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陽光掙開昨夜烏雲糾纏,像一把利劍,斬裂沉沉夜幕!


    夜雨形成的霧紗繚繞盤旋,如縷縷輕煙嫋嫋升起,漸漸碎去,大親王府的絕壁崖上再次迎來一位熟悉少年。


    古皓月帶著一錦卷,在秦芸帶領下來到絕壁崖,正巧秦風三人正在用餐。早餐比上次古皓月來時豐富不少,古間客棧的鳳梨糕赫然也在餐盤之中。


    見古皓月到來,江幽蘭禮貌邀請共用早餐,古皓月一番客氣,卻在秦芸的拉扯下,也坐於洞中,幾人邊吃邊聊,都很少動筷,原本三人的食量,卻還剩下一小半。


    秦風一夜未睡,略顯疲憊,用餐時眉頭緊皺,一言未發,這讓古皓月嗅到有一種不受歡迎的味道。


    飯後自然是熙香收拾碗筷,秦風心中有事,不願留在洞中,便去幫忙,洞內剩下江幽蘭、古皓月和秦芸三人,古皓月望向洞外秦風不愛搭理的神情,心中對其厭惡更增幾分。


    古皓月收起了無用的煩躁情緒,在洞內巨石上展開手中錦卷,這才開門見山,說明了此次前來拜訪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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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卷是一幅大洛帝國常州極其周邊的詳細地形圖,古皓月指著常州一代山脈,順著山脈走勢簡要概述了常州旱災頻繁發生的原理,撫掌說道:


    “公主可知,常州數年頻發旱災,今年更是百年難遇,朝廷委派五王爺負責賑災一事,五王爺高瞻遠矚,希望能找到長期有效治理之方,解百姓旱魃之苦。”


    江幽蘭聽到此微微搖頭,細道:“天下地相,乃自然之力所聚,應天道而後通人靈,常州為藏風之所,無水之地,又如何能解旱魃之苦!”


    古皓月欣賞的看著江幽蘭,緩緩回應道:“公主精通天理地相,古某佩服,正如公主所言,常州乃無水之地,而人力又怎可抗拒自然之法理,百姓隻要身處常州,必然逃不了這旱災之禍,所以古某建議王爺,讓常州百姓遷移出此地。”


    “遷移?自古遷移地域都乃朝廷大事,關乎國運,需陛下欽定不可,五王爺怕是做不了這個主吧。”江幽蘭略帶疑惑的反問道。


    古皓月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得意神情,說道:


    “的確,常州遷移事關重大,雖利於百姓,卻也觸碰到朝廷中某些權貴的利益,五王爺也是頗有顧慮,故而稟報陛下,得陛下懿旨,定於下月十五,由古某主持,在書院召開一場國事論道會,大洛帝國青年才俊皆可參加,倒時戶部尚書、工部尚書和禮部尚書三位大人也會出席,共商常州賑災一事。”


    古皓月如此一說,秦芸看向古皓月的眼神充滿崇拜的光芒,眼前少年不過二十,居然能受陛下重托,主持如此重大國事論道,學識才氣的確讓人仰慕。


    秦芸想到此,心中不由將古皓月與自己哥哥秦風一番比較,感覺兩人如皓月與之螢火不可同日而語,哎,自己這不學無術,不成器的哥哥,如有半分古公子的本事,也就不會讓父親如此操心。


    秦芸一陣亂想時,古皓月卻突然起身,朝著江幽蘭禮拜,同時遞上一張鎏金印貼,懇切的邀請道:


    “公主穎悟絕倫,又滿腹經綸、才高八鬥,古某誠懇邀請公主一道,參加這次國事論道會,為常州的百姓出謀劃策,解百姓於苦難之中。”


    江幽蘭接過邀請帖,臉上卻露出濃濃憂色,隨後自嘲的笑道:


    “古公子如此看得起小女子,江幽蘭心中感激,可如今我的狀況公子或許還不清楚。”


    說到此江幽蘭目光轉向洞外和熙香並排而坐的秦風,神情苦澀,落寞說道:“我被禁足於大親王府,若無大親王和夫人的同意,半步也不能離開此處。”


    秦芸聽出了江幽蘭的身不由己,心有不忍,主動拉著她的手,關切說道:“江姐姐放心,先前古公子已經見過我娘,並說明了來意,我娘說既然是為天下百姓謀利,自然可以前往。”


    接著又從自己懷裏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樣的邀請帖,在江幽蘭眼前晃了晃,俏皮道:“我也收到古公子的請帖,到時陪姐姐一起去,也好隨便見識見識帝國這些青年才俊。”


    江幽蘭微笑著看向秦芸,這位乖巧的妹妹頗讓自己喜歡,續而又將目光轉向古皓月,隻見古皓月含笑點了點頭,表示先前秦芸所言屬實,這才感激應答道:


    “古公子有心了,既然如此,我便陪同秦芸妹妹,一起去看看。”


    古皓月心中大喜,再次禮拜,言語帶著幾分歡喜,說道:“公主能夠前往,必然會在這次論道會上大展才華,陛下有旨,本次書院國事論道會,若能解得常州無水之困,賞賜誥書一冊。”


    “誥書!”古皓月言語中提到誥書,江幽蘭不由眼前一亮,興奮之情溢與臉上。


    “不錯,賞賜誥書,公主,能否獲得自由之身,榮歸故國,就看你在這次論道會上的表現了,古某不才,對常州遷移一事略有幾分淺薄之見,願與公主共同商討。”


