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之遙,三足金烏拍拍幾下翅膀便到了。


    北方的沙漠一望無際,沙漠之眼就是一個顯眼的標致,很容易就現了,可他們在沙漠的上空卻沒有一眼就看到那個藍色的大眼睛。


    不管世界怎麽變化,就算再荒蕪再灰暗,那隻始終望向天際的藍色眼睛不會變,天初覺得那是世上最純淨的東西了。


    “師父,是不是那裏啊?”雲真指著沙漠中,一團黑糊糊的東西說道。


    “不可能,那是玄武神獸的龜殼吧?”天初記得漫天黃沙裏,他隻見過一個黑色的東西。


    “玄武神獸在那裏!”憐星抬手一指更北的地方,比之前那團黑糊糊的東西要大上幾百倍,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那裏。


    天初一驚回身去看,這時他們已經掠過了那個地方。


    這一看去,天初還真看出了點什麽,那團黑糊糊的東西,雖然邊界並不明顯,但依稀能看出是個眼睛的形狀。


    沒錯,沙漠之眼瞎了!


    “停停停!放我們下來!”天初震驚之餘,猛拍三足金烏停下,它再飛就飛到玄武神獸那裏去了。


    金烏落地,巨大翅膀煽起的颶風讓沙漠中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沙暴,還好離沙漠之眼遠一點,要不然也得把它給埋了。


    “金靈童子,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待眾人腳踏實地之後,金烏轉頭對天初說道。


    “嗯,如果我能去,我一定去,多謝你了。”天初有點心虛,話說得也虛頭巴腦的,但最後這個謝謝是真誠的。


    金烏沒再說什麽,微微一頷,便展開雙翅一飛衝天,如一顆耀眼的星辰消失在了陰雲滾滾的天空裏。


    待沙暴平息,眾人迫不及待地向沙漠之眼跑去。


    參天古樹已經枯萎傾倒,遍地鮮綠已經淪為焦碳,更讓天初心痛的是,他在一片焦土之中撿到了一顆燒焦萎縮的仙人球。


    小沙妖拉著長音綿軟的歌聲依稀縈繞在耳畔,還有它嬌憨的舞姿,一激動就紅撲撲的小臉,眾人看著這焦黑的仙人球無法接受小沙妖已經死去的事實。


    雖然和小沙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小沙妖那顆純淨無暇的心讓眾人記憶深刻,它才是真正的沙漠之眼,是這汙濁的世界裏的一股清流,小沙妖一死,天初感覺這個世界變得更灰暗,更沒希望了。


    天初手握在仙人球上,微微一用力,“哢嚓!”仙人球上的刺就像枯草杆一樣,一碰就斷了,連刺進肉皮的力量都沒有了。


    天初還是不願意相信小沙妖就這麽死了,它說過,它死不了的,一遇到水就會活過來的。


    天初解下水袋,往仙人球上澆水,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小沙妖,醒醒!”天初還幻想著小沙妖是睡著了,澆水不管用,他就咬破手指往仙人球上滴血。


    可是血滴順著仙人球的溝壑流了下去,滴進了沙子裏。


    天初的眼淚終於流出來了,他緊緊地握著仙人球,哽咽得說不出話,手心裏的仙人球一點活氣都沒有了,小沙妖真的死了,感覺世上最後的一點美好也消失了。


    天初扒了個沙坑,將小沙妖埋起來了,期盼著有一天會出現奇跡,小沙妖會在一場雨後,又探出翠綠的小腦袋,拉著長音咿咿呀呀地唱起歌來。


    埋好了小沙妖,眾人心情沉重地向大湖走去,因為雲飛既沒感覺到魔芒的氣息,也沒感覺到虹兒的,甚至是老鴉神的。


    繞湖的小玄孫看不到了,湖水也沒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下麵黑幽幽的什麽也看不到。


    “我們來晚了!”天初重重地歎了口氣,他最怕的事出現了。


    雖然老鴉神十有八九是遭了魔荒的毒手了,但來都來了,也得求個結果,於是雲真衝下麵的黑暗裏大叫了一聲。


    “喂!老烏鴉你在不在?”


    “都已經成這樣了,它怎麽可能還活著?我們走吧!”天初現在充滿了自責,全都是因為他來找老鴉神做了一塊假血玉,不僅害了它,也害了小沙妖,他不想再待在這裏了,再待下去他會崩潰的。


    “呼……”突然湖底的黑暗中,出了一聲微弱的歎息聲。


    已經轉身的眾人立即停住了,麵麵相覷,在對方的表情裏都看出了驚訝,顯然這並不是某個人的錯覺。


    “唉……”又一聲歎息響起,比之前那聲更明顯了。


    “老鴉神!”天初轉身幾步奔向湖邊,趴在湖邊衝下麵嘶聲力竭地大叫了一聲。


    片刻之後,終於黑幽幽的湖底出現了兩道微弱的紅光,接著撲楞楞拍打翅膀的聲音響起,一隻蒼老的雜毛老烏鴉從湖底飛了出來。


    老烏鴉的毛已經灰了,摻雜著一些白毛,個頭比普通烏鴉大得多,一雙渾濁的紅眼睛散著暗淡的幽光。


    “老鴉神,是你嗎?”看著眼前這個家夥,怎麽也難跟之前威武的老鴉神聯係起來,它們兩個看起來,一個像皇帝,一個像乞丐。


    “咳……咳咳……”老烏鴉剛一開口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天初都怕它哪下子沒咳好把自己內髒吐出來,直接死過去,替它揪著心呢。


    咳剩了半條命,老烏鴉才幽怨地瞟了一眼天初,喘著粗氣說道:“我真是倒了血黴了,我幹嘛非要給你做什麽盤龍血玉啊?現在好了,我啥都沒有了!我的畢生積蓄啊!”


    老烏鴉越說越激動,全身毛都炸起來了,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了。


    天初被老烏鴉訓得一句話沒有,他本來就理虧,老烏鴉說什麽他都沒得反駁,確實是自己害它變成這樣的不假。


    “虹兒呢?”雲飛已經不想再繼續聽老烏鴉埋怨起來沒完了,他隻想知道虹兒怎麽樣了。


    “別給我提那丫頭!”老烏鴉突然咆哮起來,看樣它對虹兒的怨氣更大。


    “這樣的結果我們也不想看到,可是沒有辦法,已經這樣了。”天初試圖安慰一下老鴉神,他繼續說道:“魔荒把盤龍血玉搶走了吧?”


    “那還用說?”老鴉神翻了個白眼,好像天初是在故意氣他一樣。


    “唉!”雖然天初也沒抱什麽希望,但心裏還是幻想盤龍血玉還在,這樣他可以拿來再封印魔荒一次,盡管他知道老鴉神一定不能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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