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蘇茜茜終於拔完最後一片龍鱗。


    通關要求隻說,拔龍鱗,並沒有說怎麽拔?拔多少?


    蘇茜茜選擇用最殘忍的方式扒光蛟龍王所有的龍鱗,明顯是泄憤的心思多於完成通關任務。


    當最後一片龍鱗落地,蘇茜茜舉起冥月尖刀毫不猶豫劃破了蛟龍王的脖頸。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沿著脖頸處劃開的口子狠狠插進去,一番血肉攪動後,泛著微微金屬光澤的龍筋被連根拔起。


    “嗷!!!”


    失去龍鱗,又丟龍筋。


    蛟龍王仰天發出一聲哀嚎,再沒有了和蘇茜茜纏鬥的力氣。它龐大的身軀,從半空中直直墜落湖底。掀起的巨大浪潮和衝擊力,讓白祈澤差點兒站不穩身形。


    混亂中,白祈澤一邊穩住身形,一邊朝蘇茜茜看去。但是此時的沉淵湖底,早已經因蛟龍王的墜落變得渾濁不堪。大量的泥沙和水浪交織在一起,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一股不祥的預感出現在白祈澤心裏。


    他手忙腳亂拿出羅盤,剛想測一測蘇茜茜的方位。


    下一秒,有什麽東西透過時空抓住了他。


    是母戒!


    白祈澤心裏一驚,剛想解除和子戒之間的聯係,母戒已經將他拖入異度空間。


    緊接著是一陣混沌不知時序的感官。


    等白祈澤再恢複意識時,隻覺胸前一痛。


    他低頭看去。


    隻見一把漆黑烏亮的尖刀,正緩緩紮入他的心髒。尖刀的另一端,被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握住。那隻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和它混在一起,一時間,竟分不清楚,是手更美些,還是鮮紅的血更美一些。


    白祈澤緩緩抬眸。


    在他身後,是蛟龍王奄奄一息、龐大的身軀。


    而他此時被冥月尖刀釘住的位置,正是蛟龍王心髒的正前方。


    “嗬!”


    白祈澤嘴角一絲鮮血緩緩流下,卻依舊擋不住他唇邊的笑容。


    “一把刀,兩條命。茜茜真是好算謀啊……”


    聽他的語氣,似是嘲諷,又似欣慰。


    可他又欣慰什麽?


    欣慰她這把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尖刀,終於刺中了他?


    嗬!


    這一刻,蘇茜茜終於褪去了遮掩。眼底的嘲諷直接拉滿:“比算謀,我又怎麽比得過你?隻不過,我命不該絕,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說著,毫不留情,手裏的尖刀又往前推進幾分,十分享受白祈澤被折磨的快感。


    可惜,白祈澤是個變態。


    除了一開始發出過一聲悶哼,後麵竟是連一聲痛苦的呻、吟都沒再發出過。


    不僅如此,蘇茜茜的冥月尖刀刺的越深,他嘴角的笑容就擴的越大。好似蘇茜茜紮入他心口的不是刀,而是蜜糖……


    “真是個變態!”


    蘇茜茜厭惡地皺起眉頭,她不想再和白祈澤糾纏,準備一刀下去結果了他。


    下一秒,卻聽白祈澤嘴角帶血帶笑說道:“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嗎?茜茜。”他語氣繾綣,好似兩人還是曾經最親密無間的夫妻、伴侶。


    鬼知道你最喜歡我什麽!


    蘇茜茜緊抿嘴唇拒絕回答。與此同時,她手裏的尖刀還在緩緩往前推進。到距離刺穿白祈澤的心髒隻剩下最後一絲距離的時候,白祈澤終於等不及歎了一口氣,喃喃道:“哎……茜茜啊茜茜,你還真是冷心無情。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誰叫我喜歡你?即便你無情無義,我依舊喜歡……”


    說完,竟是全身的靈力湧入心髒處,牢牢保護住了那最後一絲距離。與此同時,猛地往前一步,一隻手緊緊扣住蘇茜茜握住冥月尖刀的手,一隻手越過蘇茜茜的背後,五指穿過她的長發,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壓製住她的反抗,將她整個人猛地往前一帶。


    兩個人之間,最後一絲距離也沒有了。


    氣息與氣息相交。


    白祈澤頗有些迷戀地看著蘇茜茜的臉,這眉、這眼……要不是實在騰不出手,白祈澤絕對會親自一一臨摹,臨摹這世上最令他著迷的風景……


    隻可惜……


    白祈澤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遺憾,很快又恢複正常。快得讓距離他這麽近的蘇茜茜,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如果非要說有的話。


    蘇茜茜隻有憤怒。


    滿心滿眼的憤怒。


    滔天無限的憤怒!


