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看到自己走過來,趙長安還一本正經的假裝看書,劉翠不禁有點好笑。


    用右手指骨輕輕的敲了敲桌麵。


    趙長安的目光離開《曆屆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試題》,茫然的看了看劉翠,又望向教室前麵的鍾表。


    16:30。


    不禁皺了一下眉毛,耐著性子對劉翠說道:“我鎖門。”


    繼續低頭看一道需要用抽屜原理解答的招聘題,心裏銜接著剛才中途被劉翠打斷的步驟和已得數據。


    “你看得懂?”


    劉翠啞然失笑。


    “當然看——不懂,我用來催眠裝匹不行麽?”


    剛開始銜接,又被劉翠打斷,趙長安隻好反蓋著書籍,偏頭望著她的小嫩臉。


    “直接回去睡不是更,嗯?”


    劉翠突然住嘴,直罵自己真是豬腦子。


    看趙長安這架勢,明顯是要到工地去蹭晚飯;這時候過去還沒到飯點,指不定還要被使喚著幫忙打下手。


    “壞了!”


    她不禁望向樊超那裏。


    看到曾曉曉在和樊超說兩句話以後,就站起來提著書包。


    這才知道本來認為選了一個容易的,結果碰到了鐵板。


    心裏麵叫苦不迭。


    “你出來一下,跟你說個事兒。”


    非常事情,必須要用非常霹靂手段。


    劉翠決定來點‘猛藥’,好激走趙長安。


    “你真是事兒媽啊!”


    趙長安不是因為欠劉翠一個情,他真不願意和她費勁。


    隻好站了起來。


    ——


    “啥事兒?”


    趙長安被劉翠叫到廁所外邊,這個兩三百平米的小湖邊。


    湖裏荷葉亭亭玉立,岸邊垂柳蔥綠。


    “你和夏文卓以前認識?”


    劉翠身穿時下流行的牛仔褲,米色羊絨針織衫,小白鞋,白皙的俏臉帶著盈盈的笑容,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小美女。


    趙長安心裏一跳,牛眼一棱:“你吃飽了撐著?”


    “嗬嗬,那倒沒有,晚上有飯茬兒(飯局),宰這一頓可是難能可貴,我中午都沒吃飯,正餓著呢。”


    劉翠笑著望著趙長安:“我高考報師大,沒啥壓力,所以無聊的時候,就愛琢磨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師大?——師太,你這是在我麵前秀優越?”


    “那你就是禿驢,咯咯。夏文卓那天的話,我事後想想,覺得挺有意思的。”


    在柳樹蔭裏,劉翠稍微仰著小腦袋,眼睛亮晶晶的饒有興趣的望著趙長安。


    趙長安掏出一支煙,點燃。


    “你牛!被逮住了有你哭的,老常隨時都會過來,你可想好了。”


    “我怕個鳥兒!”


    趙長安認為劉翠是在嚇他。


    “也是,他也是煙鬼,指不定你倆還惺惺相惜。”


    劉翠沒有再糾結這件事情,繼續說道:“夏文卓的話是,‘這牆一碰就倒,現在倒了其實是一件好事情,消除了安全隱患。請你們不要這麽說,而是說趙長安是靠牆練壓腿的時候一碰就倒麽?’”


    “難為你記得這麽清!”


    趙長安諷刺著‘讚揚’。


    “我的記憶力一直很棒!我是在想假如你真的像夏文卓說的那麽和學校說,結果會怎麽樣?”


    劉翠笑盈盈的似乎是自言自語:“其實當時就咱幾個,都不說一哄而散,你直接出院牆。以後誰都別提,過來的老師看到夏文卓三人在教室裏麵學習,十九就是不了了之。”


    “人家三個都是學霸,一個還是班長,校學生會主席,你以為像我,老鼠一般的一哄而散。”


    趙長安淡淡的笑著,


    換了一支煙。


    “我覺得你以後離那個女人遠一點,把你賣了你還幫她數錢。”


    “太聰明的女人,會沒人要的。”


    “你說啥?”


    “好小子,躲著吸煙!”


    霹靂一聲吼。


    嚇得趙長安手一抖,煙頭都掉在地上。


    他一開始以為劉翠在訛詐他,沒想到老常居然真的來了。


    “懷抱烏雲裏的太陽,絕望地縱身一躍,波濤便嗚咽了二千五百年。畄下的思念更比江流長,時間和空間的風沙,掩埋了多少興衰榮辱。”


    趙長安張嘴,就是一大串現代詩。


    飆了出來。


    “喲?行,你今天要是能背下來,晚上的飯,加你一雙筷子!”


