人的玄幻武俠風情。”


    “你繞這麽多,就是為了這?”


    趙長安直到現在才算是明白過來。


    “你得空出來。”


    文燁點頭承認:“一開始我也認為咱們得好好掙錢,可現在看來以你的能力,掙錢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那麽剩下的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問題了?錢的問題不是問題了,那命和命的質量,就成了剩下的問題,你自己的命和掌握別人的命。所以我覺得你得把掙錢的腳步暫時停一下,而且不是還有我們。”


    “靠!”


    “別不服氣,那些全球頂尖的富豪,到了他們那個境界,有多少還一心鑽在錢眼裏麵?登山,跨海,跳傘,甚至想著登月,不外乎是想挑戰生命能夠達到的彈性極限,尋求更深層的活著的意義。”


    “兄弟,首先咱們得先有那麽多的錢,再談這些事情,現在說出來,會被人笑的。”


    “我對你有信心,所以咱們完全不必要等到四五十甚至六七十歲的時候,才考慮這個問題,咱們比他們多出來幾十年的時間準備,不好麽?”


    “其實我的理想是為——”


    “我知道,可你難道沒有興趣知道,在人類還沒有被地外生命在地球上播出這一輪的種子的時候,地球和星係是個什麽樣子,柯伊伯帶和奧爾特星雲是不是真是放牧者給太陽係生命設置的羊圈柵欄。”


    “兄弟,你串台了,這是商業巨子崛起於市井,帶領大夥兒崛起致富的經濟頻道,你跑科幻頻道去了!”


    “蝸角之爭,當然也要爭,可在爭鬥的時候你得記住,有機會你得注意一下外麵的天空。”


    “注意有用麽?”


    “所有這麽想的人,就注定一輩子隻能呆在蝸角變成黃土虛無。”


    “你是三體迷啊?”


    “什麽山體?”


    “不是山體是三個的三,就是說三體運動的混沌性和不穩定性,最初好像是牛頓提出來的,你文科生不懂科學,隻會瞎嗶嗶的玄幻。”


    趙長安從籃子裏重新拿出來一顆鵪鶉蛋放在桌子上,拿起了銀針,在酒精裏麵消毒,用棉布擦拭,笑著說道:“既然兄弟你堅持,那就空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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