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劍秋一個眼神殺了過去,阿飛又豈能不知?隻得老老實實的把嘴巴閉上。


    蘇景卻並沒有在意,像是不受影響似的,表現得一臉輕鬆:


    “兩者之間各有好處,皆有震懾心神之效,和一般長槍大刀皆有異曲同工之妙。”


    阿飛恍然大悟,便是躬身抱拳回話:“是小的孤陋寡聞了。”


    “說起武功技擊唐大人才稱得上是一代宗師,兩者不可相提並論。”


    正說著蘇景將視線放到唐劍秋身上,他趕忙欠身說道:“蘇大人謬讚了。”


    蘇景也不想一直跟唐劍秋說上一些客套話,以免太生疏,便是拿起了放置在台上的青銅麵具,反複比對。


    “說來這副麵具已陪了我整整十年,少了它我倒是會有些不適。”


    蘇景從不會虧待客人,尤其是對唐劍秋這樣的兄弟,自是當親兄弟招待的。


    忽地想起了什麽,蘇景趕忙問上一句:“話說唐大人此番前來是為了何事?”


    “倒也沒有別的什麽,不過是出來辦事,順道看一看蘇兄罷了。”


    唐劍秋不過是保持平常心,接著向視線轉移到別處。


    即便是用那亙古不變的萬年冰山臉看著,卻給人一種好像寫滿了心事的感覺。


    作為他最要好的兄弟,蘇景又怎會不明不白?


    “阿飛,你先下去吧。”


    “是!”


    阿飛不好再追問下去,便是應允下來;


    他直言說道:“唐大人,雖說這幾日我時常在外出巡,未能及時上朝,可有關你的英雄事跡卻是略有耳聞啊!”


    唐劍秋頓時噎住,似乎沒有想到蘇景會這麽說。


    神色間閃爍著絲絲尷尬,不過很快的,這份情緒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蘇景就像是沒有看見似的,先是衝著他一笑,接著這般說著:


    “唐大人本就高升鎮撫使,而今擊退了扶桑賊寇,立下戰功,受陛下寵信,這才是朝廷之喜,百姓之福啊!”


    他的步伐輕盈而優雅,仿佛每一步都在跳動著優美的音符。他的聲音溫和而低沉,


    對於此事他本要說出恭喜二字,可正是因為這朝中傳起對唐劍秋不利的傳聞,這才覺得這恭喜二字很難說出口。


    他的確是想讓唐劍秋無視傳言不錯,可有些事情是不好說出口的,唐劍秋馳騁官場這麽多年,相信有些道理不用他去說也能明白。


    “唐大人對於這外麵傳來的風言風語不必理會才是,但作為兄弟,我不得不說上一句,如今傳言鬧得滿城風雨,你必須在皇上麵前表明你的態度才是。”


    蘇景非常清楚這謠言之可怕,若是臉皮厚一些倒是可以置之不理,可真正要做到坦蕩可謂是難之又難。


    這外麵傳出來的甚至還有最讓他無法忍受的,他們竟如此大言不慚的說唐劍秋主動提出去打扶桑賊寇,完全是為了培植自己的私人勢力而辦。


    更有甚者為了借此機會得到陛下的恩寵,更加肆無忌憚,甚至有所倚仗,也好一步登天。


    聽聞蘇景之言,唐劍秋卻一副坦蕩的樣子,好似誰也擊不倒的,曰:“多謝蘇大人關心,我做人一向光明磊落,又何須如此?”


    蘇景聽了立刻做了一個就此打住的手勢,雖說他在這官場中的曆練不敢說有多深,但相比較唐劍秋,資曆自然是要比他要強的。


    “你帶兵打仗,出巡查案可謂是無人能比,可是在這官場上卻還是很難把控,自古文武兩官事不對立,極少數人能做到文武兩官相處融洽,


    你終究是武官,喜歡直言不諱,一旦做事衝動起了衝突鬧出不快這下場可想而知?若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又如何自保?”


    蘇景也是真心把唐劍秋當兄弟才會說這些,平日裏即便是會小打小鬧,說上些玩笑話,可在這正經事情上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朝中官員怎麽想的並不重要,皇上怎麽想的至關重要!


    所謂伴君如伴虎,即便我蘇家乃是當朝首輔,可在皇上麵前卻又不得不謹慎恪守,


    唐大人不管皇上對你有多大的信任,你也該做好自保的準備才是。”


    蘇景之言,唐劍秋又怎會不明白?他這是想斷絕謠言,大概是有些不甘心罷了。


    唐劍秋道:“蘇兄的意思我能明白,就像信王一樣,即便他才年過十二相信對於這治國道理也不會不明不白,


    傳言信王從不過問朝政,說穿了不也是為了自保嗎?”


    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的,竟在意起了這些事。


    麵對這種流言就該由著他去了才是,可想要做到置之不理真的少之又少;


    隻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難免還是會有這樣的情緒。


    大概是想到前世種種,即便是當麵澄清還是會讓他人心存不滿,俠怨報複!