    這首現代詩是老常高二夜自習一次醉酒,拿著詩刊過來寫在黑板上的,說實話連他自己都背不下來。


    這時候見趙長安居然流暢的來了一大段,不禁頓感驚奇。


    “大浪淘盡多少帝王將相,而對您的祭奠誰能忘,——把您憔悴得僅剩下的,一副硬骨和那剛直得,上翹的胡子,


    用菖蒲熏香,用艾草熏香,用葦葉熏香,用又白又糯的,粽子熏香~”


    趙長安一氣嗬成,毫無壓力。


    別說老常,就是邊上的劉翠,都看得發傻,——‘這牛匹!’


    ——


    趙長安騎著自行車到市高後門。


    前世二十餘年,他和老常一起吃了不下四十頓飯。


    其中他做東有四五次。


    可沒吃過老常一頓,——包括早飯,油條豆漿熱幹麵。


    也沒見老常拔毛請過哪一個同學吃頓飯。


    哪裏想到這老家夥,居然在高三的時候,就偷偷請過他‘親嘀嘀’的愛徒們。


    所以在老常不提吸煙的事兒,而是問他晚上來他家吃飯不?


    趙長安答應的飛快。


    不過之前他得騎車子到工地,給父母說一聲。


    趙長安來到後門,驚訝的看到曾曉曉居然坐在邊上的石階上麵,旁邊停著她的女士自行車。


    看到趙長安過來,連忙站了起來。


    望著他。


    不過令曾曉曉失望的是,趙長安根本就不看她一眼,徑直推車過去,拿鑰匙開門。


    “趙長安,”


    曾曉曉的臉上努力帶著笑容。


    趙長安回頭淡漠的望著她。


    “喻應明在學校門口堵我,我能不能~”


    “不能!”


    趙長安直接打斷曾曉曉的話,‘哢嚓’麻溜的打開後門,然後推車出去,轉身鎖門。


    前後不到六秒鍾的時間。


    “長安哥,你幫幫我,喻應明威脅說是因為我——”


    看到趙長安跨上自行車,


    往山坡下飛馳。


    曾曉曉跑到門邊,隔著柵欄控製著聲音,帶著哭腔的顫音,使得趙長安能夠聽到:“讓我陪他睡覺!”


    然而很可惜,


    趙長安如若無聞,一騎絕塵而去。


    在後門不遠的一處竹林裏麵,喬三,夏武越帶著幾個小混子,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小混子,手裏還拿著一個錄像機。


    “曾曉曉,你魅力不行哈,這都勾搭不了。”


    夏武越走到柵欄門邊,摟著曾曉曉的細腰,望著在油菜田之間的路上飛馳的趙長安:“這泥鰍!”


    “他就是一個瞎子癟三!”


    曾曉曉輕輕掙脫了夏武越,她雖然心裏恨極了趙長安,可也沒有她媽那樣的是個男人就讓隨便碰的習慣。


    感覺在喬三,夏武越麵前丟了臉。


    氣得兩眼冒火,恨不得生撕了遠去的趙長安。


    在一個多月前,趙書彬夫婦到牛蒙恩的工地幹活的時候,夏家就已經知道。


    不過一個是小工,一個是廚娘,明顯牛蒙恩也沒把趙書彬當個菜。


    喬三這邊也不屑費勁。——反而有種看笑話的心思。


    直到單彩和趙長安接觸,牛蒙恩甚至和市高後勤爭取,給了趙長安這把後門鑰匙。


    喬三就有了一些警覺。


    在經濟領域,以及在經濟圈的人脈上麵,單家的實力根本就不是現在的夏家所能比擬的。


    這次就是讓曾曉曉騙趙長安,讓她從後門走。


    然後找一個合適的市高後勤員工,把事情捅出來。


    其一,收回趙長安的鑰匙,讓他離那個單彩遠點,省得萬一巴結上了成了單家的狗腿子。


    其二,讓牛蒙恩在市高後勤部丟一個大臉,最好遷怒趙書彬,把他們攆出工地。


    結果,


    失敗!


    “一個小雜碎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曉曉你不是大星期麽,你媽說你考前壓力大;咱們去市建接你媽,一起去省城玩兩天好不好?新款的衣服鞋子,都不是咱這個破地方有的。”


    喬三和夏武越,相互邪魅一笑。


    一切竟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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