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趣殿的兩個太監覺得今天真是倒了血黴。


    一定是白天在那冷宮裏沾染了什麽髒東西,這一天跟撞了邪一樣。


    先是白天被闖空門,丟了所有的積蓄。


    晚上還遇見了詭異的貓和這幾個不人不鬼的東西。


    這些人默默的包圍住兩個太監,死死的盯著他們,直令人發怵。


    那根本就不是看活人的眼神。


    可等兩個太監看清了這些人身上穿著的華貴花衣時,瞬間瞳孔一縮。


    “恭迎諸位公公,小人們未能遠迎,還請恕罪,還請恕罪……”


    接著兩個人便搗蒜一般瘋狂的磕頭,生怕磕慢了一個就會遭遇什麽恐怖一般。


    那動作和神態完全不是出於恭敬,而是深入到骨子裏的恐懼。


    宮中階級分明,就連太監穿什麽衣服都有著嚴格的規定,稍有逾矩,便要以生命付出代價。


    這地上的兩個磕頭蟲穿的就是低等的黃衣。


    黃衣以下雖然還有白衣,但大多都是剛入宮的小太監。


    反倒是黃衣才是徹徹底底的底層,一般都是些沒什麽本事,也沒個靠山的無根浮萍。


    而黃衣之上有玄衣,墨色的服飾上還一般有寓意吉祥的圖案做點綴。


    能穿上玄衣的都是有主子的,專供職於某宮某殿,伺候專門的貴人。


    俗話說打狗還看主人,這穿得上玄衣的太監就算是有主子的狗了。


    不僅可以狗仗人勢,還能讓對方想動自己的時候掂量掂量自己背後的主子。


    而再往上的花衣便是質變了。


    現在圍住他們二人的太監們都穿著花衣,而且都是體型高大的年輕人。


    那必然是傳說中那幾位公公的爪牙了。


    想到這,延趣殿的兩個太監嚇得遍體生寒,不知怎麽惹上了這等人物。


    深夜闖入,隻怕是禍不是福。


    因此他們連話都不敢問,隻是一個勁兒的磕頭請罪,試圖給自己討個活路。


    在宮裏,活的就是一個眼力見。


    而且其他的廂房裏也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雖然沒有燭光亮起,但顯然已經有人被院子裏的動靜吵醒了。


    隻不過誰都不敢輕易出來查看就是了。


    兩個太監又是磕頭,又是討饒,也不是沒有把動靜鬧大的意思。


    但顯然效果十分有限。


    廂房裏住的都是最底層的太監,又有誰敢蹚這樣的渾水。


    兩個太監的額頭已經磕破了皮,流出了血,但他們仍舊不敢停下。


    “哎喲,這麽好的東西怎麽就這麽糟蹋了。”


    一個老太監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麵前,然後蹲下身將地上的食盒撿起來,整理一下,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接著他自己也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磕了半天頭,總算聽到有人說話,延趣殿的兩個太監頓時燃起希望,抬頭看向說話之人。


    老太監麵容慈祥,眉毛和頭發皆是一片雪白,身上的花衣更加鮮豔奢華,頭頂一束珍珠寶玉冠,將長發打理得一絲不苟。


    “尚總管!?”


    兩個太監抬起鮮血淋漓的腦袋,任由鮮血劃過鼻梁,將他們的麵目顯得更加狼狽。


    顯然這位老太監不是普通人,讓這兩個小太監也能一眼就認出來人。


    “好了,你們倆也別費勁了。”


    尚總管揮揮手隨口道,聲音卻和外貌不符,聽著極為清脆。


    “我問,你們老實答。”


    尚總管不說廢話,直奔主題。


    “老祖宗隻管發問,孫兒們必定知無不言!”


    兩個太監當即回道。


    他們也明白接下來的對話很可能會關乎他們的小命。


    “這食盒是怎麽回事啊?”


    尚總管翹起蘭花,往石桌上一指。


    “這……”


    被問話的兩個太監齊齊一愣。


    老實說,他們也是現在才看到這食盒。


    先前隻知道那院牆上的貓往他們腳下扔了東西,後來點上燭火之後,還不等看清,就被周遭突然出現的高手們嚇了一跳。


    如今尚總管發問,兩人才注意到這食盒。


    “嗯?”


    見這兩個小太監還敢遲疑,尚總管當即冷冷哼出一聲。


    兩個小太監如夢初醒,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當即叩頭回道:“不敢瞞老祖宗,我們也是才看清這東西,剛才院牆上有隻貓,往我們腳下扔了個東西,還沒等看清呢,老祖宗就帶人進來了。”


    “哈哈哈!”


    尚總管未等他們說完,就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極為開懷,差點都笑出眼淚來。


    笑聲在寂靜的夜裏傳出去老遠,但沒有一人來查看發生了何事,哪怕是住在延趣殿裏的各位才人也不敢冒頭。


    可見這尚總管在宮中的地位。


    見尚總管發笑,兩個太監也不禁著急。


    話一出口,他們也聽出自己的話有多麽的離譜,可事實就是如此。


    他們此時也已經搞清楚了情況,萬萬不可跟石桌上的食盒有任何的關係,否則定然小命不保。


    “老祖宗,雖聽著荒誕,但孫兒們句句屬實,不敢做任何欺瞞。”


    “老祖宗明辨啊!!!”


    兩個小太監聲音淒厲,情真意切,倒真令人看不出絲毫的破綻來。


    “好好好,好久沒遇到你們這般有膽色的年輕人了。”


    “既然稱咱家一聲老祖,我肯定得給你們辨個明白。”


    尚總管笑嗬嗬的,臉上絲毫不見惱怒之色。


    隻見他使了個眼色,同行的太監中分出去數人,搜查起了附近。


    其他人仍舊站在原地,牢牢守住跪在地上的兩人。


    “你們說是一隻路過的貓兒扔下這食盒的,那你們可看清那貓兒是大是小?是黑是白啊?”


    尚總管輕聲細語的問道,聽這意思還真信了他們的話。


    “這……”


    一人還在遲疑,另外一人卻已毫不遲疑的答道:“不大不小,黑的!”


    他的語氣斷然,絲毫不容置疑,還用手比劃了個大小,一臉篤定。


    他的同伴掃了他一眼,但見他信誓旦旦,便垂下眼,默不作聲。


    “好,我這就派人將你說的貓抓捕歸案,供你們指認。”


    尚總管說罷招了招手,喚來一個隨行太監,然後對他耳語兩句。


    被喚來的隨行太監當即領命而去,不見任何遲疑。


    “對了,剛才我們到之前,這院裏沒點燈吧?”


    對於尚總管的問題,兩個小太監點點頭,不敢在這一點上耍小聰明。


    那幾個隨行太監趁黑出現,看著他們點亮了蠟燭,可不敢在這一點上胡說八道。


    “那好,先把燈都熄了吧。”


    尚總管一聲令下,剛剛被點亮的燭火又被吹滅,院子裏又變得黑漆漆一片。


    今晚還沒有月亮,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而這個時候,院牆上突然竄上來一道人影。


    那人的手上拎著一團東西,還冒著兩團綠光。


    先前見過這一幕的兩個小太監立即明白,那人手裏的是一隻貓。


    尚總管的聲音也隨之慢悠悠的響起:


    “你們倆看看,這貓是……”


    兩個小太監的一聲“是”已經迫不及待的喊到了嗓子眼,可接下來又叫他們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你們倆看看,這貓是什麽顏色啊?”


    尚總管出人意表的問題,讓這哥倆愣在了原地。


    黑暗中的沉默,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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