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安吃完熱幹麵,喝了一碗加了糖的豆腐腦,愜意的往家裏走。


    在一建小區大院門口,一溜兒停了十幾輛大巴車,這些車子是來接職工分別到桃花山莊,茶園小鎮,月亮灣超大型社區,以及一建的木鋸家具廠。


    同樣的車隊在二建,區建,也都有,隻不過沒有這邊這麽多的車子。


    可以說,這種隻有在七八年前才會有的‘公司的車隊’‘公司是我家’的盛景,在今天終於重新煥發在新一建,不禁讓他們都有著無比的主人翁的自豪和驕傲。


    這時候,車裏麵和外邊的路上,人行道上,已經站滿了人,紛紛說著話,這裏麵至少有一半在悄悄的說柳雪蓮昨天晚上那勁爆的吵鬧。


    趙長安目光如炬,看到到月亮灣工地的車子上,李有才麵無表情的靠窗坐著,如同一尊凝固了的雕像。


    看到趙長安走過來,這些職工們紛紛朝著他的方向聚焦,七嘴八舌的堆滿了笑臉打招呼。


    十幾億的身家。


    山城首富。


    中部省明麵上的首富。


    國內福布斯排名今年的還要等到年底,可以他現在的身家,絕對排在前五!


    而且他還是這麽的年輕。


    他們(她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現在之所以有活幹,有高工資拿,有飯吃,而且一建不垮還變得更加壯大,這裏麵都少不了趙長安這個定海神針。


    趙長安笑著回應,走到月亮灣項目的車邊,上了車子,滿車坐著站著的人,除了李有才,其餘都是熱情的站起來打招呼。


    趙長安注意到李有才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旁邊的位子空著,而這輛車子的過道裏麵都坐滿了坐在折疊凳的人。


    不禁感到奇怪,就是別人孤立他,至少他也是一個木工隊長,手裏麵有二三十個木工。


    趙長安走過去,過道的人連忙站到座位裏麵,害怕擠到了趙長安。


    趙長安坐在李有才身邊,李有才偏過頭,先是目光茫然,然後才認出來是趙長安,朝他勉強的擠出來一點笑容:“長安。”


    “有才叔,沒多大點的事情,翡翠和芙蓉也都過了專科線,專科怎麽了?報考師專回來就是光榮的老師,雪蓮姨不才是個中專。報考農校回來就能到鄉裏麵當一個辦事員,照樣是吃公家飯。要是願意留在大城市,那就報考鐵路職業學院,可以當火車司機乘務員,報考財會類,就進大城市的公司當白領,這不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就是,就是!”


    “還是長安說得有理!”


    “老李,等你兩個閨女錄取了可別忘了請客,你可是雙喜臨門!”


    聽到趙長安這麽開解李有才,車裏麵都是一片捧哏的叫好。


    “謝謝你了長安,你和你爸媽,趙主任和張會計,都是好人。”


    李有才的臉上露出感激之色。


    “時間到了,發車了,要上車的趕緊上車,別嫌擠啊,開空調一點都不熱!”


    幾個司機一起吃了早飯過來,招呼著還沒有上車的趕緊上車。


    “別喊了,趙長安在車上。”


    車子外麵的職工紛紛和司機們說,嚇得司機再也不敢說要開車了。


    趙長安本來還想著說一下,當然不是明說,就是暗示一下可以幫忙解決柳雪蓮工作的調動問題,可現在這麽多人等著去上班,肯定不合適。


    就笑著對李有才說道:“李叔,晚上到你家咱倆下幾盤,聊聊。”


    “翡翠的棋下的比我好,長安你今天要是沒事兒,可以和她下幾盤。”


    李有才顯然擔心自己走了以後,妻子又要打罵兩個女兒,眼睛裏麵露出哀求。


    “好,我等會兒就下去到你家喝杯茶,和翡翠下幾盤。”


    趙長安上午反正也沒有事。


    “長安,謝謝你,你幫著多勸導一下翡翠和芙蓉,告訴她們不管別人和她們母親怎麽說怎麽看,我為她倆,我這兩個女兒感到幸福和驕傲。”


    “雪蓮姨隻是一時鑽牛角尖,我也開導一下她就好了。”


    “謝謝你了長安。”


    “沒關係,有才叔。”


    ——


    趙長安打開樓梯道的防盜門,走進去,又隨手關上。


    望著樓梯道裏麵那個桌子,這是一個兩人的學習桌,應該是李翡翠和李芙蓉的,高考之後就拉到樓梯道放著,算是一種告別高中學習的決心。


    魯寶山的門自然是關著鎖了,剛才趙長安還和他打了招呼,他坐在去木鋸廠的車裏,半個身子都從車窗伸出來,高興的嚷著和趙長安說話。


    對麵柳雪蓮屋裏的門也關著,裏麵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他走到樓梯道裏麵那個桌子前,已經落了一些細細的灰塵,不過在灰塵裏麵的桌沿邊,有著一個幹淨的雙月型桌麵,各有一個籃球的橫截麵那麽大,趙長安摸了一下,天太熱桌子的油漆有點粘手。


    他的大手撫過桌子,把灰塵打散,再也看不到一點的輪廓。


    趙長安上了三樓,看到家裏的門開著,走進去裏麵開著空調很涼爽。


    父母已經收拾好了,坐在沙發上等他。


    “我今天不回明珠,你們該上班上班,大巴車走了,坐出租車吧。”


    趙長安的車子停在聯排別墅,離著這裏也有一兩裏路,並不算太近。


    父親這幾天剛到建委上班,不過已經有了專車接送,這輛轎車此時就停在樓下。


    不過母親可沒有這個待遇,一建總公司在夏文陽時期搬遷到了市郊,在木鋸家具廠旁邊,離著這裏有十來裏路,這大熱天的可不近。


    “剛才在電話裏你不說,坐啥出租車這麽浪費?走了,老趙同誌,你得捎我一段。”


    “方向都不對,一個東,一個西,怎麽捎?”


    “說你能耐你喘上了是不?”


    “爸,你可以先到一建看看,別忘了你現在還是一建的總經理。”


    趙長安勸架。


    “我已經和上麵說了,沒有這麽大的精力身兼數職,能把建委主任這個差事幹好就算不錯了。”


    “誰接你?”


    趙長安。


    “還沒確定,要是你幹爹不買斷離職——”


    “還說那幹啥?”


    張麗珊。


    “最大的可能是從建委幾個副主任裏麵選一個,也問了我的意見,其實老孫和小馬都不錯。”


    “行了行了,你送不送,不送我去坐公交倒車,遲到了扣錢我也認了!”


    其實從一建小區門口坐出租車過去,也就是五六塊錢的事情,可張麗珊遲到的罰款起始金額就有五塊錢。


    不過她這是在前幾年養成了節儉的習慣,覺得能兩塊錢坐公交倒車就能到廠卻要花五六塊錢坐車租車,簡直就是太奢侈,是個罪過。


    女人麽,即使已經四十出頭了,可有的時候你依然沒法子和她講道理。


    因為,‘我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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