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抿嘴一笑,姑且相信娘親說的是真的。


    他快步去了劉族長家,在門口,遇到了樹下乘涼的劉族長。


    想到那些被刨的祖墳,這滿頭花白,身體孱弱的老人家,估計承受不住。


    “劉爺爺,我劉大伯在家嗎?”李長安上前行禮,態度恭敬地詢問。


    劉族長見是李長安,心情複雜,這麽好的兒郎,已經不是他們劉氏一族的孩子了。


    “原來是長安啊!”劉族長笑笑,“你大伯在家,正在磨鐮刀呢!你找他有什麽事兒的嗎?”


    李長安點頭,“有點事兒,我進去跟他說一聲。”


    “行,去吧。”劉族長也沒有多問,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兒!


    進了院子裏,李長安看到了正在磨鐮刀的劉雲海,“大伯,我要跟您說的事兒,很重大,但我不想刺激劉爺爺,您聽了之後,別大喊大叫。”


    “咋啦?劉雲德死在外麵了?”劉雲海一愣,忍不住問。


    這劉雲德千不好,萬不好,但是劉氏一族這些年唯一的秀才。老父親心裏一直盼著族裏有人光宗耀祖。


    李長安聽到這話,差點笑噴了,不過很快忍住,“大伯,那個人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事情很重要。”


    “你要是咋咋呼呼的,被劉爺爺聽到了,他真的可能會一下子撅過去!”


    聽到這話,劉雲海也嚇了一跳,“長安,到底咋回事?”


    見劉雲海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李長安湊到劉雲海麵前,壓低聲音說:“我剛剛放牛的時候,有頭牛跑到了劉家祖墳之地。我看到劉家先輩祖墳被人刨了。”


    “一個不留,有的露出棺材板,有的露出白骨。不僅如此,上麵還被灑了血,也不知道是什麽血。”


    “啊?”劉雲海驚呼,麵色大變,“長安,這可不是笑話!”


    “劉大伯,你覺得我會拿這個跟您開玩笑嗎?”李長安表情也變得嚴肅,才十歲的孩子,擁有一般孩子少有的穩重。


    “我得去看看。”劉雲海也顧不得磨了一半的鐮刀,拿著鐮刀就從家裏衝了出去。


    劉族長看到平時嚴肅穩重的大兒子,猶如屁股著了火一般,飛快跑出去,“雲海,幹什麽呢?”


    “去看祖……”劉雲海差點說漏嘴了,如果是真的,他那風燭殘年的老父親,真的能氣死,“聽說地裏來了挺多野兔子,我去看看。”


    說完,也不管老父親信不信,劉雲海頭也不回,快步離開。


    李長安不能跑,走得慢些,跟劉族長打聲招呼,就回家了。


    且說那劉雲海一到劉家祖墳,看到被刨開,被灑血的糞坑,一陣頭暈目眩,喉頭發苦,差點暈了過去。


    他一個壯年漢子都能氣成這樣,這要是被父親看到了,估計能當場氣死蹬腿了。


    “是誰?到底是誰?”劉雲海大聲喊叫,目眥欲裂,刨人家祖墳,跟殺人父母一樣,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喊了半天,除了驚到了樹上的烏鴉,引來烏鴉的陣陣呱呱叫聲之外,沒有任何回應。


    好一會兒,劉雲海緩過來勁兒,才想著不能幹著急,幹生氣,得想辦法把祖墳平回去,不能讓祖宗暴屍荒野啊!


    劉雲海一想到家裏的老父親,他就一陣頭皮發麻,這事情就算能瞞得了一時,但瞞不了一世。


    他趕緊回家,把劉氏族裏的長輩也叫了過來。


    當劉族長得知祖墳被刨了之後,即使沒看到,也被氣得暈了過去。


    劉家一陣慌亂,趕緊請大夫,又去道觀請道士作法,總之亂成了一鍋粥。


    雖然平時劉李兩家互相較勁,但並沒有深仇大恨。


    現在劉氏一族,出了這樣的事情,李族長帶著李氏一族的人也過來幫忙。


    一起籌集草墊子,先把刨開的墳遮蓋住,免得讓過世的人暴屍荒野。


    梨花村,因為劉氏一族的祖墳被刨了,人心惶惶,雞飛狗跳。


    另外,在府城的劉雲德這幾日諸事不順。


    參加文會的時候,精心準備的詩詞,不應景。一時間,想不出來好的詩詞,在眾多學子中丟了臉。


    入學一個月,書院考試,他考了最後一名,成績奇差。如果下次再考最後一名,他就要被退學了!


    這重重打擊了劉雲德想要通過科舉考試翻身的信念。


    最後,他從書院回來,發現王寡婦已經賣了府城的房子,回藍山縣了。


    拿著王寡婦給的印信,去錢莊取錢,發現錢莊裏的錢分文沒有了。


    這讓心情糟糕的劉雲德焦頭爛額!


    前段時間,他堅持要在府城讀書,但青蘭不答應,說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想回去了。


    他當時有些生氣,然後直接去了書院。


    本來以為短短十天,能讓青蘭想通,支持他讀書,但沒想到青蘭說走就走,還把房子賣了,銀子都拿走了。


    青蘭以前口口聲聲說愛他,但在支持她讀書這件事情上,還不如李小月呢!


    以前他說什麽,李小月就答應什麽,無條件支持他讀書。


    就在劉雲德心裏開始埋怨王寡婦不為他著想的時候,一個青衣道士拿著浮塵,經過灰頭土臉的劉雲德,停住了腳步。


    “這位施主,最近可是諸事不順?”青衣道士攔住了愁眉苦臉的劉雲德。


    劉雲德一愣,他不信鬼神,他現在心情低落,誰都能看出來他遇事不順。


    “並無。”劉雲德不想多說,轉身就走。


    “眉毛壓眼號鬼眉,孤苦無福易淫


    亂,風小祖地必殘缺,八麵吹風需改變。”青衣老道對劉雲德念叨,“貧道不忍你一個好學勤勉,能夠青雲直上的人,半路夭折。最近你諸事不順,都是你家祖墳出問題了。再不回去,恐有殺身害命之禍……”


    說完,青衣老道甩著浮塵,逍遙而去,一字未提“錢”字。


    越是這樣,劉雲德反倒信了!


    最近的確很不順,而且手裏沒錢了,無法在書院繼續讀書,隻能去書院請假,急匆匆趕回藍山縣。


    本來準備去王寡婦那邊,先哄哄她,但一到藍山縣就遇到了熟人,告知他劉家祖墳被刨了,尤其是他父親的墳,骷髏白骨上全部被潑了血。


    劉雲德大吃一驚,真被老道說中了。


    這要是不好好處理,他別說科舉青雲直上當大官,就連小命也不保了。


    劉雲德慌不擇路,急匆匆趕回梨花村。


    王婆子那邊得了信兒,立即在王寡婦麵前添油加醋,說著劉雲德壞話,“夫人,劉秀才偷偷回到藍山縣,沒來您這,直奔梨花村了,到底還是對李小月和七個孩子上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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