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的戰鬥終於結束,大夥坐在白骨堆旁一動不動。營火已經熄滅,野兔肉完全烤焦。


    “我說。”愛德華喃喃道:“今天殺了上萬個骷髏吧?”


    亨利吐出一口氣,說道:“不知道呢。這誰數得過來。”


    露西低聲道:“好餓……”


    茱莉亞掏著隨身攜帶的精靈遠征次元袋,說道:“我還有很多儲備的幹糧。”


    露西捂著臉:“想吃肉……”


    莫妮卡嘟囔道:“普利莫,給你妹妹搞點肉來。”


    普利莫搖了搖手:“不行了。動不了。溫德爾,唱首歌給我恢複一下精神啊。”


    溫德爾嗓音沙啞,撕扯出一句:“唱個屁啊。唱了幾個小時,喉嚨都廢了。”


    露西歎了口氣:“還是吃幹糧吧。”


    眾人就著涼水,安靜地吃著幹糧,許久才緩過勁來。


    茱莉亞在戰鬥中已用完了治療神術施法次數。露西在戰後恢複了許久法力值,之後耗盡施法次數也無法給全員治愈傷勢。大家各自簡單地包紮了傷口。


    花兒探險隊聚在一旁整理裝備。砍了一下午骨頭,愛德華的長劍開了幾道口子,並且卷刃嚴重。這把劍是從家族武器庫裏順來的,魔法性lv1的精良武器,能略微增加使用者的力量屬性。魔法武器可不是隨處可見的,愛德華鬱悶地磨著劍。


    異沃世界中的裝備,其工藝等階從低到高分為普通、優秀、精良、匠心、史詩、傳說、絕倫六檔。這僅代表製作工藝及使用材質的高低,和附魔帶來的魔法性並無對應關係。但通常情況下,隻有工藝等階高於精良檔次的裝備,才被視為擁有永久附魔價值。戰士王國的軍用製式武器工藝基本都達到精良檔次,其他人類王國很難做到軍隊全員配備這種高水準武器。即便以打造高水準裝備聞名於世的精靈和矮人,也隻有最頂級的工匠才能打造出史詩檔次的裝備。至於傳說或絕倫檔次的裝備,可遇不可求,代表工藝極限或者根本不是凡人所造。比如巴奈特送給坎娜的劍鞘,不論是材質還是工藝,基本達到了精靈極限,屬於屈指可數的傳說檔裝備。


    麵對骷髏這類硬邦邦的敵人,鈍器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加西亞的釘頭錘雖然布滿劃痕,但卻無需修理。


    茱莉亞的十字權杖也是鈍器,且為豐收之神所贈,工藝等階最少也能達到史詩檔次,僅留下數道劃痕。當然,這可把茱莉亞心疼壞了。


    坎娜的阿什莉不愧為絕倫檔次的神器,周身連劃痕都沒有。坎娜掏出一塊絨布,小心將阿什莉擦拭幹淨,收回劍鞘。又從行囊裏掏出一件新的鎖甲換上。


    看著坎娜武器毫發未損,本就心有不甘的愛德華說道:“你還有新衣服穿!”


    坎娜哈哈大笑:“誒~這就是鎖甲的好處,輕便!雖然咱們的行囊具備大型魔法口袋功能,內容空間廣闊,但是無法減少物品重量。你要是在行囊裏放幾件置換用的板甲,馬都得累死。”


    愛德華看向加西亞:“你也是穿鎖甲的,你帶了備用的嗎?”


    加西亞搖了搖頭。


    愛德華繼續說道:“你看看,正常人隻會帶備用武器,哪有帶備用護甲的?”


    坎娜依然笑著:“你們男人生活太粗糙了。女孩子出門哪有隻帶一套衣服的?對不對,茱莉亞?”


    茱莉亞低著頭,細聲說道:“我……我隻帶了一套衣服……破了我就……補一補……”


    坎娜突然啞口無言,半晌吐出一句:“對不起,我的錯。”


    加西亞打破了尷尬氣氛,說道:“坎娜,今天你的臉掛彩了對吧。我記得戰鬥結束時,看見你臉上有一道傷口,為什麽消失了?”


    茱莉亞仔細地看了看坎娜的臉龐,說道:“不能吧!就算是用神術治療,傷口愈合後也一定會留疤的!怎麽可能這麽快自動愈合,還毫無痕跡的。你肯定記錯了!”


    “呃……”坎娜撓了撓頭,說道:“其實不是第一次了,我的臉受過好幾次傷。但是臉上的傷每次都會自動愈合,不會留疤……”


    茱莉亞吃驚地張大眼睛,問道:“這是為什麽?”


