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盞茶時辰後,嬤嬤回到了皇太後跟前。


    “啟稟皇太後,皇上,皇後,方才那老婦原是玲太嬪身旁的宮女。”


    “玲太嬪?”皇太後眯了眯眼,“哀家與她又有何過節?”


    喬婉悠也不知玲太嬪是何許人。


    更遑論她的兒子兒媳與女兒了。


    傅辭翊與顏芙凝麵麵相覷,即便他們偶爾去冷宮探望芸太嬪,卻也沒見過什麽玲太嬪。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皆有了疑惑。


    “太後娘娘大抵是忘記了。”嬤嬤輕聲道,“三十年前,您親自將玲太嬪關去了冷宮,許是因此她記恨在心,要下毒害太後娘娘。”


    莫公公也道:“這麽一說,老奴記起來,玲太嬪當年被關去冷宮,全因她擅毒。當年她就是想要害太後,太後才將她關入冷宮的。”


    “這麽說來,老婦的毒來源就是她,她一直記恨哀家,到如今還要來陷害?”皇太後皺起了眉頭,“緣何早不下手晚不下手,等哀家年紀一大把了再下手?”


    她怎麽就不信呢?


    龍奕眉梢微動:“許是因先前一直是皇兄掌權,而今朕即位,她覺得可以有推卸罪責的人選了。”


    言外之意,他明白皇太後心裏是有在懷疑他。


    話沒明說,那是為了彼此的顏麵。


    皇太後神色一僵,不得不說龍奕也是個人精,也怪不得先帝把皇位傳給他。


    既然龍奕能這麽說,說明他的嫌疑相對小了不少。


    天下到底是龍奕的天下,為了隔閡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她開口:“去冷宮,帶玲太嬪。”


    莫公公立時帶人前去。


    顏芙凝輕聲問:“這個玲太嬪可有旁的什麽特點,除了擅毒之外?”


    既然擅毒,那麽說明身旁有很多毒藥,亦或者隨手用些材料就可以研製出毒藥。除了毒藥,那是不是說明也會製作解藥?


    如此一來,婆母身上的毒是不是就有快速解除的可能?


    嬤嬤看了眼皇太後,這才稟:“回皇子妃的話,玲太嬪進宮後一直無所出。先帝即位後,她本該被打發的,太後心善就留了她。沒想到她竟然起了,起了……”


    說話時又看向皇太後。


    皇太後沉聲道:“她竟然去勾引先帝。”


    “要知道她雖然年紀比先帝小,卻是先帝名義上的庶母,這有違倫理綱常之事,哀家豈能坐視不理?”


    “當即將人打發去了冷宮。”


    話說到這裏,皇太後也開始懷疑起玲太嬪來,心道,莫非真的是她?


    此話聽得在場之人驚愕不已。


    這樣的問題出來,整得人很尷尬。


    畢竟這關係到先帝的名譽。


    一時間,殿內安靜下來。


    等了一段時辰後,莫公公將玲太嬪帶了來。


    玲太嬪一到,並未行禮,反而嘻嘻笑出聲,瞧得眾人皆驚愕。


    “她這是怎麽了?”傅南窈柳眉蹙起。


    顏芙凝也蹙眉。


    眼前的女子瞧著五十多歲的模樣,依稀可見年輕時容顏姣好。


    莫公公壓低聲道:“老奴去接時,才聽芸太嬪說起,說玲太嬪瘋了。”


    “瘋了?”皇太後細細打量來人。


    倏然間,玲太嬪指著她大聲指責:“都怪你,你不讓我與你兒子相好,倘若你能同意我與他在一起,說不定他就會有自己的子嗣。”


    “瘋都瘋了,還記著此事?”皇太後冷笑。


    “我沒瘋,瘋的是你們。”玲太嬪一一指著,“你當了太後,她當了太妃,一個個都身份尊貴,你們都有兒子,我沒有。”


    “我沒有兒子,那是因為老皇帝納我進宮時,他已經不中用了,而我才十六。”


    “大好的年華,沒了,沒了……”


    她嚶嚶啼哭。


    旋即又大聲道:“我都說了我沒被老皇帝寵幸過,你怎麽就不信?”


    “我為何不能尋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子相愛?”


    “生而為人,總要愛一次的。


    “那時的皇宮裏,隻他一個男子,我隻能尋他……”


    莫公公質問:“你指使當年的宮女下毒,人已被抓現行,你認還是不認?”


    玲太嬪卻不予理會,隻抱緊自己:“冷宮好冷,冷宮沒有愛。”


    皇太後看她瘋瘋癲癲,事情再說下去隻會影響她兒子的聲譽。


    想到自個兒子已然駕崩了,名聲若有損,她這個當娘的不加製止,便說不過去了。


    當即命龍奕等人:“皇帝,皇後,你們都走罷,哀家乏了。”


    龍奕便親自拉著喬婉悠離開。


    身後跟著一行人。


    他們剛出殿門時,有人急匆匆而來。


    隻聽得此人稟報道:“啟稟太後,下毒那老婦被救之後,又撞牆自盡了。”


    龍奕等人也不逗留,大步出了皇太後宮裏。


    路上,傅北墨喃喃低語:“一個死了,一個瘋了,所有證據可都沒了,問責該問誰去?”


    傅辭翊與顏芙凝對視一眼。


    夫妻倆想到一處去了。


    但此刻不是說話討論的時候,兩人又對視一眼,由傅辭翊開口道:“父皇,母後,兒臣與凝凝先回皇子府去了。”


    早些回去,可就今日所見所聞討論討論,最關鍵的是他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顏芙凝抿了抿唇,知道他的意思,心裏不禁緊張起來。


    可此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也不好說什麽。


    反正就是自己說出口的話,今夜得承擔就是了。


    時辰一瞬一息地過去,她的緊張感越來越甚。


    特別是此刻沒有旁的事發散她的注意力,她便更緊張。


    “在母後這用了晚膳再回去也不遲。”喬婉悠留他們。


    好不容易一家子能整整齊齊的,她就想著多聚聚,多說說話。


    龍奕也道:“封王的封號已經出來,聞嶼,你可有中意的?”


    傅南窈傅北墨心道:也不封個太子,讓哥哥挑封王的稱號有什麽意思?哥哥才不稀罕!


    兩人是龍鳳胎,偶爾有心靈感應。


    此刻感覺到了,驚喜對視,相繼點了頭,表示自己與對方的想法一般。


    “但憑父皇做主。”傅辭翊淡淡道了一句。


    龍奕再度開口:“那就晚膳一道用,如此大家也好細細幫你參詳參詳。”


    “是,父皇。”傅辭翊應下。


    喬婉悠暗自歎息,她是想跟兒子兒媳女兒用膳,這個龍奕真是會尋借口。


    也罷,先不得罪他,晚上還得吹枕邊風呢。


    若不給他吃,枕邊風就吹得吃力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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