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本事,趁著夜色,爬下懸崖,不算困難。”


    “這不是困難與否,而是……”


    李校尉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


    大夏軍法,主將戰死,則親兵必死,偏將論罪貶職,其餘人連帶受罰。


    林如海雖然不具體指揮軍務,但名義上也是主將,又是這一行人裏麵,他絕不可以少。


    上次接到公文,又給他加了一些封賞,回去就是四品戶部侍郎。


    更不用說,他至今仍是欽差,有聖旨,王命金牌,尚方寶劍……


    這要是他在外出了點差池,這裏論罪下大獄的,肯定少不了他一個。


    “不必擔心,即便被圍攻,隻要不是陷入死地,我都能殺出來。”


    這是真正的萬人敵。


    武道至此,漸入非人之境。


    覺險而避,可以前知。


    單打獨鬥也能瞬殺十人,百人圍攻大可遊擊克敵,即便千人結陣也可從容退去。


    精力旺盛,旬日不眠亦不思睡。


    氣血旺盛,人體秘藏逐漸打開。


    經過了幾次戰事,親手殺了幾百人,林如海的武道又有精進。


    武道,離不開一個武字,天生就是為了爭鬥而生。


    戰場之上,生死之間最能磨礪武道,活下來就有領悟。


    林如海以往一直是文人,練武不過是防身,直到這時,殺了百人之後,才算品得武道真意,有了武者氣度。


    換成以前,他是怎麽也不會這麽做的。


    “交給我吧。”


    一個穿著淡藍色勁裝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兩人麵前,帶著些許的笑意。


    他轉向林如海,道。


    “為了一樁婚事,攬下太多麻煩!”


    “前前後後,這許多事,令人生厭……”


    “唉,泰山大人,今時今日我越發覺得這樁婚事麻煩。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成親,不如婚約作罷可好?倒也省去這許多麻煩。”


    周迅本來並不打算成婚,即便成婚,也隻是為了應付世俗的眼光。


    生活在俗事,總是難免這各種煩擾。


    父母憂,子孫憂,權財憂,美色憂……總是不得清靜。


    雖然沒有厭棄世俗之心,但淡薄之念,更顯濃厚。


    “婚約即成,豈有悔婚之理?”


    林如海差點氣得眉毛胡子都豎起來了!


    邊上李校尉尷尬地低下頭。


    這種事情,份屬他人家事,有道是非禮勿聽。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些震驚的。


    這個少年郎道術修為當真驚人,靠的那麽近他們都沒有察覺。


    “林家女兒被人悔婚,哪怕隻是戲言,這也未免太過分了!還有我這個外人在場呢!怎麽不分場合就說出口了!”


    這算是嚴重的失禮了!


    禮教規矩,無形卻有力,帝王也不敢輕忽。


    君君臣臣,禮教法度,都是維係社會運轉的必需。


    隻要還在世俗一天,就要受到約束。


    方才周迅之言,即便隻是戲言,是玩笑的話,可若是傳出去,免不得一個“輕佻,不端重”的評價。


    得了這個風評,這輩子的仕途,就毀了。


    這也就罷了,周迅現在,也不需要混仕途。


    但更麻煩的是,這話涉及到了閨閣女子,傳出之後,難免會被市井中人提及,茶餘飯後,惡意揣測,即便本身清白的,也會被無端捏造出各種故事,今後的下場可想而知。


    是以,林如海也要生氣。


    “何必在意這些,反正您的女兒本不是凡人,原來就不該嫁人的……”


    周迅直視著他,沉靜的眸子裏似乎隱藏著一片平靜的深淵。


    “這位校尉大人,在下尚有些事情,想要與泰山大人詳談,不知可否請你回避一二?”


    李校尉如夢初醒,忙不迭地離開。


    他一早就想這麽做了,摻和別人家事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不過……不是凡人又是什麽意思?


    莫非也是修道的種子?


    目送著李校尉走遠,場上的氣氛不知不覺間凝重起來。


    林如海撚著胡須,沉聲問道。


    “周家小子,你都知道些什麽?”


    周迅輕輕彈指間,在這裏附近灑下一層清輝。


    隨後,他開口笑道。


    “您難道真的沒有懷疑過?”


    “比如說,為什麽您家女兒能蒙受花神青眼,賜下寶物?”


    “再比如,她的眼淚……”


    “她的身份,掩飾得雖然很好,可要說能瞞過生身父母,想來不太可能。”


    “您仔細想想,幼年時,她是不是時而顯露神異?應該是有的。”


    林如海沉著臉。


    的確,從小就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出生時,是在揚州老宅,正逢花朝節,馨香滿室,十裏花開。


    花朝節鮮花盛開本不算奇異,奇異的是滿城花開,一夜盡數綻放,芬芳濃鬱,縈繞十裏,三月乃散。


    當時他並未聯係起來,隻當是偶然,畢竟此世花神時有顯靈賜福神跡之事。


    “玉兒,是我的女兒,不管她是什麽身份。”


    他堅定地說。


    周迅寬慰著他。


    “我也沒說不是呐,今生她就是您的女兒。


    說來她在未臨凡世之前,孤孤伶仃,相交的大多不是善類,連個父母都沒有,也是個可憐的。”


    “你知道玉兒的身份?”


    “原本隻是瞧出仙靈之氣,論身份倒也沒仔細去查,據我估計也隻是一個小仙,連正經司職都沒有的那種,而這種仙在仙界太多了。”


    周迅看了林如海一眼,解釋道。


    “仙界出身的仙,與凡間修行得道的有所差別。


    前者位處仙界,機緣很多,成仙容易,短短數十年就能成就,墮落也快,往往十個裏麵有三四個會陷入種種劫難之中,對於女仙而言,最難過的就是情劫了。”


    “而人間貧瘠,機緣遠不如各處仙界,從人間升上來的又都是天仙,個個經曆了不知多少劫難,才得來道行,懂得珍惜,反而潛力更大。”


    “得道難,守道更難,道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除了高局大羅天的帝君之外,誰能保證道行永不退轉?”


    周迅歎道。


    “為了幫助那些輕易成仙了道的仙界小仙,這才有了下凡曆劫之說。”


    “女仙下凡多是為了情劫,男仙或是為了還願,或是有未了的凡心,總歸都是要來人間打滾,走上那麽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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