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信紙上竟是空白一片,未著一字。


    不過這也不算奇怪,畢竟,那些關乎重大事宜或是涉及重要機密的信件,往往會采用特殊方式處理,經過加工後才能讓上麵的字顯現出來。


    究竟是什麽樣的內容會讓一個孩子親自傳遞?


    “劍秋,我知道你手段高明,有無數辦法能偵破此信,但此事太過蹊蹺,還是由我來處理吧。”


    蘇景一番話打斷了唐劍秋的思考,畢竟現在他已經沒了權勢,很容易被那幫人盯上,他也是擔心這裏邊或許會有對兄弟不利的罪證這才如此。


    唐劍秋沉吟片刻,認為蘇景言之有理,便點頭答應了。


    在那之後蘇景便獨自忙活去了,在經過一番細致研究後,蘇景將這信對著燭火查看,果然看清了上麵的內容。


    見狀,他急不可耐地喚來唐劍秋,欲共賞這來之不易的發現。


    兩人並肩而立,一字一句地細細比對,卻隻見信上寥寥數語,道:“戰哭多新鬼,愁吟獨老翁。”


    “這是……”


    “當心細作!”


    蘇景猛地醒悟,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之光。


    此“鬼”非彼鬼,而是暗指內部的奸細,這句詩的意思已經明了。


    原意是:戰場上哭泣的大多是新死去兵士的鬼魂,隻有老人一個人憂愁地吟詩。


    可現在卻變成了自古官場如戰場,百官本就為這事發愁,如今又多了一個內鬼,那人正策劃著怎麽引開別人,趁對方孤身一人之際要他性命。


    他說得如此清楚,唐劍秋又怎會不明不白?


    若真有細作潛藏暗處,對方是誰暫且不知,恐怕還是身邊信任之人,那些個前世為他舍生忘死的絕不可能會害了他。


    “看來這是有人盯上你了。”蘇景輕歎一聲,語氣中滿是憂慮。


    此話固然憂心,但他還是要說。


    “對了,我向你引薦一個人。”蘇景忽地想起一事,趕忙在原有的基礎上補了一句。


    “何人?”


    唐劍秋心中不禁泛起漣漪,能讓蘇景如此動容之人,實屬罕見。


    “這人你見過的。”


    蘇景卻是樂此不疲地笑了,他拍了拍手,卻見到一位身著樸素布衣的身影悄然自偏門步出,肩頭還隨意掛著一隻行囊,顯得格外隨性而灑脫。


    “阿飛?”


    唐劍秋的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驚訝,,顯然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場合跟他會麵。


    “大人,許大人已向我提及您的近況,您……真的不當鎮撫使了?”


    阿飛麵露擔憂,他快步向唐劍秋所在之處行來,語氣充滿了關切和不解。


    “是。”


    唐劍秋輕輕頷首,,隻回了一個簡單的“是”字,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乎在回憶著過去的種種。


    一年不見,阿飛確實成長了不少,原本的少年氣質中添了幾分成熟穩重。


    看著阿飛的變化,唐劍秋心中不禁感到一絲欣慰。


    阿飛的鼻尖微微發酸,眼眶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卻仍堅定地停下腳步,深深地朝著唐劍秋行了一禮:


    “自唐大人離去,北鎮撫司的風雲已變,閹黨勢力如日中天,可阿飛始終銘記大人的教誨,不敢做出半點損害同胞之事!請大人放心!”


    唐劍秋輕輕抬手,拍了拍阿飛的肩頭,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過,我早已卸下了鎮撫使的重擔,往後,你也不必再以‘大人’相稱,就如往昔,直呼我追暮便好。”


    阿飛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迅速回暖,欣然應允,“是,追暮!”


    兩人許久未見,一時間,思緒紛飛,仿佛回到了那些並肩作戰、共度風雨的崢嶸歲月。


    唐劍秋深深地看著阿飛,心中充滿了對他的信任和期許。


    “阿飛,你現在跟在許大人身邊辦案審訊,一切可還順利?”唐劍秋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期望。


    阿飛的神情卻如風暴前夕的海麵,憤慨之情溢於言表,“是,當年要不是大人您將我從地獄裏拉出來我恐怕早已成為黃土之下的一縷孤魂,


    而今朝堂之上奸佞橫行,大人您又離開,我……我真的不想再當錦衣衛了!”


    唐劍秋聞言,眉頭不自覺地蹙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與擔憂:“不可胡說!阿飛,我信得過你的忠心,可你不該拿你的前程去賭!”


    阿飛的目光如磐石般堅定,字字鏗鏘,“若無大人栽培,哪有我阿飛的今日!大人,此番我誓要追隨您左右,屬下願意鞍前馬後,為您效犬馬之勞!”


    唐劍秋凝視著阿飛那充滿決絕與敬仰的雙眸,心中五味雜陳,波瀾起伏。


    得此忠肝義膽之手足,若輕易拂其好意,恐會寒了他的心;


    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每一步都需謹慎考量。


    經過一番內心交鋒後,唐劍秋終是緩緩啟唇,道:“阿飛,你的赤誠之心,我豈能不知?但如今局勢複雜,你留在北鎮撫司或許能發揮更大的作用,而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阿飛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他仍然堅定地點了點頭:


    “大人,無論您身在何處,阿飛都會永遠支持您!若您需要,縱是火海刀山,亦會義無反顧,誓死相隨!”


    ……


    自魏忠賢又借禦史林汝翥的事侮辱葉向高之後,吏部尚書趙南星、左都禦史高攀龍、吏部侍郎陳於廷以及楊漣、左光鬥、魏大中等前後數十人一一被魏忠賢罷免。


    不久,崔呈秀開始編造《天鑒錄》、《同誌錄》等,王紹徽不甘示弱,也編造《點將錄》,都以鄒元標、顧憲成、葉向高、劉一燝等為魁首,並將不依附於魏忠賢的官員全部網羅進去,又將他們指為東林黨人,然後獻給魏忠賢。


    至此東林黨人遭受了沉痛打擊。


    而最為糟糕的是,禦史梁夢環又重啟了汪文言一案,殘忍地將他下到鎮撫司拷打致死。


    而許顯純則編錄囚犯供辭的文書,隨後又逮捕楊漣、左光鬥、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顧大章等無辜大臣,將他們牽連進熊廷弼案中,投進監獄,動用私刑,魏忠賢的黨羽遍布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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