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雪透過窗戶縫,全神貫注地瞄著現場。


    她也很想知道,如果縫錯了頭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


    那行屍已經被鎖鏈牢牢拴住,壓在地上,分毫動彈不得,看上去倒也沒什麽威脅。


    那流民被刀架著,僵著脖子一點點向行屍挪去,拾起地上的粗棉線,用粗糙的針腳將頭和身體接上。


    繞著脖子走了一圈線,但卻因為針法太粗糙,並沒有接緊,所以又來來回回加固了幾圈。


    見確實縫緊了,這才轉過身來,跪在地上蹭了幾步,對著停靈司官差連連作揖叩拜道:“老爺,我已經按你的吩咐縫好了,您放我走吧!”


    停靈司官員皺了皺眉,看到那行屍的確安靜下來,未起什麽異變,喃喃道:“難道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一次就蒙對了?”


    林溪雪見到這一幕也有些驚訝,不禁感歎這流民的運氣倒還真是不錯,這五顆頭顱便是讓她來區分,隻怕也是分不清楚了,結果還真就被這流民一次撞上了。


    然而她卻是搖了搖頭,望向這流民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同情。


    畢竟,雖然他運氣好一次就蒙對了,但今天恐怕仍然得死在這裏。


    這停靈司想方設法地想要掩蓋消息,怎麽可能放任這知情的流民活著離開。


    林溪雪繼續觀望,想驗證一番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果不其然,這停靈司官員略一沉吟便道:“放你走自然是可以,隻是旁人若是問起你今夜去了哪裏,你又當作何說法?”


    這停靈司官員說話間揚眉睥睨,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意味。


    “回大人話,小人今晚是幫忙扛了些重物大件,大人賞了我一頓飽飯。”


    “那這給行屍縫頭一事?”


    “大人英明,小人隻是幫忙抬了些桌椅廂床,不知您說的行屍是?”


    “很好,你是個聰明人,去吧!”他拂了拂袖,示意流民離去。


    流民爬起身來,轉過身,雙手緊扣在肚臍上方,雙手的大拇指相互撥弄,畏縮著一步步往前走。


    停靈司官員皺著眉頭,遲疑了片刻,招了招手,身邊的差人便抽出腰間橫刀雙手奉上。


    他接過刀,三兩步追上流民,然後一劍從後心刺入,前胸穿出。


    這流民的心肺皆被這一刀貫穿,連慘叫都發不出便癱軟在地上,身體抖了幾抖,動也不動了。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後將手帕一扔,正好蓋在那流民的頭上。


    “把這流民身上的傷口縫好,等會兒和那行屍一起送出城去。”他有些不耐煩的對身後的二皮匠和趕屍匠吩咐道。


    緊接著,他又問身旁的差人:“那個散布流言,擾亂民心的更夫可抓到了?”


    “回大人,已經擒獲。”


    “好,明日移交府衙,按律處置。”


    “是!”


    “還有,這附近的住戶記得打點好,明日一早,我不希望這信梁城內傳出任何不該出現的流言蜚語。”


    “屬下明白。”


    “你們幾人,留下負責協助兩位小吏縫屍趕屍,其餘人,跟我一同去處置餘下的四具屍體。”


    “是!”


    安排好了後續事宜,這停靈司官員便翻身上馬,趕往其他事發地點。


    縫屍人和趕屍人也在差人的幫助下快速行動了起來,將流民的屍首和行屍全都搬上板車運走。


    現場僅僅留下數名差人清理血跡,打點住戶。


    其實說是打點住戶,也不過是挨家挨戶地敲門警告一番。


    畢竟這城中住戶不同於流民,孤家寡人,無所掛牽。


    住戶們一個個都是拖家帶口的,隻需稍稍警示,便沒有人會主動給自己的生活找不自在。


    大家都會默契地對今晚的事情守口如瓶的。


    一路敲至林溪雪藏身的院門,其中一名差人叫了半天門,林溪雪自然也不會開門。


    那差人似是來了火氣,竟是開始踹門。


    一旁的同僚見狀,連忙勸阻道:“新來的你活膩了不成?這院子是嚴大人的私宅,別砸了!”


    “嚴大人平日都住自己的官邸,這處院裏平日都是沒人的,不必再敲了!”


    “竟是如此!既是嚴大人的府邸,何不直接在門口標明?”


    “真是蠢材,嚴大人自有他的道理。”


    那新人聽到同僚這般斥責,用袖子將門上的腳印擦得幹幹淨淨,悻悻離去。


    林溪雪默默將這“嚴大人”三個字記在心底,原來這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之人姓嚴。


    幾位差人將現場打點妥當,很快便也離開了街道。


    短暫夜晚中一幕小小的插曲,似乎就這樣安然落幕。


    寂靜的街道上,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但是,這停靈司官員隻怕做夢也想不到,就在兩條街外的住戶家中,還有兩具被控製在條凳上的行屍。


    若是再過幾天,這兩具行屍不慎被放了出來,再誘發一些怪異事件,不這停靈司官員會作何感想。


    一想到這裏,林溪雪便暗暗發笑。


    不過,這幕插曲中,唯一讓林溪雪有些意外的是那流民一次就蒙對了頭顱,以至於她沒能看到縫錯了會發生什麽。


    要不要去其他的行屍的發現地去看看呢?


    她稍作思量便決定——還是不去了。


    雖然她的確很想知道,如果把頭縫錯了會發生什麽,那二皮匠又為何會對縫錯頭這麽忌諱。


    但畢竟她也隻是好奇,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還不足以讓她冒著大風險去現場查探。


    眼下白晴清醒在即,的確沒必要再橫生事端。


    還是先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走。


    法劍和玉冊都需要消耗陽壽,往後不能再用得這麽頻繁了。想要繼續使用,隻怕是得先找到能夠延長壽命的天材地寶才行。


    在此之前得先有個替代法劍防身的家夥事才行。


    不過說起家夥事,方才那些差人腰間佩戴的唐製橫刀,雖說僅僅是製式武器,但別說還真的挺有感覺的。


    要不,在找到能夠延壽的方法之前,先打把橫刀使使?


    不對,不是一把,應該打很多把才對,那狂劍劍招戾氣太重,這種凡鐵頂不住那般劇烈的揮砍,崩刃隻怕是家常便飯。


    反正現在不缺錢,多打幾把換著用便是,也不心疼。


    不過眼下除了除了操心這家夥事之外,剛剛那番接頭小插曲,還讓她還聽到了很多值得分析的內容。


    其中最讓他在意的內容便是,方才那二皮匠提到的兩個詞——城隍老爺和三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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