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喵了一聲,衝尚總管打了個招呼,心中也是奇怪他為何此時出現在這裏。


    按理來說,尚總管最近應該很忙才是。


    如今朝堂上正在懲治那些參與發動臨時戰爭稅的官員。


    “難道是我這幾天搞出來的動靜太大了?”


    李玄眼睛滴溜一轉,顯得有些心虛。


    但想了想,反正銀票都被他收在帝鴻骨戒內,即便永元帝眼紅也沒法從他這裏硬搶過去。


    尚總管見李玄打過招呼之後,便是一陣心虛的表情,不禁笑了笑。


    “你這小家夥,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嘛。”


    尚總管伸出手指,在李玄的腦瓜上撫了撫。


    “說說,這回賺了多少錢了?”


    “喵嗚~”


    李玄當即一副“哪有”的表情,然後用尾巴解釋自己隻是小賺了一點點零花錢罷了,能不能幫安康公主贏下比賽都懸。


    尚總管要不是之前得到過朱仕民的稟報,恐怕還真信了李玄這番鬼話。


    “阿玄現在出息了啊,二百萬兩都隻夠你做你的零花錢。”


    “這錢要是放在國庫,都夠打大漠兩回的了。”


    李玄就知道尚總管突然來找他沒有好事。


    但聽了這番話也是有些意外。


    “打大漠隻需要一百萬兩銀子嘛?”


    “似乎也不是很貴的樣子啊。”


    李玄當即將心中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尚總管歎了口氣,然後答道:“近幾年國庫的收上來的稅收越來越少,已經快到了一個危險的程度。”


    “一百萬兩,若是省著一些用,還真夠應付這場衝突的。”


    “當然了,若是長期的戰爭,一百萬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李玄聽了不禁若有所思。


    “好了,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惦記上了你的那些零花錢,而是有些具體事務要和你談。”


    尚總管說著,坐到了李玄的身旁。


    “你那剩下的半條魚的故事,小民子已經跟我說了。”


    “但阿玄你也太不講究了,怎麽還能以大欺小,欺負小民子呢。”


    “後麵那些麻煩事,他都幫伱忙活了,怎麽還是你七他三的分成?”


    “你這事兒辦的可有點兒不地道啊。”


    尚總管笑著調侃道。


    “嗐,這小民子!”


    李玄一拍桌子,眼睛往外一瞪,沒成想這尚總管是朱仕民給招來的。


    可剛才還在外邊招呼人幹活的朱仕民,現在卻是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誒,你也別怪小民子找我告狀,怪就怪你這隻小貓心太黑。”


    尚總管說話時,有下人奉上了茶水糕點,尚總管毫不客氣的潤了潤嗓子。


    李玄雖然一副生氣的模樣,但暗中不斷的留意尚總管的反應。


    這幾天,朱仕民對自己有多麽的尊崇,李玄可是一清二楚的。


    要不然,他提出七三分成的比例時,朱仕民也不可能答應下來。


    尚總管的說辭,李玄打心底裏保持懷疑。


    他認為,應該是兩位總管知道了這門生意,覺得朱仕民過於混賬,這才出麵幹預來了。


    “唉,我就知道繞不開他們倆。”


    如今正是永元帝缺錢的時候,尚總管和趙奉肯定會抓住這樣賺錢的大好機會。


    這是知道做空古董也能大賺一筆,想要來重新來談談分成比例了。


    隻不過,這事兒李玄和朱仕民都已經談好了,尚總管再來橫插一手,改變分成比例,說著怎麽也不太好聽,這才提了朱仕民來當個由頭。


    李玄跟兩位總管打了那麽多的交道,如今心裏也是門清。


    李玄雖然之前想蒙混過關,讓內務府給自己打工,但現在既然尚總管找上了門,這好事兒恐怕是要告吹了。


    “那不知尚總管覺得怎麽改才好呢?”


    見李玄態度不錯,尚總管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恬不知恥的說道:


    “這個三七分成倒是可以保持,隻不過……”


    尚總管話沒說完,李玄便震驚的看向瞪向了他。


    “好家夥,剛才還說我心黑,現在這又算什麽?”