    “可能是因為我是美神選民,魅力屬性無法被任何方式降低導致的。”


    “啊……沒天理啊……好羨慕……”茱莉亞無意中吐出了這麽一句。


    忽然頭頂似乎閃過一道微光,敲了一下茱莉亞的腦袋。


    “啊!對不起對不起!豐收之神大人,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愛德華嘟囔道:“看來這個選民特性確實還有點用。要是梅蕾蝶斯王國的女王臉上全是刀疤,確實有損王國形象。”


    坎娜微笑著轉頭看向愛德華,輕聲說道:“皮又癢了是嗎?”


    愛德華連忙向坎娜低頭認錯。


    茱莉亞突然狐疑地看向加西亞:“我說加西亞。今天坎娜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以至於無人注意到她臉上有兩道傷口。為什麽你那麽清楚?”


    加西亞臉頰一紅,別過臉去小聲說道:“無意中看到的。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這邊好熱鬧啊!”


    聽到聲音,眾人回頭,看到莫妮卡走了過來,在坎娜身邊坐下。


    莫妮卡微笑著說道:“沒想到戰士王國如此重視亡靈事件,坎娜殿下親自來了。”


    “嗯……嗯?”坎娜吃驚地看著莫妮卡:“你……”


    “不用大驚小怪。剛才你換裝時,我無意中看到了你的耳朵。人類可沒有這麽尖的耳朵,而精靈的耳朵不會這麽短。思來想去,隻有傳說中的那位魂爾會有如此特征。為了確認,我偷偷對你施放了一個【查探術】。看到你的魅力屬性後,更能確認美神大人選擇這樣的女孩當選民,再正常不過。”


    異沃世界的魔法是一門極為複雜的學科。能否成功施放魔法,受到許多規則限製。包括吟唱是否正確、該法術等階當日施法次數是否空餘、該法術施法間隔是否冷卻完成、法力值是否足夠等等。


    法術職業在施法時,需要通過吟唱咒語,從特殊的能量空間提取能力。但是每日,每個法術等級,能提取的次數是有上限的。法術等階越高,每日施法次數上限越少。這個規則,是構築對應能量空間的神祇或者地獄領主製定的,為的是維護能量空間穩定。另外,每個法術職業的法力值也是有限的,具體數值由自身能力決定。戰鬥中無法恢複法力值,法力值耗盡,即便還有許多法術等階有施法次數空餘,也無法施放法術。大多情況下,等級低於40級的法術職業,由於施法次數過少,往往還有法力值剩餘,卻無法術可用。但是高於40級的法術職業,自身法力值便很難支持在一次戰鬥中,將當日所有等階的施法次數耗盡。


    所以像莫妮卡這樣高等級的魔法師,戰後休息許久,恢複了大量法力值後,還有很多法術可用。即便是等級不高的茱莉亞,今日戰鬥用完法力值時,也隻是耗盡了所有能施放治療神術對應等階的施法次數。恢複法力值後,還能使用不少非治療類神術。


    坎娜說道:“怪不得剛才感受到了魔力波動,但是因為沒有敵意,今天又太累,就沒有深究。”


    莫妮卡繼續說道:“我有注意到,您的魔法師等級並不比戰士等級差多少。今日情況如此危急,為何不見你施放一個魔法?”


    坎娜認真地說道:“等級和能力不能畫等號,我戰士能力遠比魔法師能力強。今天如果依賴魔法戰鬥,我應該已經被骷髏砍死了。”


    值得再次提起的是,高階職業等級並不是真正的等級,屬於一種無形的能力提升。就如以精靈劍舞技戰鬥資曆過千年的戰士能獲得傳奇職業:劍舞者。並不是戰鬥千年後,就突然獲得了一個新的職業。而是因為漫長的戰鬥生涯,無比豐富的戰鬥經驗帶來了新的能力。了解這些新能力的人,根據能力強弱,以等級的方式作比喻,評估出目標能力大概所處的位置。這也是為什麽,伊西多爾能評估出自己的劍吟者能力在什麽等級檔次。


    與基礎職業不同,高階職業或職業派係均不是神祇所定,而是人為命名。若一位高手,領悟了新的高階能力,前所未有。而有人為此特殊能力給予命名的話,這個命名就是新的高階職業。如同第一個以精靈劍舞技戰鬥千年的精靈戰士,成為了第一個劍舞者。如同第一個在物理戰鬥時,成功施法的精靈戰士,成為了第一個劍吟者。職業派係則是由於不同人群在對應職業內專研的方向不同,而帶來的區別。


    所以,別說莫妮卡對坎娜施放的是咒術係四階的【查探術】,就算施放的是咒術係八階的【高級查探術】,也無法得知坎娜是一名劍吟者。同理,查探術也無法得知對象具體的職業派係。比如對愛德華施放查探術,能得知他是一名戰士,卻無從知道他到底是普通戰士,亦或是士兵、狂戰士等等。


