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彩依然穿著一身寬大的道袍一樣的校服,短發,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


    在去年秋季軍訓的時候,趙長安看到景岫這種類似的打扮,就不禁笑著想到了單彩。


    而在今天,看到單彩這種打扮,他卻是不禁微笑著想到了景岫。


    雖然不過是大半年時間的光影轉換,然而趙長安的心態,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我先送小彩去學校,咱們在舊橋北橋頭匯合。”


    單彩上學早自習的時間也快到了,單嬙不禁有些趕。


    “姐,我給小彩買了一些安神補腦的東西,放你車上。”


    “行。”


    單嬙笑著說道:“其實我看她倒沒啥壓力。”


    單彩看了趙長安一眼,明顯對這這聲‘姐’,感到非常不爽。


    趙長安,劉奕輝兩人先行來到桃花江老橋北橋頭,站在橋上吸煙。


    因為地球公轉的時差因素,在這個時間明珠已經是太陽高照了,錯了大約一個小時的山城,卻依然是朝陽晴照的清晨。


    “我還欠張順一頓紅燒肉,嘖嘖,從小到大,一直到那頓紅燒肉的時候,我就那頓紅燒肉吃得過癮,滿嘴流油,而且兄弟們比著敞開了吃。”


    對於張順跳江,劉奕輝倒是沒啥傷心難過,在高中同班兩年,不是因為趙長安,他和張順就是兩個最簡單的前後位關係。


    他就是有點遺憾和感傷而已。


    “張順的母親莫彤彤,——”


    趙長安突然打住,他現在根本不能和莫彤彤那邊有著任何的聯係,以免挑戰夏文陽的神經。


    “麻~”


    趙長安怒罵一句。


    想要在山城走夜路不被人偷襲拍板磚,就得幹掉夏武越和喬三。


    問題是這兩頭蠢驢後麵站著夏文陽這座山。


    隻是想想,趙長安就頭疼得直想罵人。


    “鈴鈴鈴~”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哪位?”


    “長安,我是你徐三叔。”


    電話那邊傳來徐三的聲音。


    “你換號了,三哥。”


    “不是,這個是和你聯係的專號,我托人悄悄辦的,可是靚號。”


    徐三也拽了一句詞。


    “嗯,嗯,我存下了。”


    “你們高中班裏的張順出事了,你聽說過沒?”


    “嗯,聽說過了,前天晚上那個金仕波,就是山城街麵上的一個小哥子給我打得電話;在高三下學期這哥子被我班裏的喻應明請著,堵我兩次,不過沒堵住我,反而把自己栽進去喝了半年的稀飯;嗬嗬~”


    趙長安示意劉奕輝別出聲,走到大橋朝著江麵伸出的耳台上走去,一邊笑著說道:“三哥怎麽突然說起這?”


    “我隻是感到好奇,正巧手裏麵又沒啥事兒,就打電話和你說說,婉容大姨在通訊上麵上班,聽說張順的家屬那邊,就是他父親,申請查了這段時間他大哥哥的通訊記錄。”


    “查這能有啥用,他是自己跳的,又不是別的?”


    “張順在大富豪相中一個妞兒,那小妞兒被夏武越勾搭上了,還有他母親前段時間跟著一個蘇南商人走了,他父親不是跟那個郭珂珂,咱們山城街麵上的姐們兒,郭姐結婚了,聽說還懷孕了。”


    愛人,背叛了。


    母親,跟人跑了。


    父親,讓人懷孕了。


    這時候,趙長安大概明白張順為啥這麽走極端。


    “以後有事兒打我這個號碼,對了,我在明珠買了一套房子,就在你們複大附近,婉容和她媽媽五一之後就會過去,到時候你多操點心。”


    “三哥,這是應該的。”


    趙長安掛了電話,在為張順傷心不值的同時,也驚訝於徐三的老道。


    看來這些當年叱吒草莽,又能夠順利上岸,而且過得富有的大哥子們,一個個都不是那麽的簡單。


    蠢豬和笨蛋,早就被吃得連渣都不剩。


    不管怎麽說,徐三都是在向趙長安表達他的善意。


    趙長安也大致能夠猜出徐三的心理,說到底,就是一個曾經年輕的時候做過不少壞事的年長父親,對女兒無私的全力的付出和愛。


    ——


    月亮湖南岸一處臨湖別墅。


    徐三放下手裏的電話,又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走到二樓的臨湖陽台,望著眼前的湖光山色。


    在十五年前他痛改前非,拿出身上所有的積蓄,在寶城開了一家沙場。


    然後慢慢的經過十幾年的滾動積累。


    到現在在寶城,彭州,光州,山城,他手裏已經有了四個大型沙場,兩個采石場,又趕上國家經濟騰飛的契機,正所謂是日進鬥金。


    有了兩三千萬的身家。


    然而,他這一代是獨子,隻有一個閨女。


    稍微遠一點的親戚,也因為年輕的時候名聲太臭,年輕的時候,就斷了來往。


    他的妻子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


    姐姐都五十多歲還有兩三年都退休了,還不結婚,鐵定是要當一個千年陳釀醋(處)。


    弟弟是跟了他快二十年的小弟。


    十年前就離婚了,老婆帶著孩子遠走他鄉,杳無音信。


    而他,今年也有五十出頭了。


    歲月不饒人,身體和精力一年比一年差。


    在徐三原先的設想裏,女兒爭氣,考上了明珠財大,一所211重點大學。


    等到女兒畢業,不論是考研以後工作,還是直接工作,都會留在明珠這個現代化大城市。


    他所要做得就是在魔都給女兒買兩套好位置的房子,再買上幾間門麵房出租,買一輛好車,然後再給女兒的卡裏留幾百萬花銷。


    女兒漂亮,有錢,學曆高,性格溫柔,完全能子啊明珠找一個相匹配的好小夥兒,成家立業,生兒育女。


    那麽他徐三無論在山城再如何的折騰,都沒有後顧之憂。


    然而,鍾振金那個王八蛋的出現,砸碎了徐三對未來的一切美好設想。


    雖然鍾振金惡人有惡報,斷了兩條腿,可自己的女兒卻落下了神經上麵的頑疾。


    先不提徐三準備怎麽漫長的去報複,她的女兒的未來,則是擺在他麵前的嚴峻問題。


    這也是徐三雖然恨死了鍾振金,卻一直死死的忍著怒火,沒有走極端的唯一原因。


    趙長安這個人,他的一些事情。


    這段時間徐三也特意打聽了不少,總之一句話‘有勇有謀,有情有義。’


    而在未來,趙長安和他的兄弟們,明顯是紮根明珠。


    劉翠又是女兒的校友加老鄉,兩人在學校時候的關係也很不錯。


    於是,徐三就有了一些想法。


    所以在這次事件,以及過年夏武越的車禍風波裏,徐三通過張順這個‘環’,敏銳的看到了在張順身後,趙長安的淡淡的影子。


    而徐三說這麽多,目的隻有一個,——向趙長安表達他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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