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辭翊坦誠:“雖說我還不想承認,但咱們離京甚久,母後被他所護,我想……”


    話未說下去,顏芙凝聽明白了。


    “我知道,隻有真相大白的時候,你與他的隔閡才能真正消失。”


    畢竟幼時親眼所見,再加他一貫以來堅持的想法,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輕易改變的。


    待當年的事情明朗,他們父子的心結或許才能解開。


    傅辭翊攥緊了裝著麵具的布袋子,另隻手拉著顏芙凝往甬道的出口行去。


    顏芙凝柔聲道:“或許我們應該夜裏讓人戴上麵具出現在母後跟前,到時我們都在,隻要母後一喊,咱們全都能及時出現在她身旁。”


    到底母後對父皇也是有隔閡。


    相對父皇,他們幾個最得母後信任。


    傅辭翊頷了頷首:“咱們先去尋母後。”


    夫妻倆到了皇後宮裏。


    此刻的喬婉悠就坐在窗口,目光虛無地看著院中幾盆盆景。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的視線才聚焦起來。


    “娘。”顏芙凝掙脫傅辭翊的手,快走幾步,“我與夫君有事情想與您商議。”


    見兒媳眼神肅然,喬婉悠命李嬤嬤將宮女們都帶下去了。


    屋內隻剩下了他們三人。


    “坐罷。”喬婉悠柔聲問,“瞧你們如此嚴肅,是發生什麽重要之事?”


    夫妻倆落座。


    傅辭翊坐在稍遠些的椅子上,顏芙凝則緊挨著婆母坐。


    “娘,我與凝凝猜想當年下毒之人是帝太後……”


    喬婉悠立時打斷兒子的話,壓低聲:“可有證據?要扳倒一國太後,可不是那麽容易之事,稍有差池,你就會被落得個不肖子孫的下場。”


    如此風評一旦存在,想要當太子,那比登天還難。


    “兒子知道。”傅辭翊溫聲,“目前所有的線索皆指向她,但還缺乏關鍵的證據。娘,您的眼睛與記憶肯定是有極深的緣故才被下毒奪去。”


    “夫君的意思,最關鍵的人證便是娘。”顏芙凝道。


    喬婉悠瞧出兒子兒媳眼裏的焦慮,知道他們為此事傷腦筋,遂直接問:“你們說罷,要為娘做什麽?”


    “娘眼睛能瞧見了,此事能不能與父皇說?”顏芙凝輕聲道。


    “說與不說,可有什麽說法?”喬婉悠不解。


    不知與查清當年的事有什麽聯係?


    “想看看父皇的反應。”傅辭翊道。


    顏芙凝緊接著補充:“夫君一直懷疑當年是父皇縱火,也懷疑娘身上的毒與他有關。但倘若父皇真要你們的命,如今他貴為皇帝,要再下手更是容易,所以我們想……”


    聞言,喬婉悠以為他們僅僅想要試探龍奕,歎了氣:“芙凝所言沒錯,但辭翊心裏這道坎過不去,我也理解。你們去說罷,為娘這裏無妨的。”


    “多謝娘!”


    夫妻倆起身離開,再度去了禦書房。


    對於他們的再次到來,龍奕麵色淡淡:“可想出什麽法子?”


    傅辭翊直接將裝有青麵獠牙麵具的布袋子擱到禦案上。


    龍奕疑惑著打開布袋,取出麵具:“何意?”


    “不知這個麵具是否就是當年嚇唬母後的那個,但此等麵具大抵異曲同工。我們想有人戴上後去到母後跟前,父皇屆時能及時安慰母後。”傅辭翊直接道明來意。


    龍奕眯了眯眼:“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你母後的眼睛……”


    “母後的眼睛這段時日已經恢複。”傅辭翊淡聲。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龍奕冷笑出聲。


    聞言,顏芙凝與傅辭翊對視一眼。


    “聽父皇的意思,您也早就知道了?”顏芙凝不禁問。


    龍奕輕聲哼笑:“朕每日都觀察她的眼睛,她有何神情都逃不過朕的眼睛。”


    眼睛一日比一日有光彩。


    有時候她慌亂間來不及收回目光,全都被他捕捉得嚴嚴實實。


    隻是她不願說,他也就不揭穿罷了。


    顏芙凝又道:“可是父皇方才分明還說母後的視力與失憶是您的心病。”


    “她不願告訴朕已經複明之事,朕自然也當做不知情,自然也算是心病。”


    婉悠不願坦誠相待,更是他的一樁心病。


    一直在等她願意與他說的時候。


    沒想到這對小夫妻先來說了。


    微頓下,又道:“所以你們的計劃是用此麵具來實行刺激之法?”


    “嗯。”顏芙凝頷首,“希望父皇能配合我們。”


    龍奕將麵具緩緩擱下,並不答應。


    傅辭翊眼眸微眯:“父皇不想母後盡快恢複記憶?”


    “實不相瞞,當年你們離開之前,她與朕多次爭吵,鬧得很不愉快。朕是既怕她記起,又怕她記不起……”


    拋開這點,以往的他們還是挺恩愛的。


    就怕那段爭吵的歲月,會影響他們如今的生活。


    顏芙凝輕聲勸:“父皇,隻要是夫妻大抵沒有不拌嘴的,我爹娘也時不時地鬥嘴呢。更何況不愉快都過去了,母後若能回憶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來,那該多好!”


    “你說得對。”龍奕溫聲笑了,“你們的計劃,朕準了。”


    傅辭翊作揖:“謝父皇。”


    龍奕叮囑:“你們母後不想旁人知道她已經複明之事,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往後未經她的允許,你們也不必與其他人說起此事。”


    “兒臣明白。”夫妻倆應下。


    不多時,三人商議好,計劃就在當晚實行。


    此刻時辰還早,顏芙凝想著要給芸阿奶準備吃食,遂與傅辭翊提出回王府。


    夫妻倆回到王府,用膳後備了不少吃食,親自送去冷宮,給了芸太嬪與玲太嬪。


    待到下午,兩人踱步去了皇後宮裏。


    見他們又來,喬婉悠不禁問:“可說了?”


    “說了,父皇並不吃驚。”顏芙凝莞爾一笑,“他說時常觀察您的眼睛,早發現了。”


    “這個狐狸。”喬婉悠低罵。


    顏芙凝挽住婆母的胳膊:“娘,我與夫君想留在您這裏用晚膳。”


    “中午不曾來吃,晚上怎麽主動留了?”喬婉悠嗔怪。


    “中午那會另有事情。”傅辭翊淡聲。


    “你們隻要肯留下用膳,為娘是極高興的。”


    喬婉悠說著,吩咐宮女去請傅南窈與傅北墨也來她這裏用晚膳。


    時辰過得快。


    晚膳時分。


    喬婉悠帶著子女兒媳才剛落座,龍奕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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