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柳敬宣帶著蕭讓和南宮璀雲驅車前往楚敬連的府邸。


    旭日剛剛爬出地麵,空氣便顯得特別的燥熱。柳敬宣、蕭讓及南宮璀雲等三人的心情隨著天氣也有些焦躁不安。


    這楚府坐落在揚州城外向西三十裏的登月湖邊。


    楚敬連一早便在府門外恭候,手中不停地搖著折扇,妄圖驅除那陣陣暑意。他的心中也有幾分燥意。


    見到三人,楚敬連急忙上前給柳敬宣叩頭施禮:“草民楚敬連,叩見三位大人。”


    柳敬宣急忙上前,伸雙手相攙,說道:“楚員外不必多禮,請起請起。我等前來,不知是否擾了楚員外的清淨?”


    楚敬連急忙陪笑,說道:“哪裏哪裏。柳大人能屈尊降貴,來此寒舍,草民榮幸之至。此地不是講話之所,還請各位大人裏麵說話。”


    楚敬連一邊與柳敬宣寒暄,一邊把三人讓進楚府。


    三人進入楚府,不由得都愣住了。


    柳敬宣曾經去過一趟總督阿山的府邸,可謂府大邸深,氣派得不行。眼前這楚府比之總督阿山的府邸顯得更加氣派。光是院子就有七進,滿眼盡是水榭雲閣、玉欄畫舫。處處雕梁畫棟,景秀工絕。


    隻是這偌大的莊宅僅有寥寥幾名仆人,所以顯得極為空曠,毫無人氣。院落內靜謐異常。柳敬宣等人走在石徑小路,感覺四周陰冷肅穆,有些毛骨悚然。即使是六月的天氣,還是有些冷颼颼的感覺。剛才的那番燥熱之意一掃而空。


    楚敬連一直將三人領進一個巨大的花園。


    一條小河橫跨整個花園。河邊矗立著一座高樓,通體黑色,約二十丈,氣勢恢宏,隱隱有通天之感。


    三人見罷,都不禁連連讚歎。


    河對岸正對高樓是一座花廳,共一明兩暗三間屋子。河上落著一座石橋。


    楚敬連帶領眾人進入花廳。然後四人按賓主落座。


    楚敬連吩咐人上茶。不一會兒,兩名仆人給在座的人各沏了一杯香茶。楚敬連示意,兩名仆人悄悄退到花廳外麵。


    楚敬連一笑,說道:“柳大人,各位大人。今日能到訪我這楚園,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柳敬宣微微笑道:“楚員外,你這話著實太謙了。你這楚府如果是寒舍,那本官的府衙豈不成了鳥窩了。”


    楚敬連也笑了:“柳大人,說笑了。草民的寒舍怎能跟大人的府邸相提並論。”


    蕭讓喝了一口茶,問道:“楚員外,我們這個所在叫什麽名字?我見對麵的高樓氣勢巍峨,又喚作何名啊?為何沒有看到匾額。”


    楚敬連微微一笑,說道:“荒僻之地哪有什麽名字。”


    柳敬宣搖了搖頭,說道:“楚員外,你可不能含糊其辭啊。既有樓,必然就有樓名。既有屋,必然有屋名。若不肯相告,是欺我等無知嘍。”


    楚敬連急忙賠罪,說道:“草民不敢。隻是這樓名和屋名實在太過酸腐。怕各位見笑,就把匾額給摘掉了。既然柳大人垂問,草民自當實言相告。我這府邸乃是前明所留,具體是誰的產業,我也不知。這個花園原名秋園,後來改叫楚園。我們所在的房屋原名霜華廳,後來就改叫宣廳。花園中的這條河我取名天河。河上的橋取名連橋。對麵的樓是我花重金所建,取名擎天樓,又叫擎天閣。”


    蕭讓聽罷,拍手說道:“擎天閣,好響亮的名字。”


    楚敬連慚愧地一笑,說道:“這些名字未免有些俗氣,讓各位大人見笑了。”


    南宮璀雲眼底閃現一絲寒意,冷冷一笑:“天河、連橋、擎天閣。楚員外,你莫非是在紀念那赫連擎天不成?”


    楚敬連微微皺眉,看了看南宮璀雲,又瞅了瞅柳敬宣,不解問道:“赫連擎天?他是什麽人?”


    南宮璀雲目光直射楚敬連的雙眼,說道:“他是當年朝廷下令通緝的天下第一反賊。”


    楚敬連眼睛睜得很大,驚訝的說道:“反賊?草民實在不知。”


    南宮璀雲臉色冰冷,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楚員外何必裝糊塗?這天河、連橋、擎天閣連在一起,不是赫連擎天又是什麽?”


    楚敬連委屈地看著柳敬宣、蕭讓,說道:“草民取這些名字,乃是取其通天之意,聽起來顯得霸氣一些。斷不曾想到與反賊的名諱相合。草民鬥膽請各位大人賞個名號,草民今日改掉就是。”


    宣廳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非常凝重。


    柳敬宣給南宮璀雲遞了一個眼色,然後笑道:“楚員外,多慮了。南宮捕頭久在江湖,所以有些敏感。我等前來,是有事和楚員外商談。豈能捕風捉影,陷害員外。再說,我覺得這些名字也沒有什麽。這樓氣勢恢宏,高聳入雲,取名‘擎天’,未嚐不可。‘天河’的名字雖然誇張了些,但也沒有什麽。與反賊的名號相合,依我看來,不過是巧合罷了。至於改名,大可不必。如果真如楚員外所說,我等剛來,就改了名號。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你說是不是,南宮捕頭。”


    南宮璀雲會意,衝著楚敬連抱拳拱手,算是略表歉意:“在下多有冒犯,還請楚員外海涵。”


    楚敬連眉頭一展,笑道:“南宮大人,言重了。既然是場誤會,就讓它過去就是。”


    南宮璀雲目光一轉,說道:“楚員外,今日在下跟隨柳大人來到貴府,有一事請教,不知當講不當講?”


    楚敬連一笑,說道:“南宮大人但說無妨。”


    南宮璀雲說道:“我聽說楚員外和前任道台大人博克善有些過節。博克善大人曾經誣陷令尊,並將令尊打入囚牢。令尊最後喊冤而死,不知可有此事?”


    楚敬連靜靜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水麵的茶葉,然後抿了一口,這才緩緩說道:“確有此事。”


    南宮璀雲目光如電,看著楚敬連的臉:“據我所知,此事是因玉皇台的花魁趙雨杉小姐而起。”


    楚敬連點了點頭,說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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