    還保持三七分成,那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要將分成的比例掉個個兒。


    李玄圓滾滾的小腦袋,一陣左右搖晃,跟個撥浪鼓似的,臉上寫滿了不願意。


    “你看看你,分明是你自己定下的分成比例,換一換你就不幹了,你說你之前是不是欺負小民子?”


    尚總管的眼裏滿是笑意的打趣道。


    “那怎麽能一樣?”


    “這主意是我想出來的,要不然哪有這好事!”


    李玄直呼冤枉,在一番友好交流之後,終於是達成了五五分成的一致。


    對於這個結果,李玄和尚總管都很滿意。


    雖然幾句話的功夫,李玄就少了兩成利潤,但也並沒有太過心疼。


    就像之前所說的,做空的主意雖然是他出的,但具體的實施都是內務府來做。


    做空比較特殊,需要保證執行的能力,否則出現了大麵積的壞賬,反倒是得不償失。


    其實,做空的這部分利潤,李玄能拿到就很滿意了,或多或少的其實無所謂。


    畢竟,如果隻有他自己的話,這件事是無法做到的。


    “阿玄,你這出宮幾天倒是學壞了不少。”


    “這一次,你的這個故事,也不知道要讓多少人記一輩子。”


    尚總管笑嗬嗬的說道。


    顯然,他已經從朱仕民那裏聽說了所有的前因後果。


    對於這樣玩弄市場的手段,尚總管剛聽說時,也是震驚萬分,沒想到李玄還有這樣的天賦。


    以這樣的本事,市麵上的財富還不是任他予取予求。


    尤其是現在國庫空虛,萬事都要這銀子來推動,李玄能力就更顯珍貴。


    “阿玄,這一次我來見你,除了分成比例之外,還有一件事跟你商量。”


    確定了分成比例之後,尚總管語氣和善的跟李玄打起了商量。


    “什麽事?”李玄好奇的問道。


    “你這故事的結局,能不能晚點再講?”


    聞聽尚總管此言,李玄蹭的一下轉頭看向了他,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玄當即搖頭拒絕。


    “我這一次就是為了讓安康贏得比賽,若是其他人也跟著贏錢,這就沒有意義了。”


    李玄要的結果是安康公主以壓倒性的優勢贏下其他人。


    接著,李玄又對尚總管問道:“而且誰能保證其他人會將所有盈利都交上去?”


    要知道,雖然每個月都有比賽獲勝的獎勵,但在實打實的幾萬兩銀子麵前,誰也無法保證其他的皇子皇女們如何抉擇。


    更何況,他們的身後還各有其母妃的家族影響。


    那些樂得看永元帝吃癟,或者反對和大漠開戰的人,自然不會把這些銀子交上去。


    “尚總管,你以前教過我,不能因為一時貪心,反倒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李玄將尚總管曾經對他的教導靈活運用。


    尚總管歎息一聲,點了點頭:“阿玄,你說的也沒有錯。”


    “隻是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若是如此輕易落幕,不免有些遺憾。”


    “而且,陛下眼下真的還需要更多的錢。”


    “阿玄,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尚總管誠懇的對李玄請教道。


    麵對如此神情的尚總管,李玄也不禁心軟。


    尚總管以前對他們的關照,李玄從未忘記。


    而且尚總管一片肝膽赤誠,對永元帝忠心耿耿,李玄也很欣賞尚總管這樣的忠義之人。


    麵對尚總管的懇求,李玄不得不思考起來。


    沉吟片刻之後,李玄並沒有直接給尚總管答複,而是問起了其他的事情。


    “尚總管,這印子錢的事情,你知道吧?”


    尚總管點點頭。


    “那些豪門大戶和達官顯貴,利用放貸的方法,剝削民間的財富,而且還有律法保護,這事兒是大興自古有之嗎?”


    “長此以往,財富將集中在這些少數人的手中,到時候舉國上下,貴族階層奢靡成風,底層百姓民不聊生,也不必鄭王造反,就會神怒民叛。”


    “上枉下曲,上亂下逆。”


    “這事兒為何不管啊?”


