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劍秋是這麽想的,畢竟待在這也沒有什麽事,該處理的都處理好了,索性告別了唐國棟還有楊漣他們。


    說上一番較為委婉的話後,唐劍秋即刻起程前往陸家;


    唐劍秋如釋重負,跟文官說話總是要注意些禮節和方式,沒法像武將那般灑脫直接,如此倒是有些難受。


    也不是說文官不好,隻是說相比較文官,跟武官對話會自在些,有些恭維話也不必多說。


    來到了陸府後,唐劍秋自爆身份,那門外看守的衛兵見了腰牌,趕忙迎唐劍秋進去,唯恐招待不周。


    唐劍秋點了點頭,簡單的應付了一下,越過那門檻,向府內走去;


    “還請唐大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請陸大人過來。”


    “嗯。”唐劍秋簡單的應了一聲,衛兵躬身告退。


    廳堂內,唐劍秋手握著三炷香,並將其高舉,麵對那陸家供奉的諸多牌匾,目光堅定,言語激昂:


    “師祖在上,秋為陸逵之徒,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而為人子孫,不得垢陷忠良,行不法之事,


    既身為陸家徒孫,當一心為國辦事,剛直不阿,頗受推崇,清心為之本,直道身謀,不從吾誌,非吾子孫,以昭後世!”


    正說著,唐劍秋用力朝著地麵磕了一個響頭,接著起身,對著陸炳的牌位拜了又拜。


    他並沒有忘記,此為陸家誡律,於嘉靖年間豎於廳堂東壁,而他也謹慎恪守陸炳的言行,做到從不構陷一人。


    “劍秋。”


    來人聲音渾厚而又熟悉,唐劍秋回眸望去,卻見到一穿著白衣年紀稍大的男子。


    他心滿意足的摸了摸八字胡,接著衝著唐劍秋一笑。


    “師父!”


    唐劍秋連忙欠身回禮,陸逵見了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免禮,劍秋,怎的今日有空來看師父?”


    唐劍秋抱拳回話:“不瞞師父,前段時日,朝廷特準我等開設武科大考,此乃唐家之幸,唐劍秋之福,


    武科大考業已圓滿,聖上龍顏大悅,特準假三日,因此特來看望師尊。”


    “原來如此,說來已有不少日子沒來看本座了,若不是因陛下開恩特許,你這個做鎮撫使的可是不打算來看望本座?”


    陸逵難得打趣了一句,然而,唐劍秋卻因此會錯意,麵色變得惶恐無策了起來;


    他以為對方這是在責怪自己,趕忙道出解釋:


    “師父切莫如此,劍秋絕沒有這個意思,隻是……”


    還沒等唐劍秋把話說完,陸逵連忙伸手打斷。


    “隻是什麽?可是府衙之中公事太繁忙?”


    唐劍秋正要張嘴回話,陸逵見了又從中補了一句:“不必解釋,本座明白,不管何人找你,你總以公事繁忙為由搪塞。”


    唐劍秋略顯尷尬,方才陸逵之言可謂是一針見血,而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另一方麵,陸逵也沒有想到唐劍秋如此當真,便是幹笑一聲,擺手說罷:


    “你小子,為人認真剛直是好事,隻是太過較真恐適得其反。”


    聞言,唐劍秋頓時噎住,他自知理虧,也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師父所言甚是,劍秋受教了。”


    麵對陸逵的金句良言,唐劍秋不得不從,可惜陸逵聽了並不高興。


    “既是為府衙辦事,這出門在外,還是別忘了教你所學。”


    唐劍秋如聞特赦,對此很是恭敬的說道:“師父放心,您所教的每招每式,弟子早已銘記在心,不會因此耽擱。”


    聽到這,陸逵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這才是我陸逵的徒弟。”


    唐劍秋如釋重負,不知為何,在師尊麵前,他隱約感覺到些許壓力,不知是不是錯覺。


    兩個老爺們也沒什麽好聊的,也就嘮嘮家常,順便說說官場中的事情。


    當然,這其中辦案細節自是不好透露的,隻是簡單的提上兩嘴罷。


    師徒倆這會兒聊得正高興,就在這時,那模樣靈動的姑娘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口。


    且看那俏麗女子探出個頭來,麵色中多了幾分俏皮,嗓音更是如銅鈴動聽:


    “劍秋哥哥!”


    正說著她腳踏三寸金蓮,向唐劍秋所在的地方奔來;


    此女體態修長秀麗,生得就是一美人胚子,且看那額頭滴水藍花苞,精致妝容,身穿碧綠的翠煙衫,搭配淺綠馬麵裙,朱唇輕抿,似笑非笑,更顯靈動可愛。


    還沒等唐劍秋反應過來什麽情況,那俏麗女子便張開渾圓玉臂,一把抱住唐劍秋。


    唐劍秋作為一男子,又有婚約在先,怎能容忍其他女子隨意抱上自己,連忙將其推開。


    然而,此女卻顯得有些失望,她低下頭來,像是那受傷的野兔,葉眉之間夾雜著一絲憂傷。


    她故作矜持,好似誰也擊不倒的,那扭捏的模樣倒是給人產生一種保護欲。


    “劍秋哥哥,你可算來了!”


