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雪閉上眼睛,徹底沉下心神,馬蹄聲“噠噠”入耳,反倒讓她愈發平靜。


    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自己根本不是什麽宏衍子的孫女,而是宏衍子試圖通過某種手段,用我的身體複活她的孫女。


    原本他的計劃已經要成功了,但自己陰差陽錯之下,將定魂蠱誤認為是屍傀蟲的幼蟲,將其從體內取了出來。


    這樣一想,似乎很多問題都說得通了。


    這定魂蠱或許確實有安定神魂的作用,但宏衍子卻沒說究竟用於安定誰的神魂。


    這定魂蠱極大概率並非用於安定我的神魂,而是用於安定寄宿在我體內的,通穎子的神魂。


    一方麵他通過幻覺瓦解我的意誌,另一方麵,又通過這定魂蠱,穩固通穎子的神魂。


    此消彼長之下,我自然會陷入一種難以自知的狀態,進而徹底淪陷,被那通穎子奪舍。


    但是,我意外地將這蟲子取出,使得我體內的通穎子神魂無法徹底穩定下來,讓我陷入幻覺之後仍然有餘力反撲。


    最後因為我的反撲,宏衍子被我刺死,儀式失敗,但又沒有完全失敗。


    所以宏衍子試圖蒙騙我,讓我自己在體內種下定魂蠱,從而徹底完成儀式。


    而如果我真的心神不穩,聽信了他的煽惑......一切便會真的走向無法挽回的結局。


    宏衍子收我為徒,將她孫女的名字賜給我,果然是另有所圖!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了,隻是她此時閉著眼睛,除了她自己,倒也沒人知道她流淚。


    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淚水究竟是因為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是因為確定了自己就是林溪雪的喜悅。


    但總之我沒有相信宏衍子,我挺過來來了,我還活著。


    倚靠在車廂壁上,她久違地笑了。


    然而開心之餘,她也明白這個猜想雖然看似自洽,但卻仍然有幾處極大的不合理。


    其一,宏衍子既然要利用我的身體複活她的孫女,為什麽不在處理完羅四之後馬上動手。


    為什麽他要佯裝離開石洞,為自己的計劃平添變故?


    他在處理完羅四之後,我還沒有遇到白晴,更不可能取出體內的定魂蠱,假設他這時動手豈不是萬無一失?


    難道說他在等待什麽時機,隻有滿足特定的條件,他才能開始儀式?


    其二,如果宏衍子要複活他的孫女,此前岩洞中奴隸不計其數,年齡相近,身形相仿的少女可是不少。


    為什麽偏偏要選擇我作為容器,來複活他的孫女?


    難道說自己的身體有什麽特殊之處?


    可這就更解釋不通了,前身被抓來這岩洞已經好幾天了,為什麽宏衍子早沒想著動手。


    而是在我穿越之後,和羅四起了衝突之後,才要收我為徒,著手實施計劃的?


    其三,無論是白晴的說辭,還是自己親眼所見,宏衍子都已經死了。


    但白晴說,宏衍子在死前翻轉了天地,想必這就是岩洞內瀑布倒流的真正原因。


    然而,他既然死了,那麽顛倒乾坤的法術也應該自行失效才對,為什麽自己帶白晴逃離的時候,瀑布仍然會向上飛?


    難道說,宏衍子根本沒死?


    如果他沒死,那麽後續我產生的幻聽,陷入越來越深的幻境,到底是因為什麽?


    當時宏衍子在銅鏡中現身,到底是真是假?


    好亂啊,別說當時宏衍子在銅鏡中現身的真假無從判斷,現在百裏先生遲遲未下第四針,我就連現在所聽到的見聞是真是假都不好確定。


    她心中那一絲絲喜悅被煩躁感快速衝淡,周圍的景象再次接連不斷的閃爍起來。


    她捂著頭,向白晴伸手。


    “藥......給我藥,快給我藥......”


    “小雪你別急,藥在這裏!”


    白晴和紀婉芸的聲音仿佛混同在了一起,她根本分不出來誰是誰。


    白晴慌亂地從北歐極簡風格的床頭櫃的抽屜中取出了一板藥片,伴隨著清脆的鋁箔紙破開的聲音,兩粒藥片被送入了她的口中。


    她也來不及用水衝下去,隻是一仰頭,借力將藥片吞了下去。


    白晴拿起馬克杯,從木製的榫卯水龍頭接出了直飲水,小口小口的喂她喝水。


    她又開始犯困了,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似乎特別容易疲憊,特別容易困。


    大腦昏昏沉沉的,她又在不知不覺中睡過去了。


    白晴見到她睡著,將她身子放平,取出枕頭墊在她脖子下,而後望向瓶中所剩無幾的丹藥,眼中憂慮一閃而過。


    ......


    兩匹馬額頭上都綁了夜明珠,所以夜間官道雖是漆黑一片,但卻並不影響白晴一行人趕路。


    車廂內,林溪雪和許芷逸兩個人都睡了,白晴自是不需要睡眠,而是五心向天,行周天運轉。


    走到一半,車夫突然停下馬車,回過身將簾子掀起了一角,低聲道:“白仙師,我想去方便一下......”


    “嗯,去吧,記得別離得太遠,否則出了變故我施救不及。”白晴閉著眼睛回答。


    “謝仙師掛懷!”車夫取了廁籌,一路小跑到路旁的土丘後。


    畢竟一路行來,車夫見道路兩旁樹皮都被扒了個幹淨,更不用說荒草了。根本就是無處藏身,隻能躲在土丘後了。


    一陣輕鬆過後,他站起身來正欲返回,耳邊卻傳來頗為軟糯的甜膩的聲音。


    “小郎君~別急著走嘛~”


    車夫這那還不知道有怪異,撒開腿便向馬車跑去。


    但一名妙齡女子卻挽住了他的胳膊,將臉貼在他耳邊,嗬氣如蘭。


    “小郎君,你看這月色正好,你我二人何不......”


    車夫正欲呼救,但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蘭花香之後,卻突然覺得意識一陣飄忽,竟是忘記呼救這件事情了。


    她望向眼前的妙齡女子,隻覺得口幹舌燥,眼睛發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雙手懸在半空,一個勁地傻笑。


    白晴麵無表情地下車,拔出霜霧劍,也沒廢話,直接動手。


    她一步躍出數十丈,霜霧直接向這妙齡女子斜斬下去。


    這女子躲閃不及,從胸腔被截成兩段。


    但下一刻,女子斷成兩段的軀幹卻突然接了回來,傷口也瞬間愈合,仿佛這一劍根本沒有斬到她一般。


    妙齡女子的犬齒快速伸長,頂出了嘴唇,胸口長出大量的黑毛,掌心生出巨大的肉墊,她伏在地上四肢並用,幾個閃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白晴向她逃離的方向凝望片刻,收回霜霧劍,從地上撿起了一條灰黑色的結霜的尾巴,喃喃道:“狼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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