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玉心中有愧,想對李清時說一些歉疚之言,但有旁人在場,又不便說出口。


    高齊又問起薛靈和嶽思柔的來曆,薛靈如實說了,隻是未說本門派的名字和父親。林公玉見薛靈向來不肯對人明言出身來曆,卻對高齊坦白相告,那自是因為高齊是林公玉的長輩,她愛屋及烏,自然對高齊另眼相待。


    高齊見薛靈美貌絕倫,談吐不凡,又是嶽鬆齡的師妹,嶽鬆齡名聲已然如此顯赫,雖從未聽過他師父的名號,但想來師父必定不輸於徒弟,林薛二人又是情投意合,不禁替林公玉感到高興。


    林公玉想起狄良的孩子還沒有名字,高齊又有狀元之才,便想請他給取個名字,便說道:“高叔叔,狄大哥的孩子還沒有名字,您給他取個名字吧!”


    高齊接過孩子,見那孩子星眉劍目,皮膚略黑,雖是嬰孩,卻隱隱有男子漢的英雄氣概,說道:“老子《道德經》雲:大盈若衝,其用無窮。就叫狄衝如何?”


    林公玉將名字在心中念了兩遍,笑道:“狄衝,好名字!我替狄大哥多謝高叔叔了!”


    高齊說道:“狄良有你這麽個好兄弟,他也該含笑九泉了。你們年少之時,多結交一些朋友是好事,別像我隻顧逞英雄,年紀大了,連個說話的知己都沒有。”他說這話固然自我傷懷,實則是說給李清時聽的。


    李清時自從遭遇滅門之禍,性情大變,十年中除了跟高齊學了一身本事,還學會了沉默寡言,鬱鬱寡歡,高齊看在眼裏,自是十分擔心,但他多次勸解李清時都無絲毫改變,之所以如此,固然是因為李清時性格如此,但與高齊潛移默化的影響也不無關係。自從陳婉星死後,高齊常常對月長歎,整日悶悶不樂,李清時跟他在身邊,心中又有難以言說的痛苦,便養成了孤僻冷漠的心性。


    李清時自然聽得出高齊的言外之意,但他心中卻不以為然,他並不在意有多少朋友,他與林公玉自幼相識,盡管二人重逢後生了不少嫌隙,但李清時心裏一直待他如初,有林公玉一人勝過千百萬人。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薛靈見嶽思柔始終神魂不定,狄衝也已昏昏欲睡,便帶著她二人回各自客房休息去了。


    此間客房中隻剩下高齊和林李三人,高齊想起他們倆十年前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而今都已長成了長身玉立的青年,不禁歡喜,自己總算沒有辜負林之奇夫婦和李元弼的重托。


    他雖和林公玉分別十年,但見林公玉為人瀟灑大度,有情有義,又有薛靈這樣一位傾心愛侶相伴,十分欣慰和安心,反倒是十年來與他朝昔相伴的李清時令他有些擔心。但他知道李清時雖沉默寡言,但性格極為執拗,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則誰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意誌。


    高齊早已知道李清時殺了不少武林豪傑,有人欲要集合武林同道對付他,他原本想勸他就此收手,憑著上清派的名頭,尚可保全李清時,但想說了也是無益,話到嘴邊便咽了下去。


    高齊從懷中取出一個件物事放在桌上,林公玉一看竟是那個玉盒。不禁問道:“高叔叔,這個玉盒被你拿來了?”


    高齊點點頭,說道:“薛姑娘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在破廟裏放了煙霧,我趁機進去取了出來。”


    林公玉暗暗讚歎,薛靈雖然放了煙霧,但那煙霧隻在破廟中,至於高齊何時進廟,何時出來,竟無一人覺。


    隻聽高齊又道:“這玉盒是哪裏來的?”


    林公玉將如何找到玉盒的經過說了。


    高齊說道:“原來清揚偷偷把它藏在破廟中了,怪不得我回客棧中尋找不到。你們放玉盒進破廟我就看見了,隻是不知道你們的用意,便沒有露麵。你們帶著劉萬金進普濟寺,清時悄悄跟在後麵,我便悄悄跟在清時後麵,想看看你們倆搞什麽鬼。”


    李清時不禁臉上一紅,說道:“若不是遇到東方白,我不想見他們的。”


    林公玉奇道:“清時哥,是因為冷姑娘嗎?她對你一片癡心,你怎麽...”


    李清時打斷他的話,冷冷的說道:“我殺了她爹,總不能還與她做朋友吧?”


    林公玉知他另有所指,諷刺他和東方泓之間的情誼,黯然道:“這不一樣,你雖殺了冷姑娘的父親,可冷姑娘卻對你沒有一點仇恨之心。”


    李清時暗暗生氣,說道:“你又不是她?”


    高齊怕他二人傷了和氣,忙說道:“不要爭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隨天意吧!”


    李清時站起身,說道:“高叔叔,我先去休息了。”他也不等高齊點頭,徑直出了門。


    林公玉望著李清時的背影,歎了口氣,說道:“高叔叔,我一心為了清時哥好,他卻總是誤解我,總是生我的氣。”


    高齊說道:“清時和你不同。”他頓了頓,又說道:“或許當年,我應該把他也留在上清觀中。”說著又不禁搖了搖頭。


    高齊從玉盒中取出那張紙,問道:“這是什麽?”


    林公玉說道:“這個是假的,真的在這裏。”說著從懷中取出那張真品,交給高齊。


    高齊拿在手裏,將兩張紙對比著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麽,將真品放回玉盒,遞給林公玉,說道:“當年江湖傳言,這玉盒裏藏著有關鳳凰琴的秘密,想來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林公玉問道:“高叔叔,會是誰呢?”


    高齊說道:“也許是東方白,他那麽想得到鳳凰琴,卻對這玉盒置之不理,反倒在普濟寺外攔截你,若不是他早知道玉盒裏的東西是假的,便是這玉盒就是他的手筆。”


    林公玉心想,東方泓既是東方白的兒子,他將實情告訴東方白也不無可能,但普及寺外,東方泓看起來並不知道東方白來此,若是他故意做戲給他們看,卻也沒有必要。


    林公玉問道:“東方白為什麽要這麽做?”


    高齊心裏盤算:“當年七星崗上,昆侖派劫走李總鏢頭,東方白卻無絲毫反應,反倒是直接去了林家,難道這一切真是他安排的?他費盡心思,又為了什麽呢?”他一時想不明白,總覺得這裏麵必定有什麽重大隱情,突然高齊靈光一閃,哎呀一聲,在桌子上拍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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