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福看到哭得難過的妹妹,心裏不是滋味,“娘,咱們退親吧,不能讓長歡去送死。”


    邊上的劉長祿一把拉住劉長福,疾言厲色,“大哥,難道你忘了趙地主的閨女是縣令身邊王主簿的寵妾嗎?”


    “咱們這邊退婚,那邊他們就會不擇手段對付咱們。到時候,就不是一個長歡了,而是咱們一大家子,甚至姥爺一家也受牽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劉長祿,這個長相和秉性都跟劉雲德有太多的相像之處。


    自私,薄涼,反正不是好東西。


    劉長祿被大家的目光盯著,心裏咯噔一下,剛才一害怕,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我……我也是為了大家好,可不是為了我自己。咱們鬥不過趙家和王主簿,就不能不趨利避害,要作出取舍。”


    “哼!你保全自己,舍了自己的親妹妹?”李老漢哼了一聲,眼露嘲諷,“不愧是劉雲德的種,天生就帶著壞,薄涼自私。”


    劉長祿不服氣,強自反駁,“民不與官鬥,我們小老百姓惹不起當官的,而且對方還是主簿!”


    “姥爺一直自詡好漢,不怕死,但我們小輩年紀輕輕的,怕死,也不想死!”


    李小月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劉長祿的臉上,“閉嘴,誰允許你這麽說你姥爺的?你姥爺平時送來肉,都吃到狗肚子裏了?”


    周小花一看男人被打,頓時心疼了,急著擋在了丈夫劉長祿的麵前,阻攔婆婆繼續打。


    “娘,長祿說錯。現在你們覺得長祿狠心,說他自私,但真等到王主簿把咱們抓進大牢,你們就知道長祿說得對了。”


    “對對對!”劉長祿連連點頭,“我不是不心疼長歡,而是退婚的代價太大,咱們承受不起。”


    李小月一把推開周小花,銳利的目光直視劉長祿,“劉長祿,長歡是你妹妹,不是阿貓阿狗,更不是你能隨便舍棄的。當初劉雲德那個混賬喝醉酒,把婚事定了出去,還要了高額彩禮,鑄下大錯。”


    “現在我把他攆滾蛋了,留下來的這個爛攤子,我李小月做主。有公孫先生給的三十兩銀子,我再借點。今天王媒婆過來,我就退親。要殺要剮,衝我來,我都受著。”


    李老漢聽到女兒的話,眼露欣慰,沒有劉雲德影響和哄騙,這個女兒腦子也清醒了。


    “老大,去家裏拿二十兩銀子,今天就退親。”李老漢交代大兒子回家拿錢。


    “是,父親。”李老大回去,好在這些年家裏還有點積蓄。


    當初妹妹來家裏借錢,供劉雲德參加府裏,隻是前麵劉雲德已經考了二十次沒考上,李老漢很生氣,不借錢。


    這個缺德的劉雲德借著喝醉酒的機會,就把自己親閨女許配給了趙地主家那個殘暴的傻兒子。


    有時候,老父親也後悔,當初要是把錢借給劉雲德,雖然是肉包子打狗,但至少不會有這樁操蛋的婚事。


    劉長祿低著頭,眼神裏有幾分怨恨,他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如果隻是退彩禮就能解決問題,何至於現在爭論呢?


    劉長歡的哭聲逐漸變小,眼露絕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娘,您別為難,我……我嫁!等我死了,你們把我接回來,把我埋在後山的那棵杏樹下麵。春天,我能看到好看的杏花;秋天,我能品嚐熟透落在地上的杏子!”


    李小月摸了摸劉長歡的頭,心裏酸酸的,“別說傻話,萬事有娘和姥爺舅舅們呢!”


    劉長歡心裏矛盾,既不想嫁給凶殘的趙傻子,也不想家人為難。


    就在這時候,王媒婆敲門,大嗓門喊起來,“哎喲喂,大喜啊!我給你們報喜了!”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看向門口。


    王媒婆進來之後,見到大家一個個麵色凝重隱忍,心裏咯噔一下。


    本以為這次過來很輕鬆就能完成,可現在貌似不成了。


    李小月看向王媒婆,有禮貌地招呼,“王大姑,裏麵請,正好有件事情還想拜托您。”


    王媒婆看到這麽多壯漢,凶神惡煞,不敢造次,“行啊,正好趙老爺和趙太太,也讓我捎話。”


    到了屋裏,李小月到屋裏拿了三十兩銀子,李大哥從家裏拿來二十兩銀子。


    李小月把五個十兩的銀元寶放在桌上,又放了一兩碎銀子放在王媒婆麵前桌子上。


    “王大姑,我家長歡還小,我想給孩子退親。這門親事本來就是劉雲德那個混蛋喝醉酒定下來的,我當時不同意。”


    “現在我跟劉雲德和離了,這幾個孩子都跟著我,我就得好好養孩子。還請王大姑跑一趟幫我們傳話,這點銀子,就當我請王大姑喝茶。”


    王媒婆詫異,這李小月夠直接。不過,也很勇啊!


    她在藍山縣做媒這麽多年,不說對家家戶戶都了解,但也能認識七七八八。


    李小月是第一個跟男人和離的,聽這語氣,貌似還是李小月要跟劉雲德和離。


    “李家妹子,我幫你傳話,隻不過是說句話的事情。可是這樁婚事的實質,你應該很清楚!”


    “這話一傳到趙家,就相當於你們跟趙家結仇了。王主簿最稀罕趙姥爺的閨女,必然會給趙老爺出頭。”


    “咱們小老百姓根本就惹不起那樣的人。我勸你,你還要慎重,不要莽撞,免得連累你們這一大家子。”


    王媒婆有恃無恐,她覺得李曉月這一大家子根本就不敢真的跟趙地主對上。


    李小月心裏已經盤算好,她準備製作一件東西送給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是霍少將軍的軍師,別說王主簿,就是藍山縣令、知府大人麵前也有幾分顏麵。


    李老漢心疼閨女,猶豫片刻,咬牙一拍桌子,“王媒婆,我們退親。你回去實話實說!”


    王媒婆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也多了幾分冰冷,陰陽怪氣,“你們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意相勸,你們執迷不悟。別到時候死了人,再後悔就晚了。”


    當初她給趙地主尋找體麵的人家,可縣城不大,誰不知道趙地主的傻兒子凶殘?


    打死了三個老婆,至於丫鬟,更是不知道死多少。


    體麵的人家,誰都不願意把閨女嫁到趙地主家?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劉雲德,並且跟趙地主設下圈套,讓劉雲德喝醉酒,弄成了這一樁親事。


    那趙地主說了,等成親之後,再給她十兩銀子。


    這到手的銀子,居然要飛了?


    這怎麽行?


    李小月表情嚴肅,眼神異常堅定,“退親,我李小月有本事退親,我就有本事應對趙家的手段,就不勞王大姑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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