    李玄發自心底的由衷發問。


    尚總管苦笑一聲,答道:“這可不是我們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啊。”


    “陛下現在在朝堂朝堂上的情形,阿玄你也清楚。”


    “別說是這種關乎國本的大問題,就連此次小小的一個備戰都困難重重。”


    “大興屹立近千年,但留下的頑疾也是根深蒂固,難以治愈。”


    “以往幾次,都是經曆了天翻地覆的變革,隻是僥幸氣運還站在大興這一邊,王朝才延續至今。”


    尚總管說著,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不禁笑了笑:


    “陛下年輕的時候,也曾說過些喪氣話,覺得自己很可能就是大興的最後一個皇帝。”


    “當時的大興,內憂外患,比現在的局麵不知糟糕多少。”


    “但隨著解決難題,就又有一個個新問題出現,有的時候確實讓人感到力不從心啊。”


    尚總管感慨完,說回了正題:“印子錢是曆史的遺留問題,隻不過隨著時間正在不斷惡化。”


    “如今印子錢乃是大興貴族的主要收入來源,想要一時之間改變,是絕無可能的。”


    “甚至,還會讓陛下走到更多人的對立麵。”


    最後,尚總管認真的對李玄說道:“阿玄,這不是如今的我們可以解決的問題。”


    “是嗎……”


    李玄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但當他從朱仕民那裏聽說,官息是三成月息時就有所預料。


    李玄問尚總管這個問題,並不是想立即解決印子錢的問題,而是想確認印子錢持續了多久。


    既然尚總管說這是曆史遺留問題,那麽李玄就放心了。


    “也就是說,這些放印子錢的人都很有錢咯?”


    尚總管微笑點頭。


    “阿玄,陛下覺得你這動靜還不夠大,沒有將京城裏那些真正有錢的人給吸引過來。”


    “黑市畢竟上不了台麵。”


    李玄點點頭,明白了永元帝的意思。


    這個局要是連永元帝也跟著參與進來,那場麵自然會更加浩大。


    “而且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這件事最好不要讓人得知是安康殿下做局。”


    尚總管勸告一句。


    李玄想了想,最終不得不點了點頭。


    這件事確實是他欠考慮了。


    若是安康公主一人巨額盈利,其他皇子皇女全部虧損出場的話,隻怕很容易被人聯想到做局之人就是安康公主。


    尤其是最後的砸盤就在比賽即將結束之際。


    和以往的比賽不同,安康公主這樣展現出的能力是足以改變朝堂格局的,尤其會讓鄭王警惕。


    這一點,李玄必須承認尚總管說的有道理。


    “既然如此,這最後的結局就要講得有技巧,有耐心了。”


    看到李玄用尾巴這麽寫,尚總管鬆了口氣,這表明李玄願意合作了。


    “那你和小民子之前的計劃是不是要改一改?”尚總管問道。


    李玄搖搖頭:“不,還按原計劃,在比賽結束三天前開始砸盤,但不一砸到底。”


    李玄在桌上溜達兩圈,想好了後續的操作。


    “砸到一千三百一十四兩的單價,同時放出部分真相,作為謠言,動搖市場信心。”


    “這時候大部分人會恐慌性的逃離市場,單價繼續下跌,拋出大部分的古董。”


    “直到六百八十八兩的單價,我們強勢回收市場上的古董,兜住價格。”


    “到時候,有人來換錢贖回抵押,我們就把這些古董還回去給人家,讓他們知道我們這抵押是保真的。”


    李玄說著說著,不禁咧起了嘴巴,露出了一邊的虎牙。


    “謊言九真一假才最好騙人。”


    “三天的時間,夠讓市場狠狠的動搖一次了。”


    “之後,便請尚總管複刻我們之前的操作。”


    “經曆了一次暴跌之後,還能重新漲回來,相信那些貴族老爺們也很感興趣的。”


    “而在那一次慌忙逃離之人,也會懊悔不已,以為是上天給了他們第二次機會,進得更加義無反顧。”


    “喵哈哈哈哈哈——”


    看到李玄越說越興奮,甚至癲狂大笑,一旁的尚總管默默的拿出一張精致的手帕,給自己擦了擦汗。


    尚總管眼神古怪的看著李玄,心中納悶道:


    “阿玄這都跟誰學的,出宮遇到高人指點了?”


    李玄笑著笑著,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原來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狼狽不堪。


    看到咳得快要吐出來的狼狽小貓,尚總管原本升起來的一絲陌生感也立即煙消雲散。


    “好吧,哪怕被高人指點,也還是一隻小貓。”


    尚總管搖搖頭,伸手給李玄拍了拍後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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