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歡……李長喜,聽上去像是兄妹啊!”王棟梁一愣,“二叔,回去我就讓人調查李長喜。”


    這時候,一個小嘍囉聽到了,小聲說:“李家鋪子老板李長福送李長喜過來讀書的。”


    從名字就能聽出來,這是兄弟。


    李家鋪子,賣蜂窩煤的,又賣毛線,去年賺了幾十萬兩銀子,在藍山縣無人不知。


    王夫子咬牙,“棟梁,你給你爹惹禍了。你說你這孩子,平時雖說頑劣,但也沒想著找人麻煩,你怎麽跟李長喜有這麽大的過節呢?”


    王棟梁眉頭微皺,仔細想了想,除了李長喜沒考上秀才回到縣學,不跟他一起玩耍了,並沒有大過節。


    突然想到孫有才,王棟梁暗暗咬牙,“二叔,孫有才說李長喜罵我蠢貨,考了三次都沒考上秀才,不想跟我這樣的蠢貨為伍。”


    王夫子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孫有才說的,你就信?你沒親自聽到,怎麽能作數?”


    “萬一孫有才跟李長喜有過節,孫有才動動嘴,你就衝過去打架,最後你和李長喜被趕出縣學,人家孫有才一點事兒都沒有。”


    王棟梁傻眼了,結結巴巴,“不會吧?有才兄,跟我甚好!”


    王夫子翻白眼,大哥怎麽養了這個蠢貨,“朋友之間背後捅刀子的事情,難道少啊?”


    “行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地,放學之後,老老實實回家,我去跟大哥商量該怎麽辦。”


    王棟梁不敢反駁,“是,二叔。”


    王夫子告假,花錢找人打聽。


    這一打聽,王夫子跺腳,想罵人。


    此時也顧不得等侄子下課,直接向王家糧鋪走去。


    王家在縣城有不少鋪子,其中三家最賺錢,一家賣糧食,一家賣皮貨,一家賣首飾。


    在糧店沒找到大哥,又去了皮貨店,終於找到了大哥。


    王來運看到二弟過來,連忙問:“二弟,你不在縣學教書,你來這裏作甚?”


    “大哥,不好了,棟梁被孫有才當槍使……”王來運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大哥說了一遍。


    王來運一聽這話,氣得跺腳,“這個蠢貨,老子辛辛苦苦賺錢,都被他這樣糟蹋了。”


    “孫家的那個小比崽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幸虧不是孫典史的親生兒子,隻是個侄子。這要是正兒八經的孫家少爺,還不得上天?”


    王夫子點頭,“就是,那個孫有才不是好東西。不過這件事情,咱們也算是因禍得福,早點知道,咱們也能早點跟公孫家和李家道歉,總比打過之後再道歉強多了。”


    “再說了,現在認清孫有才的真麵目,以後棟梁也能少被孫有才坑。”


    聽到這話,王來運點了點頭,“二弟,你說的是。這孫有才是孫典史的侄子,咱們也惹不起。”


    “我去縣學,好好看著棟梁。等他下學,直接帶回家,別去找孫有才的麻煩。”


    “畢竟咱們做生意的,就算看不上孫有才,但咱們得罪不起孫典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有的是機會。”


    王夫子點頭,“我知道了,大哥。咱們對付不了孫典史,但李家不怕。您去賠禮道歉的時候,簡單說明一下,李家那邊就了解什麽情況了。”


    王來運眼睛一亮,稱讚:“不愧是二弟,會讀書。咱們家裏可都要靠你了,我這個兒子估計不太行,家裏還有個老二老三,還有你家的兩個小子,都給我好好培養。”


    “我就不相信,咱們家五個男娃,就不能出來一個?”


    王夫子也暗暗用勁兒,他不會做生意,但大哥會做,這些年給他不少支持。


    “大哥,我曉得了。我資質一般,勤學苦讀隻能考上個舉人,連續進京四次,都沒考上,讓大哥失望了。”


    王來運搖頭,拍拍兄弟的後背,“說什麽呢?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呢?早上起得比雞早,晚上睡得比狗晚。那麽勤奮,考不上,也是時運不濟,也可能是天資不到位,不怨你自己。”


    “如果棟梁和下麵的孩子,能有你這麽努力,我都能笑掉大牙,很滿意了。”


    聽到大哥的鼓勵,王夫子笑了,心裏也少受了一些,“多謝大哥,咱們兄弟分頭行事,別耽擱時間了。”


    “好!”王來運點頭,“你趕緊回書院,回頭咱們再給吳學政送點東西。”


    “嗯!”王夫子應下,躬身離開。


    對於這個大哥,王夫子十分敬重。


    兄弟二人當年逃難流落到藍山縣,是大哥做工養活他,慢慢積攢家業,又供他讀書,才攢了這一大攤子家業。


    都說一代比一代強,怎麽變強呢?


    當然不是坐吃山空,而是不斷努力。


    他的科舉之路到頭了,所以轉回頭,好好培養家裏的小輩。


    本來以為王棟梁是個可造之才,可現在看來,有點笨,而且性格衝動易怒,人家稍微挑唆,就上當。


    隻能好好管教王棟梁,下麵的四個男丁可得好好培養。


    不僅如此,還得繼續生孩子,總能生到有出息的。


    王夫子回去之後,仔細盯著王棟梁,不讓他再有差池。


    好在王棟梁臉色難看,但並沒有意氣用事地去找孫有才麻煩。


    王夫子鬆了口氣,這個侄子還沒蠢到底,去找孫有才,看來還有藥可救。


    且說李小月跟著公孫廉去見吳學政。


    吳學政見到公孫廉,趕緊上前行禮。


    他隻是個舉人,雖然當年考得舉子名次靠前,但也比不上進士。


    再說了,公孫廉是藍山縣的實權人物,要不然也不會有“流水的縣令,鐵打的公孫家”這樣的說法。


    “公孫先生,今日過來,有何要事?”


    公孫廉笑笑,“吳大人,這是我的朋友李小月,她的兒子李長喜,這次秀才未中,在縣學讀書,她特來看望,還請吳學政嚴加管教。”


    吳學政聽到“李小月”這個名字,頓時微微一愣,“可是去年紡車和織機的改良者?”


    李小月行了個萬福,“吳大人,正是我,讓您見笑了。”


    “李娘子巧思,吳某佩服,愧不敢當為李娘子的禮。”這次換成吳學政給李小月行禮,“該是吳某給李娘子問安。”


    紡車和織機效率提高,以後必然能夠增加布料供應量,將來老百姓就能以更低的價格買到布料做衣服。


    李娘子這樣的人,是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女子,是人傑。


    今年縣太爺召集縣學的人編纂去年的縣誌,就有李娘子單獨一章,介紹其功勞。


    他們讀書人窮其一生,都未必能夠在曆史長河裏留下隻言片語。畢竟名言佳句,精益求精,可遇而不可求。


    吳學政羨慕,又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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