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安撇撇嘴:“牌子記得挺清的麽?”


    “我媽那段時間就是想買一輛這樣的自行車,太貴了,跟我爸鬧了好久。其實也不是怕挨揍,是徐三叔不讓我說,我當時想著他是一個小偷現在做了好事兒不應該趕緊給人說麽,後來才知道他是沒法解釋那個時間跑到老橋幹啥,一傳出去,鎮子裏就知道是他偷了東西。”


    “行了,走一個。”


    趙長安端起酒杯朝著金仕波示意:“做人是不是應該知恩圖報!”


    “那是必須的!”


    金仕波先是斬釘截鐵,然後在秀兒幽怨的目光下氣勢一餒。


    滿臉苦笑的說道:“兄弟,你看我好不容易上岸,父母為我高興,秀兒是我好不容易才追上的女朋友,隻要不違法,我金仕波兩肋插刀,不帶皺眉!”


    “這就對了。”


    趙長安朝著金仕波點頭:“咱們兄弟都是正混的人,是好事兒,不過對能力的要求比較高,這個先不提,明天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兩口子吃頓飯?”


    聽到‘兩口子’這三個字,秀兒的臉蛋騰地一下子變得通紅,羞得不好意思。


    趙長安一看就知道金仕波是‘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


    “明天有時間,不過得我請你們,別跟我客氣,兄弟我是真的感激!”


    金仕波還是如同趙長安印象裏麵的一模一樣,容易憶苦思甜的動情:“不是兄弟你給我指了這條路,我現在不是掉進去了,就是流竄到外地,指不定哪天一時糊塗就犯了大錯被逮起來咯嘣了!”


    趙長安直想笑,金仕波嘴裏的這句話他聽了沒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次次說完以後他就要連喝三杯。”


    果然,金仕波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兄弟我別的客套話就不多說了,我三杯為敬!”


    一連喝了三杯,辣的眼淚鼻涕直流。


    “啪啪啪~”


    “轟隆隆~”


    “哢嚓!”


    棚子外麵依然是暴雨滂沱,電閃雷鳴。


    三人舉杯高飲,有說有笑。


    這場雨一直下到淩晨快兩點,金仕波拿著大哥大喊了一輛出租車,用他的話說今天是因為下暴雨,不然他幾乎每天都得打電話幫忙叫出租車。


    趙長安和文燁上了出租車以後,金仕波給司機扔了十塊錢:“李哥,這是我兄弟,山城大酒店,麻煩你了。”


    ——


    望著出租車開走,金仕波站著半天沒有動靜。


    “怎麽,舍不得?”


    孫秀兒從來沒有見到過金仕波這種樣子,不禁笑著打趣。


    “不是舍不得,是感歎,他真是一個好人!以前我不也跟你說了,我去校門口堵他,結果人家不計前嫌,反而給我指了這一條發財的明路。”


    金仕波還在動情的感歎。


    “這也得看人,要是你那幾個朋友,我看指了也是白指;說不定自己不爭氣賠了錢,倒落了個埋怨。”


    孫秀兒目光閃動,想借著這個機會,很隱晦的勸一下自己的男朋友,盡量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離得遠一點。


    “你是說閻六,仨兒他們?”


    孫秀兒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知道了。”


    金仕波拉著孫秀兒的小手往大排檔走,他倆還得把東西都收一下,晚上就在棚子裏麵湊合一夜。


    這就是生活,想安逸,就別掙這辛苦錢。


    “知道為啥他們過來吃串,我隻要半價,而且可以欠錢麽?”


    金仕波趁著酒意給孫秀兒敞開心扉:“看咱們這麽掙錢,這幾個家夥肯定眼紅,要是不便宜,指不定要幹啥破壞,所以我隻要半價。要是不要錢,在他們心裏都沒有啥不好意思這個概念,能天天喊一群人把咱們吃窮!他們當然沒有錢,可欠個百兒八十就不說了,可閻六都欠了五百多,我朝他要了一次錢,你看看,再也不敢來了。還有仨兒,自從你那一簽子紮穿了他的手掌,也再也沒有來了。”


    “我——”


    “我知道,不是因為他說了一句玩笑話。”


    金仕波搖手打斷她的話:“是因為他摸了一把你的屁股。”


    孫秀兒一臉的震驚,她一直以為男朋友不知道。


    當時她之所以忍著羞怒不說出來,就是害怕掂著菜刀過來的金仕波一菜刀砍翻了那個無賴。


    “說實話我當時真想把他的狗爪子給剁了,可不能啊,剁了以後我要麽逃亡,要麽蹲大牢;我爸我媽好不容易能在單位裏直起腰杆,又要彎了,還有你,難道真要我進去蹲幾年,讓你在外麵等幾年?”


    “你可不能衝動做傻事兒!”


    孫秀兒眼睛都紅了。


    “我知道,開業前一天晚上我爸特意和我說了半夜的話,他說做生意除了幹淨衛生好吃價格實惠,還要記住和氣生財;我們院裏的大劉開飯館,因為一個小痞子幾十塊錢的賴賬,把人砍掛了,結果自己也吃了花生米,母親瘋了,父親整天出去要飯,妻子跟了別人,孩子天天饑一頓飽一頓的沒人管。要不就別吃這碗飯,要吃就得把頭低下來。”


    金仕波動情的說道:“除非哪一天他們真把我給惹急了,那就給他們包一個囫圇圓,一次把他們全做了,要麽就忍著和氣生財。事實上他們心裏也有數,知道再惹我我可能真的會做了他們,所以你沒見這都有一個月了,一個都沒有再來過。”


    “趙長安說得那好事兒是什麽?”


    聽金仕波這麽說,孫秀兒才知道事情哪有她表麵看得那麽簡單,不禁心驚肉跳,不想男朋友再做下去。


    “不知道,不過咱也別報太高的期望,沒聽他說對能力的要求比較高,我一個商校都沒有畢業的人,能跟著他幹啥大事兒?”


    金仕波看到孫秀兒的小臉嚇得有點發白,後悔自己話多了,連忙安慰道:“沒事兒的,我其實也就隻是說說,閻六,仨兒其實也是鼠膽,真要膽子大,早就跟著莫孩兒,張秀兵他們混了。”


    ——


    山城大酒店。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已經快到淩晨三點。


    “你想讓金仕波接手徐三那四個場子?”


    文燁早就明白了,隻是沒有機會問。


    “他比較合適,有著街溜子的痞性,也知道輕重進退,會來事兒,人也不黑。”


    趙長安酒意上頭,打了一個哈欠:“我不敢說看人很準,不過我看他還行。明天中午先安排他和徐宛容見個麵,讓兩人敘敘舊,一切等徐三那邊搞倒了老道他們再提;成與不成,看他倆的意思。”


    “我明天去家裏一趟,中午你們吃,下午電話聯係。”


    “那行,我早晨睡到十點再起來,窗簾拉上,我好睡個懶覺。”


    文燁起來把厚厚的窗簾拉上,頓時阻隔了窗外的月光,星光,還有燈光。


    屋內伸手不見五指。


    趙長安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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