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浩才急忙抬頭,眸中閃過一絲不祥:“請公主殿下示下。”


    純愨淡淡說道:“本宮路過益陽,手頭有點緊,暫向你借紋銀三十萬兩,黃金兩千兩。”


    趙浩才聞言吃了一驚,臉色好似黃錢紙:“下官從哪裏能夠拿出這麽多的金銀!”


    純愨冷笑一聲:“趙大人何必太謙。你侄子趙強東幾乎壟斷了益陽縣所有的賦稅、糧食、鹽稅。你在益陽也呆了有五六年了吧。這點錢算得了什麽!”


    趙浩才跪地扣頭道:“啟稟殿下。下官是盤剝了一些銀兩,但是大部分都已置辦成宅子和田地了。這一時之間,下官真得拿不出這麽多的金銀。”


    純愨見趙浩才滿頭大汗,磕頭好似雞鉗碎米,料想這趙浩才說得也許並非虛言。純愨想了想,說道:“既如此,那就吩咐人,把你縣衙和這趙府所有的銀票和金銀都給本宮抬出來。千萬不要在本宮的麵前耍花樣!”


    趙浩才如蒙大赦,急忙磕頭說道:“嚇死下官也不敢欺瞞殿下。殿下,能不能先讓下官將我的侄子帶下去治治傷?”


    純愨點了點頭,將流雲劍插入腰間。趙浩才的衙役這才紛紛上前抬人。此時的趙強東血早已流了一地,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又過了一個更次,一群衙役抬了四個大木箱來到院中。趙浩才吩咐人打開木箱,裏麵裝滿了黃澄澄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銀子。約莫白銀少說也有十萬兩,黃金一千兩。


    純愨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趙知縣,你做得不錯。本宮甚是滿意。不過本宮還有一個要求。”


    趙浩才急忙回答:“殿下盡管講來。”


    純愨微微一笑:“我在京城之時,聽說西北疆南知縣出缺,至今無人前往。這邊疆重鎮豈能空置這麽長的時間。我見趙知縣為人謙恭和藹,治縣有方。故此希望你明日就上表,請旨前往赴任。七年之內,若有功績,我必定奏請當今聖上為你嘉獎,回來後最少給你個偏沅巡撫當當。”


    趙浩才聞言心中暗罵:“媽的!老夫已經五十有七。戍邊西北七年,焉有命再回來。”


    趙浩才心中雖然這麽想,但嘴裏卻是另外一番言語:“下官年事已高,朽木而已,不久便要告老還鄉。那疆南重鎮豈是老朽能夠擔當的。一旦生意外,下官的性命事小,邊境的安危事大。還請公主殿下另派賢能前往。”


    純愨望了一眼趙浩才,冷笑道:“趙知縣,本宮已經說過,不要在我的麵前妄自菲薄。你是否能夠勝任,本宮心中有數。你大可放心赴任就是。另外,你置辦的田產和宅子,本宮也無心將其收回。但如果你執迷不悟,我隻要上奏當今聖上,沒收你的家產輕而易舉,讓你在獄中度過餘生,也不是空穴來風。”


    趙浩才嚇得渾身一顫,他猶豫再三,最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謹遵公主殿下諭旨。”


    純愨眸中閃過一絲戲謔:“這就對了。到時候,別忘了把你這個能幹的侄子一並帶上。如果他還能活到那個時候。”


    純愨緩緩起身向屋外走去,當她來到天井當院,看了看四周那些虎視眈眈的打手,冷哼一聲,說道:“今日就把這趙府的人全部遣散,把這府邸封了。讓你侄子搬到知縣衙門去住。我看到這幫家夥就覺得別扭!”


    東方白,雄雞報曉,天漸漸地亮了。純愨、柳敬宣在前,趙浩才在後,後麵跟著十幾個衙役,向益陽縣的東門而去。不一會兒的功夫,益陽縣四個城門貼出布告:凡是益陽所屬四鄉八鎮,家中快要揭不開鍋的通通到縣裏領救濟銀子。


    消息一經傳出,四鄉八鎮的人都紛紛前來瞧熱鬧。這裏麵不僅有窮人,還有地主富賈。知縣趙浩才哭喪著一張臉,坐在益陽東門裏的一張桌案後。


    趙浩才吩咐衙役用夾鉗將大個的銀錠切成無數小塊兒,分給前來到此的窮人。那些窮苦的百姓則站在遠處,不敢上前。在衙役們苦口婆心的宣告下,好容易一個穿得破衣囉嗦的老漢拿了一個破瓷碗,顫抖著走上前來。


    衙役登記了老漢的名姓與戶籍,便將一錠很小的銀子放在了老漢的破瓷碗中。老漢立刻熱淚橫流,右手死死抓住銀子不放,口中喃喃自語:“多謝青天大老爺!多謝青天大老爺!”


    有人開了先河,後麵的百姓蜂擁而至。衙役們用棍棒維持秩序,好不容易才讓眾人排好隊。好家夥,隊伍好似一條長龍,直接卷出了益陽縣城外。


    純愨在一旁瞅著,現隊伍中的人參差不齊,有窮人,好像也有並不是很窮的混混。純愨突然高聲叫道:“且慢!”


    衙役們聽到純愨的喊聲,立刻停止了銀子的放。


    純愨來到眾人麵前,大聲說道:“今日趙知縣放銀兩,乃是益陽百姓的福氣。不過事先聲明,如果有裝窮冒領官銀者,重責四十軍棍。大家可以相互揭。”


    純愨的話音剛落,隊伍裏麵議論紛紛,相互指責之聲沸反盈天。不大會兒的功夫,一大批人66續續走了出來。留在隊伍裏麵的人基本上都是衣服補丁摞著補丁的莊稼漢。


    純愨滿意地點了點,示意衙役繼續放官銀。


    就這樣從正午一直放到太陽落山,排隊的長龍依然沒有明顯的縮減。


    純愨告訴趙浩才,通知沒有領到官銀的百姓明日再來。領到銀子的人自然是笑逐顏開,沒有領到的則愁眉不展,悻悻離開。這官家的政策到了明天也不知會不會變。


    趙浩才剛要吩咐衙役將剩下的三箱銀子抬回知縣衙門,立刻被純愨給攔住了。


    “何必這麽麻煩。將箱子都抬到民興客棧,今夜我要在那裏休息。”


    趙浩才不敢違拗,隻得吩咐人送往民興客棧。等到眾人全部散去,純愨突然現柳敬宣不見了。


    純愨心頭一沉,感覺很不是滋味。“這柳敬宣定是趁著放銀兩的時候,悄悄地溜走了。走就走吧!反正我們也不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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