    正說著她上前一步,將腳尖輕點,一副嬌小依人的模樣。


    “你是……”


    唐劍秋不明所以,隱約覺得這姑娘看著有些麵熟,卻又不記得在哪見過;


    她柳眉一簇,插起了腰杆,很是懊惱的說道:


    “劍秋哥哥,這才不過幾年,你怎得就不記得我了?以前我總纏著你帶我去逛街,你怕被我爹責罰說什麽都不肯,還是在我軟磨硬泡的情況下答應的。”


    見唐劍秋毫無反應,她在原有的基礎上說了一句:“本以為悄悄溜出去後就此圓滿,誰知還是被我爹發現了,那時候我爹出言要教訓我,還是你據理力爭保護我嘞!”


    那素裙女子水靈的眼眸眨巴了一下,似乎是在期待唐劍秋的回應;


    然而接下來,唐劍秋的種種表現更是讓她氣得夠嗆。


    “我怎得不記得了?”


    唐劍秋歪頭皺眉,俊冷的臉色隨之繃緊,他實在不記得有這麽一件事。


    然而,這陸家之主聽後不怒反笑。


    他大手一伸,很是樂嗬的撈了撈胡子,眼神倒是變得有趣了起來。


    素裙女子聽了已然氣煞,她很是羞惱的躲了一下腳,一副氣不打一處的模樣,道:


    “哎呀,你這木頭疙瘩!怎地將我忘了?我是陸家嫡女陸水柔!”


    唐劍秋想起來了,此人正是陸家之女,陸水柔!


    她是陸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因此很是受陸逵喜愛,這府中上下基本都圍著她轉;


    當然,倒也不至於到被寵壞的地步,雖說是有點小家子氣,但總的來說心腸還是不錯,這模樣更是招人喜歡。


    唐劍秋見了趕忙行半禮以示尊敬:“原來是陸小姐。”


    雖說兩人算是平輩,年紀相差五歲,又與方小漁同歲,可她畢竟是師尊之女,不得不順從;


    唐劍秋亦是感慨良多,以前這丫頭倒是像個假小子,還時常與自己稱兄道弟的,如今一見,竟出落的如此水靈,最為重要的是還規矩了不少,當真是女大十八變;


    見唐劍秋想起來了,陸水柔的心情自是好受了不少,說話的方式都歡快了不少。


    她試探性的勾出食指,試圖抓住唐劍秋大手,似乎是想著像幼時那般和唐劍秋接觸一二;


    唐劍秋下意識避開,如今他跟沈紅鸞已有婚約,這要是傳出去隻怕對沈紅鸞名聲不好。


    “哼,劍秋哥哥有了紅鸞姐姐都不打算理我了。”陸水柔隻得在一旁生悶氣。


    然而,陸逵卻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故而當堂嗬斥了一句:“你這丫頭,一點也不像話,一個姑娘家的,與一未成家的男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哎呀爹!”


    陸水柔跺了一下腳,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向疼愛她的父親竟會因為這麽一件小事責備自己,她又豈能樂意?


    “爹,以前我還時常跟劍秋哥哥摟摟抱抱來著,那時你怎得不說?”


    陸水柔插著柳腰,一副義正嚴詞的模樣,好似自己沒有說錯,那陸逵見了更是深感頭疼。


    “你要氣死你爹我啊!那時你年紀還小,不過是幼時,我又怎好說上一二?”


    “哼,爹就是偏心!”


    要不是因為唐劍秋在此,她非得做個鬼臉氣死陸逵不可。


    可如今兒時最為心悅的郎君就在自己身前,她實在不好意思做出來,多少也得注意一下嫡女形象才是。


    唐劍秋一時語無倫次了起來,他很少失態,說話的同時視線不由得向下,“陸小姐,你爹說得不錯,雖說是在私底下,還是要注意一下才好。”


    然而,陸水柔並不滿足,“劍秋哥哥,你這稱呼未免太生分,何不像以前一樣喚我一聲水柔?”


    唐劍秋麵色繃緊,他發誓,這絕不是因為陸水柔說的這些導致他麵色難看。


    那陸逵已然氣煞,他從未想過,自家閨女在唐劍秋麵前居然絲毫不知收斂;


    “水柔!你個姑娘家的,一點也不知羞!”


    “爹~”


    陸水柔也是沒有辦法了,趕忙來到陸逵身邊求饒。


    她抓著陸逵的手臂,先是晃了晃,一副小女兒的模樣,這般撒嬌倒是讓一向疼愛掌上明珠的陸逵有些心軟。


    “罷罷罷,下不為例。”


    “謝謝爹!”


    陸水柔欣喜若狂,意識到不用責罰了便踏著漣漪,小小地跨出幾步。


    她抬頭麵向唐劍秋,水靈的眼眸眨巴了一下。


    要說這陸水柔當真是嬌小,這個頭竟隻到了唐劍秋胸前,如此差距,倒是顯得陸水柔更小鳥依人了起來;


    她將雙手背於身後,輕點腳尖,扭捏道:“劍秋哥哥,我聽說你明年二月就要成親,當真?”


    對此,唐劍秋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正是,不肖徒孫特來到訪,到時會發放請帖,還請師父和陸小姐賞臉光顧。”


    “那是自然。”陸逵欣然接受,可陸水柔聽了卻不樂意了;


    “不行!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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