    莫妮卡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坎娜的魅力屬性到底是多少?”看來愛德華對這個問題一直耿耿於懷。


    莫妮卡對著愛德華嫵媚一笑,用挑逗的語氣說道:“小弟弟真是不懂事。這是女孩子的隱私。你當著人家女孩子的麵問屬性值是多少。和當著我的麵,問我胸圍是多少,有何區別?不過小男生對女性的好奇心總是很旺盛,也可以理解。那麽我便告訴你,我的胸圍是……”


    “別說了!我錯了……”看著莫妮卡故意挺起那快要從布袍內彈出的傲人雙峰,愛德華害羞地別過臉去,不敢看她。


    莫妮卡繼續挑逗道:“哎呀,看不出來小弟弟如此純情。姐姐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小男生……”


    “你……你別欺負他了……”茱莉亞漲紅著臉,大聲說道。


    莫妮卡用不可捉摸的眼神看向茱莉亞,片刻後說道:“好啦好啦。是姐姐不對。不說這個了。”


    接著,莫妮卡轉向坎娜,說道:“我們還是低估了敵人的規模。沒想到在包圍圈外圍的首戰便如此慘烈。我那邊幾位有些士氣低落,都不想說話。沒想到你們還這麽有精神。”


    “人們總是因為明日的未知,而充滿恐懼。但其實沒有那麽複雜。想繼續前行,就不去想明天可能會遇到的絕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盡力而為便好。”坎娜笑道。


    莫妮卡也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想太多就會失去前進的勇氣,對吧?我作為精英探險家旅行多年,今天竟然被一個小妹妹安慰了。我們隊伍能遇見你,真是幸運。”


    “你太客氣了,今日的敵軍,有一半都是你一人幹掉的吧。第一次親眼見到實戰型高階魔法師戰鬥,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坎娜不禁讚歎。


    莫妮卡搖了搖頭,說道:“今天情況特殊,我們占據了優勢地形,利於魔法師施法。而且骷髏兵作為最弱的戰鬥兵種之一,被群攻魔法克製得厲害。如果地形不夠好,群攻魔法會對隊友造成大量誤傷,無法放開手攻擊。如果敵人很強,群攻魔法的效果也不是很好。”


    “之前好像有聽你們提到,你們隊伍成員許多人是老相識?”愛德華問道。


    “也不完全是。普利莫和露西是親兄妹,他們之前和吉姆是老隊友。他們三人是溫德爾介紹給亨利的。溫德爾是光輝之城挺知名的吟遊詩人,經常在胸毛女士酒吧駐唱,以前也常去貴族家裏演奏,路子廣。”


    “你說溫德爾‘以前’常去……”茱莉亞問道。


    “對。後來他和眾多貴族人家的小姐及夫人有染這事傳開了,差點被人打斷腿。就再也不敢去貴族家裏演奏了。之後一直比較拮據,欠了一屁股債。所以這次才幫亨利穿針引線,組建傭兵隊。還跑來這麽危險的地方。”


    “那你和亨利是怎麽認識的?”茱莉亞繼續追問。


    “也是溫德爾介紹的啊。亨利那個乖乖男常年待在騎士團中,哪裏認識什麽探險家或傭兵。全都是溫德爾給他介紹的。溫德爾曾去過騎士團,為他們的慶功宴演出。”


    “你一直都是探險家啊?”茱莉亞打破砂鍋問到底。


    “也不是。我在‘法師之國’歐密森西共和國(republniscience)魔法學院畢業後,的確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四處旅行探險的生活。之後攢了一筆錢,在光輝之城開了個魔法師私人培訓班。收幾個對魔法感興趣又不怎麽用功的貴族大小姐當學生。教她們一些諸如讓花兒提前盛開、讓看著不爽的閨蜜打嗝之類,簡單而無聊的魔法。本過得輕鬆自在,隻是前段時間賭博輸慘了。恰巧溫德爾又來我家問我要不要參加傭兵隊大賺一筆。我當初就不該帶溫德爾去我家的……哎,交友不慎……”


    “你帶他去你家幹啥?”茱莉亞已經好奇心泛濫了。


    愛德華用力的咳嗽一聲,轉移話題說道:“時候不早了,明天可能還有戰鬥。要不,早點休息吧。”


    莫妮卡看向愛德華,挑逗地問道:“好呀。小弟弟要不要來我帳篷休息?”


    愛德華緊張地回道:“不用了……不用了……”


    莫妮卡哈哈大笑,接著對坎娜說道:“坎娜殿下請放心,你出現在此的事情,我不會透露出去。另外,亨利和溫德爾會負責今晚的輪流守夜。大家可以安心休息,明天見。”


    坎娜禮貌地說道:“嗯,好的。謝謝了。”


    目送莫妮卡離開後,花兒探險隊成員各自進帳休息,很快便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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