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皇子的引領下,三小隻跟著進入了慈恩寺。


    八皇子熟門熟路的往裏走去,然後請人進行通報,求見慈恩寺住持澄海大師。


    求見時,八皇子並沒有說明他的來意,隻說有事相求。


    畢竟三小隻要為蕭妃在慈恩寺立供奉牌位的事情不太好說,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得以後走漏了風聲,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不一會兒,前去通報的人就去而複返,竟然沒有請他們進去見澄海大師,而是帶他們去先用了午膳的齋菜。


    到了慈恩寺的齋堂,有人已經在這裏等候著他們。


    “幾位施主,貧僧緣心。”


    “師父他老人家正在會見其他客人,請施主們先用齋飯,之後貧僧再帶你們去見師父。”


    緣心和尚看起來三十來歲,麵色白淨,客氣的對他們說道。


    八皇子當即回禮道:“那就有勞緣心師父了。”


    “殿下不必多禮。”


    說罷,緣心便帶著他們吃過了齋飯,又喝茶休息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才帶著他們去見澄海大師。


    澄海大師的房間在寺廟的深處,他們走了一會兒才走到房門前。


    來到這裏,安康公主也不禁感到有些緊張,生怕他們今天的請求會被拒絕。


    之前來慈恩寺時,他們隻是參加了七月半的佛會,對這家寺廟並沒有太多的了解。


    隨著剛才逛了一圈下來,看到不少虔誠的信徒們進進出出,三小隻對這間京城第一寺廟有了更深的了解。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真的想在這裏為蕭妃立下一個供奉牌位,京城裏的諸多寺廟中,這裏應該是最適合的地方了。


    緣心敲門,得到裏麵的應允之後,為他們打開房門,引著他們進入其中。


    一進入房間,他們就看到澄海大師盤坐在蒲團上,靜靜等候著他們。


    在澄海大師的身前,還有幾個空著的蒲團,應該就是為他們安排好的。


    對於這位慈恩寺住持,李玄的印象還很深刻。


    看起來雖然隻是一個胡子花白,皺皺巴巴的老頭,但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上三品高手。


    之前七月半佛會的時候,七皇女想登慈恩寺的佛塔去觀星,結果被發現之後,驚動了慈恩寺的人。


    當時,澄海大師就露了一手,震懾住了隨行護衛的花衣太監,然後把登塔的七皇女等人帶了下來。


    當時,澄海大師吐出一個字便控住眾人的場麵,李玄還記憶猶新。


    那個時候李玄還很弱小,對武道也了解不多,隻當是神仙手段。


    現在他已經明白,那應該就是澄海大師晉升三品時領悟的道。


    隻是這種道著實讓李玄無法猜測澄海大師的真氣屬性。


    見到客人們,澄海大師對著他們輕輕點頭,揮手指向身前的蒲團,吐出一個字道:


    “請。”


    八皇子帶著安康公主坐下。


    玉兒侍立一旁,李玄則是習慣性的坐在了安康公主的懷裏。


    緣心關上房門,然後也站到了澄海大師的身後。


    “澄海大師,冒昧拜訪,還請見諒。”


    “今日求見,著實是有一件不情之請。”


    眾人落位之後,八皇子也是說出了今天的來意。


    在這樣的場合,八皇子正常多了,看著和尋常的皇子無異,少了平日裏紈絝無拘的隨性風格。


    八皇子介紹了一旁的安康公主,然後說出了他們打算為蕭妃在慈恩寺立一個供奉牌位的打算。


    此言一出,澄海大師表情依舊,倒是一旁他的弟子緣心微微皺了皺眉。


    很明顯,他們都知道蕭妃是誰。


    蕭妃的名聲比李玄預想中的要大,宮外認識她的人不少。


    原本三小隻還以為要為蕭妃做個介紹才行,之前還有些頭痛該怎麽說。


    可現在看來是他們想多了。


    至少眼前的緣心就認識蕭妃,可他看起來才三十來歲。


    李玄還以為得年紀更大的人才記得蕭妃呢。


    聽完了他們的請求之後,澄海大師抬頭看向了安康公主,雙手合十,遺憾的搖了搖頭。


    趙奉之前給他們打過預防針,倒也沒有對這種拒絕太過意外。


    隻是心中不免還是有些失望。


    這時,一旁的緣心為澄海大師解釋道:


    “公主殿下,這件事情請恕我們無能為力。”


    “寺廟立供奉牌位有嚴格的要求,否則便是失信於相信慈恩寺的廣大信徒們。”


    “而且……”


    緣心也是麵露糾結之色,不知該用怎樣的說辭才好。


    這時,安康公主看出了他的為難,先一步說道:


    “我聽聞母妃在民間有些非議,這是真的嗎?”