    “放開我!”


    她咬牙切齒對白祈澤道。


    白祈澤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癡迷地盯著蘇茜茜看。


    終於,在察覺到蘇茜茜準備孤注一擲,再次使用新獲得的道具卡,化身為水,脫離白祈澤的挾製時。白祈澤幽幽歎了一口氣,收回目光,略帶責備的語氣道:“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遊戲規則:“用一張道具卡在同一個闖關遊戲中,不能超過三次使用。否則,必遭反噬。”


    沉淵湖底,為了對付蛟龍王,蘇茜茜已經用了兩次。還有一次,是她探聽白祈澤秘密時……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白祈澤用盡全身的力氣鉗製住蘇茜茜,將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不乖的小孩要受到懲罰喲……”


    說著,狠狠穩住蘇茜茜的嘴唇。強大的靈力一分為二,一部分死死拖延蘇茜茜取出道具卡,一部分停留在心髒處,繼續死守那最後一絲距離。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蘇茜茜掙紮著咬破了白祈澤的唇,鮮血從兩人黏在一起的唇瓣緩緩落下。


    白祈澤終於放開了蘇茜茜,鉗製住她後腦勺的手,也跟著鬆開。


    蘇茜茜獲得自由,下意識揚起巴掌,“啪!”一聲,重重打在白祈澤臉上。


    白祈澤白的跟紙一樣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血色,眼底卻是醞釀已久的陰霾。


    “蘇茜茜。”


    白祈澤像是要把蘇茜茜的名字嚼碎了吞進肚子裏一樣,一字一頓道:“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蘇茜茜滿眼仇恨,不予理會。


    白祈澤卻是強迫她一字一句聽了個明白。


    “生一刀,死一刀,未見天斬不識高,生死由來不二刀!”


    “蘇茜茜,你給我聽清楚了!”


    “……這才是我白祈澤給自己批的命!”


    說完,掌心運起靈力,一掌重重打向蘇茜茜的肩膀。


    明明不應該的,但蘇茜茜就是被白祈澤一巴掌打飛了出去。


    白弱雞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正當蘇茜茜驚疑不定時,下一秒,白祈澤竟是抓起了蘇茜茜插入他心口的冥月尖刀,一刀抽出,二刀入體……沒來由的,蘇茜茜突然想到白祈澤那句話:“生一刀,死一刀,未見天斬不識高,生死由來不二刀。”


    難道……


    蘇茜茜以為白祈澤是尋到了什麽逆風翻盤的辦法,又驚又疑,正要飛身上前,將白祈澤完全錘死時,蛟龍王因為白祈澤一刀刺穿了它的心髒,並且將它的心髒生生剖出,發出了最後的哀嚎。


    龍身擺動,巨大的水浪衝擊擋住了蘇茜茜往前的道路。


    混沌之中,她根本沒有發現,在白祈澤剖出蛟龍王的心髒時,蒼穹之上,一道驚雷猛地響起,驚雷過後,帶著細碎的輝光落入沉淵、落入沉淵湖、落入沉淵湖底、落入白祈澤體內……乃是遊戲中傳說的神罰。即:虐殺被遊戲的天道承認的靈獸的懲罰。


    蘇茜茜更不可能知道。


    從一開始,沉淵湖底就是無解的關卡。


    遊戲開服至今,從未有人通關過。


    而這一切,不過是白祈澤早就為她編寫好的劇本。


    隻願……


    “我冷心無情的女孩啊。”


    “你能帶著我贈予你的輝光,走得更遠……”


    ※


    後記:那一場遊戲,白祈澤死在了沉淵湖底。蘇茜茜通關後,帶著對他滔天的恨意,終於走出了死亡的抑鬱,從此不再相信任何人……


    夢回遊戲:沉淵湖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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