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過後。方幸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摸索著穿好了衣服。


    他本想盡快離開這裏,但轉身看見軟軟癱倒在那冰雪之中的白茯,他還是本能地產生了幾分憐惜之意,沒有直接提褲子走人。


    合歡之毒激發的是獸欲。在這野性本能的驅使下,方幸可不知道什麽是憐香惜玉。


    雖然白茯的化神之軀十分耐造,他這個小小練氣修士,根本無法在她的肌膚上留下任何痕跡。但經過這漫長而激烈的切磋,她身上還是一片狼藉。


    “我...”至少不能讓她跟隻褪了毛的落湯雞似的,一個人躺在這兒。方幸心想。


    “我幫你把衣服穿上。”他彎腰拾起那散落在旁的黑紗褻褲和玉絹肚兜,又緩緩在白茯麵前俯下身子,準備為尚且不能行動的她穿上衣物,幫她整理儀態。


    可就在這時:白茯卻驀地抬腳抵住了他的胸膛,足尖輕輕發力,將他很不客氣地推了出去。


    “不用你幫忙,我自己來。”她聲音冷得可怕。


    說著,隻見白茯微微勾動手指,方幸手裏攥著的那兩件貼身衣物便立刻掙脫束縛,向她隔空飛了過去。


    “你...”方幸頓時緊張起來:“已經恢複了法力?”


    白茯陰沉著臉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穿著衣服,整理著那淩亂披落在肩的烏黑長發。


    她確實稍稍恢複了一些法力。畢竟方幸的血對她來說,本就是一種特別的療傷聖藥。


    而在過去的那半天時間裏,她雖然沒喝到那仙人之血,但...


    “咕咚。”她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白茯:“......”


    “混賬!竟敢用這種下流手段,如此羞辱本座!”也不知回想起了什麽,她竟絲毫不顧仙子儀態,惱羞成怒地罵出聲來。


    雖說那合歡之毒是她下的,她之前完全是自食惡果。


    但這並不能消解她的憤怒。


    白茯雖是邪修,但終究出身正道,而且幾百年來一直守身如玉,從未真正體驗過床笫之樂。


    可這一次,也不知方幸這個看著濃眉大眼的清純小夥,都是從哪學來的那麽多層出不窮、稀奇古怪的花樣...


    她這麽一位高高在上的化神仙子,又哪能忍得了如此折辱?


    “方幸,我必殺汝!”白茯怒意一起,方幸便不受控製地向她飛去。


    她一爪捏住了他的咽喉,然後...


    “哼!”白茯冷哼一聲,最終還是強忍著鬆開了手。


    然後她也不顧方幸掙紮反抗,便十分霸道地將他的胳膊拽到自己麵前,對著他那血管富集的手腕,張開嘴重重咬下。


    “嘶——”這下輪到方幸叫了。


    白茯用力吮吸了幾大口鮮血,直將他吸得臉色都有些蒼白了,才終於恨恨地鬆開嘴巴。


    緊接著,她輕輕舔舐完唇上殘留的血漬,便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了幾枚藥香四溢的丹藥,囫圇送進嘴裏咽下,便抓緊時間運氣打坐,為自己調息療傷。


    在先前的戰鬥中,她始終處於下風。雖然神算子再度身中血煞之氣,而且直到現在都沒再追過來,想必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可白茯也無法確定,神算子這回傷得有多重,需要多久能恢複行動。


    也就是說,敵人隨時會找過來。


    她必須盡快恢複法力,至少,要盡快恢複到可以禦劍飛行的程度,然後逃離這危險之地。


    而白茯雖在療傷,但她就算不動,方幸也不敢在她這位化神大能麵前貿然行動。


    “那個...”他隻好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小心地在她身旁坐下。


    然後方幸好奇地打量著她那張和雲苓一模一樣的麵龐,忍不住探詢道:“白茯...前輩?”


    白茯微微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這就算做了回應。


    “我先前聽你對李無虧說,蘇沐雲是你的門人弟子?”方幸繼續小心試探:“那豈不是說,你曾經是懸劍閣的長老?”


    或許是療傷時閑著無聊。


    白茯在沉吟片刻之後,還是惜字如金地回了一句。“是。”


    “果然。”方幸心中暗道。


    白茯和雲苓長得一模一樣。她們之間的關係不用人說,他也能大致猜到。


    雲苓是懸劍閣長老,那白茯多半也是出身於懸劍閣的。


    “既然你出身於懸劍閣,那你現在怎麽又成了血劍修士?”方幸又問。


    “你...”白茯秀眉緊蹙:“這是在做什麽?”


    想要多了解她?


    “笑話!”白茯冷冷喝道:“你別以為本座不慎失身於你,你就是本座的男人了。”


    方幸悻悻閉上了嘴巴。


    可在一陣沉默過後,他的目光卻又按捺不住地,飄向了白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在看哪裏?!”白茯殺意驟起。


    “我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這確實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而且很可能進一步刺激到她。


    但是考慮到它可能帶來的致命後果,方幸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提醒:“白茯前輩,你最好,額...最好采取一些預防措施。”


    “以免日後結成元嬰。”


    “什麽?”白茯一時沒有聽懂。


    結嬰?她早就是化神境界了,還結什麽元嬰?


    “你...”然後她才驀地反應過來:“你這不知死活的混賬,竟還敢出言調戲本座?”


    “不,我隻是好心提醒。”方幸努力強調這件事的嚴肅性:“白茯前輩,你也不想等肚子裏有了我的子嗣之後,才...”


    “嗬。”白茯卻都懶得看他:“就憑你?”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道限製。修士的修為境界越高,生命力越強,就越難產生後代。


    而化神修士的肉身,已經踏出了由凡至仙的蛻變第一步,漸漸脫離了人的範疇。


    就算是兩位生命層次匹配的化神修士,都要經過各方麵的精心準備,再稍微碰一碰運氣,才有可能誕下後。


    更何況白茯麵對的,還隻是一個螻蟻般的練氣修士。


    以練氣修士的生命活力,那得多小的概率,才能讓一位化神大能“幸運中獎”?


    “白茯前輩,還是小心為妙。”方幸也知道這點,可他卻依舊擔心。


    因為擁有100點福緣的他,最怕的就是概率。


    “不管概率多小,那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方幸隱晦地提醒:“你別忘了,我的精血本就有特異之處。萬一...”


    “閉嘴!”白茯麵色冷若冰霜。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她眉宇間悄然多了一抹陰霾:“我根本就不是人。”


    “你不是人?”方幸愕然地看向白茯。


    他之前都深入一線地親身驗證過了,她明明就是人啊!


    難道...


    “你是妖怪?”方幸還是不解。


    就算是化形的妖怪,和人族也沒有生殖隔離啊!


    “也不是。”白茯冷哼道。


    方幸有些摸不著頭腦:“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難道你還能是在一萬年前就滅絕了的魔族不成?”


    “當然不是。”


    “那你是?”方幸疑惑了。


    這方世界的高等智慧生命就隻有人類,以及各種覺醒了靈智的動、植物——也就是妖怪。


    至於什麽劍靈、器靈,以及那些擁有自律能力的高階機關傀儡...它們本質上都隻能算是擁有高度智慧的ai人工智能,而不是真正擁有七情六欲的靈魂。


    白茯說她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那她還能是什麽?


    “夠了!”白茯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黯然:“你隻要知道,我和普通人不一樣,永遠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子嗣便是了。”


    “除非你能讓石頭結嬰,否則就根本沒必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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