    澄海大師看向安康公主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憐憫。


    緣心見安康公主先提出此事,也是順著說道:“世人愚昧,有不少人將寒潮之災歸咎於北梁皇室。”


    多的,他沒有再說。


    從現在的結果上來看,確實和趙奉說的一樣,慈恩寺因為這些原因,不願意接受蕭妃的供奉牌位。


    “澄海大師,難道就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嗎?”


    “不立在長生殿裏麵供人瞻仰也可以,或者隻用蕭妃娘娘的本名,這樣應該沒有人會知道了吧?”


    八皇子繼續爭取道。


    “難。”


    澄海大師搖搖頭,吐出一個字。


    一旁的緣心繼續解釋道:“八皇子殿下,長生殿裏每個人的事跡都會記錄在案,供信徒隨時查看,此舉也是為了傳播善意。”


    “即便蕭妃娘娘使用了本名,總要也將畢生事跡寫下,而若是篡改編造,更是不妥。”


    “至於長生殿以外供奉牌位的地方,隻怕對公主殿下和蕭妃娘娘沒有多大的意義吧?”


    如果隻是隨便找個地方把牌位供起來,那不如供在家中,又何必來找他們慈恩寺?


    這一點,澄海大師和緣心很清楚。


    每年都有不少人提出類似的要求,若不是看在八皇子和安康公主的身份上,哪至於讓澄海大師親自出來解釋,又解釋這麽多。


    見澄海大師連連搖頭,即便八皇子如何爭取也不鬆口,安康公主也是知道了事不可為。


    房間裏的氛圍也越發沉悶,安康公主也是識趣地開口道:


    “既然如此,是我們冒昧……”


    可不等安康公主把話說完,一旁的八皇子卻是咬了咬牙,發揮了自己平日裏的無賴本性。


    “那不是還有舍利塔嗎?”


    澄海大師原本耷拉著的眼縫頓時瞪圓,目光不善。


    八皇子說完,心虛的看向一旁,不敢對上澄海大師的目光。


    緣心瘋狂的看著師父的眼色,不知該如何圓場。


    他見澄海大師沒有把人趕出去,趕忙戰戰兢兢的解釋道:


    “舍利塔乃是供奉圓寂高僧舍利之地,非佛門高僧不得供奉此地。”


    安康公主奇怪的看向了一旁的八皇子,不覺得他是一個會胡亂出主意的人。


    可緣心分明解釋說,慈恩寺的舍利塔隻供奉佛門圓寂高僧,這怎麽也跟蕭妃搭不上邊吧。


    結果這時八皇子又補刀道:“又不是說要供在那個頂層,再說了我母妃的牌位不也在那下麵那一層嗎?”


    “住!”


    澄海大師再次吐出一個字,帶著明顯的怒意。


    八皇子頓時跟個石雕一般一動不動,還保持著之前說話的神態,畏懼中帶著一絲膽大,屁股已經從蒲團抬起,兩隻腳蹬著地麵,一副準備隨時逃跑的模樣。


    八皇子以略顯滑稽的姿態被定在原地。


    而在澄海大師動怒的一瞬間,李玄也是捕捉到了他的真氣屬性。


    “竟然是金屬性!?”


    “可金屬性是怎麽把人定住的?”


    李玄想不通這其中的關聯。


    他伸出爪子想要觸碰被定住的八皇子,仔細的感受一下,但是被安康公主匆忙攔住。


    安康公主用眼神讓李玄老實一些,八皇子把澄海大師惹生氣了,讓她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


    要是李玄調皮也被定住了,可就麻煩了。


    “澄海大師,我八哥他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海涵。”


    “他也是為了幫我,要怪您還是怪我吧。”


    安康公主誠懇的說道,請求澄海大師解了八皇子的束縛。


    李玄在安康公主的懷裏,摸不到八皇子,便伸著個腦袋認真地去看。


    八皇子被定得死死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當真神奇。


    “喵的,簡直是定身法啊。”


    李玄之前都差點忘了澄海大師有這等實力了。


    也算是明白佛門和道門為什麽算是隱藏的武學聖地。


    這樣的寺廟和道觀,在佛道兩門中,還不知有多少呢。


    真的就和趙奉所說的一樣,他們隻是差一個天命者罷了。


    聽到安康公主的話,澄海大師也隻是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這時,緣心又為師父說道:


    “公主殿下,您不必擔心,這不傷身的。”


    “而且八皇子殿下以前也被定過,不礙事的。”


    緣心的解釋讓三小隻有些無語。


    接著,緣心看向自家師父,得到了澄海大師的允許之後,才繼續說道:


    “公主殿下,剛才八皇子殿下說的也確有其事。”


    “但也是特殊的情況,八皇子殿下的母妃,也就是已故淑妃娘娘的父親胡國公,用自身的功績和自己離世後不在長生殿立供奉牌位等諸多條件,換來了已故淑妃娘娘的特殊待遇。”


    “更重要的是……”


    緣心遲疑地看向了澄海大師。


    澄海大師果斷地說道:“說。”


    得到這個字,緣心才敢繼續說下去。


    “更重要的是,秦家對慈恩寺有大恩,我們不得不償還這個人情。”


    “即便特別地供奉已故的淑妃娘娘,這個恩情我們慈恩寺也沒有還完。”


    三小隻聽完也是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八皇子的母妃是極其特殊的情況,最重要的是秦家對慈恩寺有大恩。


    而如今,跟他們沒什麽關係的景陽宮想擁有同樣的待遇,自然是有些不切實際的。


    明白了其中的不可能,三小隻也隻能無奈對視,知道該放棄此事了。


    八皇子雖然在慈恩寺這裏有幾分薄麵,但很明顯慈恩寺最看重的麵子還是來自秦家的。


    這種人情三小隻怎麽也借不到。


    如此看來,他們隻能打消之前的計劃。


    幸好,他們今天來之前,便有過一番談論,若是此事不成,便在景陽宮供奉蕭妃。


    這一次他們做好一些,單獨弄一個房間,然後再把安康公主雕的人像和玉兒房間裏的牌位放到一起,也算是盡了心意。


    “那我明白了,感謝兩位大師如此耐心解釋。”


    “請解開了八哥的束縛吧,我們這便告辭離去。”


    澄海大師和緣心一起對安康公主行了個佛禮,由緣心說道:


    “抱歉了,公主殿下,讓您失望而歸。”


    “但還請您見諒。”


    安康公主點點頭,表示理解。


    見事情如此結局,李玄也不想在這多呆了,隻是多看了澄海大師一眼。


    難得近距離觀察其他的上三品高手,李玄抓住機會多看看。


    隻是讓李玄有些奇怪的是,澄海大師今天的說話風格有些過於簡約了,不是不說話,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跟以前剛學說話的自己有得一拚。


    李玄回想之前第一次見他時,依稀記得他好像也是能夠好好說話的。


    隻有動用能力的時候,倒是每次都是一個字的喊出。


    “奇怪。”


    李玄打算回去問問趙奉,作為內務府總管應該對這位同在京城的上三品高手有些了解的。


    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李玄趁著安康公主鬆懈,從她的懷裏鑽了出來,然後用尾巴拍了拍被定住的八皇子,被八皇子搞笑的姿勢逗得咧嘴一笑。


    而同時澄海大師似乎也解除了八皇子的束縛,八皇子踉蹌一下,差點趴在地上。


    八皇子剛才雖然被定住,但也聽到了緣心說的話,知道沒有成事,也不禁遺憾的歎了口氣,拍拍屁股便打算跟著一起離開。


    當然了,走之前他不忘跟澄海大師和緣心連連道歉。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秦家跟慈恩寺還有那麽一層關係,以前都隻以為是外公麵子大。


    八皇子若是早知道,也不會提起舍利塔的事情了。


    可就在此時,突然房間內響起一聲清喝。


    “停!”


    這道聲音響起的同時,李玄感到自己身周突然湧上了莫名的壓力。


    他的思緒也開始變得緩慢,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僵在原地。


    以前被澄海大師定過一次的李玄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但還不等李玄疑惑澄海大師為什麽又定住他們,他體內的陰陽之氣自行運轉,熟練無比的運轉陰陽真極決進行五行演化。


    李玄馬上恢複行動,轉頭去瞪對他們出手的澄海大師,結果發現隻有自己恢複了行動,其他人還保持著向房間外走的姿勢。


    李玄的一雙卡姿蘭大眼對上澄海大師瞪得溜圓的一雙渾濁老目。


    這一刻,李玄下意識的暗道一聲: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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