    說完,古皓月從衣袖中拿出一本書冊,上麵詳細描述了本次常州遷移一事的各種具體事宜,所記載極為詳細。


    這本書冊,必然花費了古皓月一番心血,從遷移戶籍、田地分配、新城選址、稅賦勞役等等,都有詳細可操作之法,江幽蘭感激的看向古皓月,誠懇的說道:“古公子大恩,小女子銘記於心。”


    接著,三人便在洞內就常州遷移之事詳細商議,而熙香陪著秦風坐在洞外,看著日生日落,風起雲舒,漫無邊際的說著自己心事。


    至於秦風,一本厚厚的《修行萬寶錄》看了整整一天,書中關於修行界常用物器都一一作了注解,比如施展陣法用的陣盤、煉丹用的蘊丹囊、通信用的信鷹……還有記錄影像用的影珠等等,其具體作用、功效和使用方法,秦風都將其默默記於心中。


    古皓月與江幽蘭兩人就常州遷移事宜進行了一番深入探討,彼此都可謂受益匪淺,江幽蘭本就是公國公主,於國事頗為熟悉,對古皓月的遷移計劃提出了幾點關鍵意見,使得這計劃書更加完善。


    江幽蘭的美貌與學識,讓古皓月欽佩不已,愛慕之心較之以往更甚幾分,直到日落西山,才依依不舍的提出告辭一事。


    古皓月起身告辭,將行時,江幽蘭卻將常州遷移事宜的書冊還給古皓月。


    “公主?這是何意?”江幽蘭的做法讓古皓月頗為不解。


    江幽蘭抿嘴一笑,輕語道:“常州遷移之事,必然花費了古公子大量心思,江幽蘭雖向往自由,但卻不能做出鵲巢鳩占、欺世盜名之事,公子好意,心領了。”


    古皓月欣賞的點了點頭,也不矯情,收起了書冊,信誓旦旦的說道:


    “公主見利思義,品行高潔,令人佩服,古某乃修行


    中人,早已看淡世俗名譽,解百姓於疾苦,行天道之事,此乃我修行中人分內之事,如果有幸獲得陛下賞賜,必然懇請陛下還公主自由。”


    這話說的極為誠懇,聲音洪亮,倒有些像是故意說給洞外秦風聽聞。


    江幽蘭感激一笑,以禮相拜,古皓月表明了態度,心中便多了一份責任,常州遷移一事,自己勢在必行。


    走出洞外,夕陽斜照,秦風依舊看著手中這本《修行萬寶錄》,熙香卻有些困意,靠在秦風肩膀打盹。


    古皓月知曉,最近京都大街小巷都在談論眼前這位少年,那首《笑傲江湖》和《鳳求凰》,無論曲譜、樂詞都堪稱經典。如何也沒想到,昔日驕奢淫逸、囂張跋扈的少年,居然在音律方麵有這等才情。


    古皓月走進數步,朗朗說道:“如此美景,又有佳人伴讀,秦世子真是好雅興,好福氣。”


    秦風單手扶著熙香的頭,輕輕從自己肩上將其放下,這才慢慢起身,揚眉笑道:“古公子憂國憂民,令人敬佩。”


    古皓月微微頷首,將話題一轉,提及到:“秦世子醉酒所創的那首《笑傲江湖》,才讓世人欽佩,世子好才華。”


    “那首曲並非我所創!”秦風語氣淡然回應道。


    古皓月不以為然的一笑,言語帶著三分傲慢說道:


    “秦世子這是愚弄古某了,古某對音律也略知一二,這首《笑傲江湖》,無論曲詞皆無記載,不是世子所創,又會是何人呢?而另外一首《鳳求凰》,蕭夢迎小姐可是親口承認此曲乃是你和他共同所創。秦世子有此才華,又何必遮遮掩掩。”


    “我不勝酒量,那日登樓後不久便沉沉睡去,又怎麽可能會和蕭夢迎小姐共創曲譜,話已至此,信與不信,都無關我事。”說完,秦風便轉身,打開手中之書,迎著落日餘暉繼續


    古皓月微微皺眉,神情帶著幾分不悅,自己乃是大洛帝國元陽觀長老滄月真人的親傳弟子,身份雖不及大親王世子,但入京以來,交往之人無論官職大小,都會以禮相待,唯獨眼前這少年,言行舉止中都隱隱帶著一份不屑與傲慢,再加上因為他的緣故,才使得江幽蘭禁足於此,不由又遷怒幾分。


    “聽聞世子為常州旱災捐贈了千萬洛幣,濟世胸懷令人佩服,陛下為解常州無水之困,於書院召開國事論道會,若秦世子有空,也可來聽聽。”


    秦風喜好風月,詩詞歌賦或許有所才華,但對於土木興建、渠堰疏降等國務工事可以說一竅不通,古皓月請他前往可沒按什麽好心,更多的是想借機羞辱一番而已。


    更何況這句“也可來聽聽”,說的如同施舍一般。


    如此伎倆秦風心中了然,既不拆穿,也不應答,隻留一個背影,冷漠對著古皓月。頓時古皓月有一種奮力一擊卻打到空氣一般的自討沒趣感。


    秦風愛理不理的態度,站在一旁的秦芸心中暗自埋怨,更覺得傷了古公子顏麵,不由拉了拉秦風衣角,低聲說道:“哥,這樣的機會可不常見,難得古公子邀請,就一同去唄。”


    對於這個妹妹,秦風雖然接觸不多,但看得出心性單純,童心未泯,微笑著側身對其輕語道:“記下了!”


    古皓月雙眉緊蹙,隱隱散發出桀驁戾氣,低沉道:“既然如此,古某便不再打擾,公主,秦小姐,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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