    就算是選擇以暴製暴,仍舊不能服眾,反而適得其反,更是會重演之前的悲劇。


    其實明眼人是能看出來的,隻要朱由檢沒能威脅到魏忠賢的地位基本就能忽略不計,不管怎麽說那也是皇上的親弟弟,再怎麽樣也不敢明去做。


    蘇景聽後忍不住歎息一聲,“曆朝曆代,隻要威脅到皇位,即便是親兄弟也有反目成仇的時候,


    隻是天底下似陛下乃至信王這般互相信任的少之又少,人人都知這曆朝曆代,為了皇位而兄弟鬩牆的例子多的是,別說是外姓,即便是姓朱也難以幸免,


    不過,這傳言就是傳言!並不會影響到朝廷對你的信任。”


    對於蘇景說的這些唐劍秋很快就否決了。


    他並不是在意這個流言蜚語,隻不過是擔心自己爬的太高被魏忠賢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魏忠賢手段之狠辣他是最為熟悉的,此人禍害朝綱,排除異己,專橫跋扈,貪鄙齷齪,毫無廉恥,惡貫滿盈,中外切齒,不假手於他人。


    即行誅殛,其手段之卑鄙,無所不用其極,更是令朝中一眾官員懼怕不已。


    “若真是傳言就由著他去了,一旦要是讓皇上聽信,在下可謂是有口難辯啊。”


    “陛下對鎮撫使是極為信任,否則也不會破格升任唐大人升為鎮撫使,


    雖說這人言可畏,我這個做大理寺少卿的也深有感觸,但還是希望唐大人你能明白。”


    他的話外之意唐劍秋很快就明白了,他躬身抱拳說道:“這朝中之人始終認為本鎮撫太年輕,對此心懷怨恨罷了,既如此,那麽在下自會當麵向皇上澄清流言!”


    “如此甚好!這才是我蘇景的兄弟!”


    蘇景狠狠地拍了一下唐劍秋的後背,儼然沒有了身為大理寺少卿的威嚴。


    唐劍秋倒是有些顧慮,遲遲沒有開口,一番糾結後總算是做出了決定:


    “恐怕在下不能一人去麵見皇上,必須和一人商議之後再一起去見皇上最為合適,懇請蘇兄成全!”


    “好說好說,唐大人但說無妨!”


    蘇景倒是不擔心,倒是怕唐劍秋太客氣,這樣未免顯得太生疏。


    “我想借蘇伯父一用。”


    即便知道這麽說可能是有些不合適,唐劍秋還是如實說了。


    即便說這個獎拿得的確痛快,而他一個糙漢應該置之不理才是,可這謠言一旦多了,還因此遭人非議,不得重用,那麽初入為官的意義又何在?


    蘇景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下來了,何況這對他而言本就不是一件什麽難事。


    “這有何難?帶家父回來之後必將此事說與家父聽便是,這外麵傳言各有分說,全都是隻為一己之私的人,


    至於那散播謠言之人固然可恨,他們不過是對你心生不滿,裹脅報複罷了,


    誰讓陛下信任的唐追暮就隻有20歲呢?既是謠言就無需理會!”


    “如此多謝,今日來找蘇大人也別無他事,不過是想請蘇首輔與我共同麵聖才是,相信有了蘇首輔相助,唐某會輕鬆許多。”


    還有一句話是他沒有說出來的,倘若陛下不能對他消除所有的疑慮,那麽即便是位居從四品又有何意義?


    “如此本少卿明白了,待家父回來,我必定會讓蘇首輔向陛下請旨進宮,也好陪同唐大人在皇上麵前說個清楚明白。”


    “多謝蘇大人!”唐劍秋抱拳行禮,待蘇思卿回來已是幾日後的事情了。


    蘇景受人之托,自是不會怠慢,趕忙將這件事情說與蘇思卿聽了。


    這種事情在書信上自然是不好說的,當麵講才更有意義。


    蘇思卿毫不猶豫的接了下來,何況這對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於是乎,蘇思卿隨唐劍秋一同前往宮中麵見朱由校。


    二人在陛下的書房裏畢恭畢敬,生怕有半點懈怠。


    唐劍秋見了趕忙將整件事情的前後詳細與朱由校說了,他這才恍然大悟。


    對於這外麵的傳言他倒是不太清楚,平日裏這種大小事一般都是交由魏忠賢處理,隻有那重大事件才會親自出麵,可沒想到這外邊傳言竟是如此。


    “唐卿為國助力,效犬馬之勞,護朕之江山,這宮中又怎會傳出這樣的謠言?蘇首輔,朕要你立刻派人查辦,還唐愛卿一個清白!”


    他對唐劍秋倒是信任,最為直接的一點是唐劍秋立下戰功,眼下又是最為需要的時候,即便唐劍秋真有什麽過失也該讓他將功折罪。


    朱由校是有些憤恨,雖說表現的不是太明顯卻也明顯感覺到了,蘇思卿趕忙進言:“回皇上,既然隻是傳說流言就很難追出散播此話之人,


    容老臣說上一句,這時機不可錯失,重點是掌握天下英傑之心!


    老臣與鎮撫使一同進宮就是要在皇上麵前做出擔保,特鬥膽請陛下擬一道最為直接的詔書,以表唐劍秋絕無私心,請皇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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