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拿著手中的武訣,滿心歡喜地回去了。


    草屋旁邊有一隻大缸,她用缸中的水洗幹淨了臉上的痕跡,包括淤青、胎記之類的全都不見了。


    這是同為鐵鑰弟子的一位師姐想出來的辦法,提防的就是姓麻的那老色鬼。


    那麻老色鬼隻道這鐵鑰的女弟子一屆比一屆醜,他哪裏知道,都是師姐們精心打扮出來的功勞!


    當然,一般來說,大家都不會打扮得像自己這樣醜就是了。


    曹傾戈洗幹淨了臉,又換了一身衣服,身上的臭味也去了個七七八八。


    她這才來到竹林裏,按照武訣上所說的,練習起來。


    她暫時還沒錢買兵器,不過練槍嘛,竹竿也可以用,她在竹林裏取了一根竹竿,先按照武訣上的招式練習了幾式。


    “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則心能忘手,手能忘槍,圓神而不滯……”


    她看到上邊的注釋寫了不少。


    “這位師兄,莫非還是個槍法大家……?”她心中有些懷疑,她回想起來,那位看守的師兄,看上去倒是挺儒雅端正的,像個文弱書生,一點都不像是會武的樣子。


    一套槍法很快就練完了,緊接著她又開始練習樁法。


    “槍之道,莫貴於靜也,靜則心不妄動而處之裕如,變幻莫測,神化無窮……”


    “……”看到這些注釋,她的臉色再次變了變,這是一套挺普通的槍訣,但就這麽幾行注釋,就像是化腐朽為神奇一般,幾乎處處都點明了槍法的要義。


    讓她知曉每一處是做什麽的,有什麽樣的用意。


    而後邊的一個小故事就更加讓她心神震動了:“守一,足矣……”


    一個故事生動形象地說明了原由,又用最簡明的兩個字,點明了整個武訣的重點!


    她感覺做這些注釋的人,就像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老師,講得生動形象不說,還一下子把重點全部都給劃出來了。


    滿滿的一大篇武訣,自己卻可以先簡潔明了地按著這些重點去練,練會以後再按照其他的作參考一步步深入。


    “太厲害了……簡直不可思議!”她心中驚歎道。


    一天時間過後……


    曹傾戈手中持著竹竿,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槍出如龍蛇、如奔雷、如驚鴻閃電,整個人有若脫胎換骨!


    “好槍法!”旁邊傳來一道驚呼的聲音。


    “曹姐姐,你這是……將《虎吼槍訣》練成了?!”竹林下方,一名少女驚羨地道。


    “隻不過練懂了一點皮毛罷了。”曹傾戈目光熠熠,“我感覺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這麽厲害?!你怎麽突然間一下子這麽厲害了?!”


    “今天承蒙一位師兄指點了一番……”


    “師兄?”少女有些疑惑。


    曹傾戈忽然回過神來,大呼道:“對了,今天還要去曬穀子,還要去犁田!完了完了!”


    “月亮都爬上山啦,還曬什麽穀子?!”那名少女白了她一眼道,“今天有位師兄幫我一起曬完了啦。”


    “師兄?什麽師兄?”曹傾戈愣了愣。


    “就是一位師兄啊。”少女道,“路上遇到的,他看我一個人,就上來幫忙了。”


    “這都不認識,就上來幫忙?這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人?”


    “有啊。”


    “我看,你是被人家打主意了都不知道!”曹傾戈狐疑地盯著她。


    “什麽打主意?”少女跺腳道,“我看曹姐姐你被人打主意了還差不多,不然哪有什麽師兄平白無故指點你功法?”


    “我那不一樣!”曹傾戈當即道,“我是去見麻老色鬼的時候遇到的!”


    “沒準人家就好這一口呢?!”


    “……”曹傾戈愣了愣,隨即反映過來,笑罵道,“好哇,居然敢來消遣我,我看你這小妮子是皮癢了!”


    “哎呀!”少女趕緊一溜煙跑了。


    ……


    而這個時候的方勉嘛……


    正在挑水。


    隻不過今天方勉脫了一身弟子服,換回了剛入穀時那身樸素的書生裝。


    倒不是擔心風言風語,而是怕給這些鐵鑰弟子帶來心理負擔。


    “方師兄……”涯老一邊將水倒進大缸裏,一邊有些尷尬地道,“這些事情,我們來就是,你這是何必呢?”


    “是啊。”一旁的陸隱也擦了擦汗,“你不忙著練功麽?”


    “練功?有的是時間。”方勉笑道。


    的確,別說與他同屆,就算是上一屆的師兄師姐,都沒有達到能夠用睡眠時間來練功的地步。


    但方勉可以做到,所以他一點也不缺練功時間。


    他練功的時間比別人多得多。


    而且他練功可快得很,事實上他感到最近兩天,這功都有點練不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升靈訣》的第一卷已經快練完了。


    這第二卷,他還等著下個月發月錢的時候再考慮去借呢。


    所以對於練功這種事情,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急。


    “還有什麽事情要做麽?”方勉四下看了一眼道。


    “沒……沒了。”兩人連忙道。


    涯老抹了一把汗,好歹鐵鑰弟子也得練功呢,哪可能一天幹個不停的?


    “我們兩個也得練功呢。”陸隱連忙道。


    “練功?”方勉想了想,“對了,你們要是練功有什麽疑問,白天可以來承穀閣找我,至於晚上,反正我隻要不閉關,一般都會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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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跟其他人也說一聲。”


    “這……”兩人麵麵相覷,“多少錢?”


    “……收啥錢啊?”方勉道,“你們的錢收也收不到幾個,免費了。”


    “啊——!?”


    “方師兄,你……你說真的?!”陸隱不可思議地道。


    “真的。”方勉道。


    “方師兄,你這圖什麽!?”


    方勉指了指天空道:“天生萬物以養人。”


    “你說老天爺圖什麽?”


    “這……”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回答不上來。


    方勉其實也不奢望他們這麽快就理解,但是他知道,時間長了,他們會理解的。


    “那……我有疑問!”陸隱連忙道。


    “老朽也有疑問。”涯老也興奮起來。


    “尊老愛幼,老先生先說。”方勉想了想道。


    “也好,也好。”陸隱雖然有些躍躍欲試,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老朽就說了。”李涯搓了搓手,思索了一番,有些忐忑地道,“其實……老夫很久以前就遇到瓶頸了。”


    李涯回想起自己的過往,不禁有些唏噓。


    說起來,自己當初在世俗的時候,還是一等一的高手,獨登絕頂,一覽眾山小。


    隻是後來機緣巧合來到了這世安穀,才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下乘的九重天,對他來說,當真像是天那樣高,十年了,他也隻練上一重天,就再也練不上去了。


    也是當時自己心高氣傲地來到此地,結果招惹了那姓年的,惹得這十年都不得安寧,這胸中就像是堵著一口氣,一直都不得疏通。


    十年了,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那姓年的從一個小小的看守,步步高升,而自己,隻能隱忍。


    從一開始當搖錢樹,現在隻能算是個出氣筒,那姓年的一有什麽不如意,便會拿自己來撒氣。


    現在已經年近七十了,慢慢地,以前的雄心壯誌也都磨滅了,甚至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經是個一等一的高手。


    如今隻不過是想提一提修為,讓自己能夠多活幾年罷了。


    想到這裏,他隻感到心裏實在堵得慌,彷佛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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