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就到這裏吧。”魯蒙道,“我看你從妙元山回來,便左右奔波個沒停,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魯元聞言,歎息一聲,拱了拱手。


    他心中明白,如果不是此次前往妙元山,讓他對很多事情都有所改觀,他做出的決定,與魯蒙也不會差多少。


    更遑論家主、長老都已經做出了決策,這並非他一個人能夠左右得了的。


    他步出攔星閣,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望著雲下如棋盤般規整的城池。


    在那片海外仙山中,他見證了道法,因此,此刻他心中所想,與魯家其他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魯家的決策,誰也改變不了,他魯元也不行。


    但在那片海外仙山中,他看到了一股勢,那是可以席卷整個天下的大勢。


    盡管現在還在醞釀之中,但當他爆發的那一刻,任何人都隻能選擇順勢而為。


    但現在的魯家,絕不可能順勢而為。


    因為現在的魯家,還沉溺在千年世家,東部第一家這樣的繁華景象之中,還沉溺在能讓魯家更進一步的家族利益中無法自拔。


    但誰都知道,這看似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隻不過是粉飾太平罷了。


    最近稷山東部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一旦發生衝突,首當其衝的,恐怕就是這個所謂的東部第一世家。


    於上,稷山盟要的是一個聽話而又忠臣的忠犬;於下,東部各勢力,可都對東部第一世家,東部分盟盟主的位置眼紅得很。


    即便是以前,魯元偶爾也會覺得,這地方不像個修真界,水深得漆黑不見底。


    稷山盟就像是一個世俗的王朝,垂垂老朽,搖搖欲墜,卻又像一條腐朽的蛇一般,死死地纏著與它有所糾葛的一切。


    魯家如今就是它的爪牙,不管魯家內部如何認為,至少在外人看起來就是如此。


    畢竟,魯蒙可是東部分盟的盟主。


    如今這事兒,就算魯家袖手旁觀,事後魯家就能脫得了幹係了?


    更遑論魯家是否真能做到袖手旁觀還是兩說,畢竟魯家內部,也是有親稷山盟派係的。


    隻是這些心機耍來耍去,讓魯元感到很沒有意思,雖然以前他也熱衷於此,但在見到了真正的道法以後,他感到這些東西,簡直是幼稚得可笑。


    隻是魯蒙,乃至整個魯家高層,恐怕很快改變。


    除非,發生一場變革。


    “夫君,情況如何了?”攬星閣下,駱夫人開口詢問道。


    魯元搖了搖頭:“不出所料。”


    駱夫人心中了然。


    事實上,魯家的立場,與魯家人所秉持的思想,就完全注定好了他們會做什麽樣的決定。


    這些東西是固定的,所以他們的命運也是既定的,很難有什麽意外可言。


    而魯元,顯然不打算跟他們走同一條道路。


    雖然在魯家,他隻是個副家主,很多事情,他無法做出決策,但是在天元學宮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好歹是個書律院院長。


    他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比如說,他可以邀請世安穀修士來天元學宮交流道法。


    甚至是辦一場整個稷山東部修士交流的道會!


    讓新的道法,新的思想,在整個稷山東部生根、發芽、綻放!


    他不知道這樣做,將要麵臨什麽,最終的結果又會是什麽。


    但他肯定,這一定不會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我們走吧。”魯元此刻,眺望著眼前繁華的城市,卻隻是平靜的開口。


    雖然此事還需要許多布置,但現在,可以開始了。


    ……


    魯家的確是有親近稷山盟的一個派係,事實上魯裕與稷山盟打交道,甚至比魯蒙這個分盟主還要熱心。


    倒也沒有別的理由,人往高處走,就算這一代爭不到家主,也得為下一代爭一爭家主之位不是?


    似魯家這樣的大世家,可著實沒有太多的親情可以,魯蒙當上家主的時候,魯家內部可流了不少血。


    風水輪流轉,明日到我家,誰也無法保證下一次家主競選的時候,不會發生什麽事故不是?


    在魯家的一處議事廳中,廳中屏退了所有人,隻剩下魯裕與周盟使二人。


    周盟使見魯蒙,實際上也隻是探一探魯蒙的口風。


    看看他對此事是什麽態度。


    如果魯蒙態度強硬,強龍不壓地頭蛇,事情還真不是那麽好辦。


    但現在魯蒙的態度曖昧,至少,不反對,這已經足夠了。


    蛇在吃人的時候,人不反抗,它能不下嘴麽?


    不反對,確實足夠了,要做什麽事情,這有魯裕來做。


    等事後一合計,這都是魯家人做的,魯家指使的,那還不夠把魯家拖下水嗎?


    對於他們而言,世安穀的表現,著實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


    連九聖魔君,都能被世安穀誅滅。


    稷山盟的那些高層,連九聖魔君,都不肯耗費力氣去與它硬拚,他們在查明實情之前,會與世安穀硬拚?


    想想都不可能。


    他們隻會打著大義的幌子,先試試世安穀與稷山東部的態度。


    至於真個動真格,讓魯家去動就好了,死也好,活也好,反正影響不到稷山盟的核心。


    至於其他的,鬥智不鬥力不是。


    雖然對於真正的修真之士來說,一定要比拚的話,比拚的是道行,對道的理解,對天地萬物變化規律的深刻認知。


    但畢竟它們不懂得這些,它們隻懂得勾心鬥角這一套,它們的眼界在那裏,所以認為這就已經是天花板了。


    所以他們敢這麽做。


    此時的周盟使,向魯裕道:“裕公,此事,便要多多勞煩了。”


    魯裕笑道:“哪裏,哪裏,隻是在盟中遇到幾位宿老時,還請多多替我美言幾句。”


    “這是自然。”周盟使欣然道,“隻可惜如今這魯家,乃是魯蒙做家主,像裕公這樣的大材,在魯家還真是明珠蒙塵。”


    若是能進入總盟發展,沒準今後平步青雲,區區魯蒙,也不過是一分盟主,又豈在話下?


    “哈哈哈!”魯裕聞言大笑道,“如此,還真是有勞周盟使了。”


    “若是魯某能入得總盟,將來吾兒又能繼任下任家主之位,那時,那時……”


    周盟使會意,哈哈大笑道:“裕公雄才大略,等到那天,不會不認周某這個舊識了吧?”


    “周盟使說的哪裏話?”


    兩人當即相視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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