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健抬頭一看,隻見一個矮個子瞅著自己。周子健瞅瞅來人,沒有說話。


    矮個子上下打量周子健,說道:“看兄台器宇軒昂,氣度不凡,又腰懸寶劍,想來是個大俠。敢問大俠尊姓大名,為何在此慨歎?”


    周子健見來人看起來就像一個娃娃,頜下無須,但是額頭的皺紋卻無法掩飾歲月的痕跡。此人雖然長得矮小,但麵容和善。


    周子健笑笑說道:“我可稱不上什麽大俠。在下崆峒派周子健,最近落魄揚州府,所以有感而發。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矮個子急忙施禮說道:“原來是崆峒派的高足,失敬失敬。在下邱寅濤,雖然無門無派,也學過幾天三腳貓的功夫。”


    周子健回禮說道:“敢為邱兄來此為何?”


    邱寅濤神秘地一笑:“不瞞周兄,我是來查案子的。”


    周子健問道:“兄台是官府的公差嗎?”


    邱寅濤笑道:“那倒不是,我也是剛到揚州府不久,手頭非常緊。看到最近高郵縣懸賞捉拿凶手,賞銀一千兩。我便想著如果能夠查出凶手下落,一千兩白銀也好解解我的燃眉之急。周兄是崆峒高足,眼下好像也很寥落。不如和我一同追查,到時賞銀我們一分為二如何?”


    周子健說道:“官府不是出榜說已經找到凶手了嗎?”


    邱寅濤不屑說道:“那都是騙人的。昨日高郵縣已經再次出榜說凶手還有餘黨未落網。什麽餘黨,實際就是壓根沒逮到過。”


    周子健歎了一口氣,說道:“人海茫茫,到哪裏緝拿凶手。退一步講,即使見到凶手,你我也未必能夠抓住凶手。”


    邱寅濤有些不解,說道:“周大俠何出此言?憑周大俠的武功再加上我的智慧,我想我們一定會馬到成功。即使我們抓不住凶手,知道他是誰料也不難。”


    周子健苦笑道:“不瞞邱兄,凶手我看到了。”


    邱寅濤臉上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真的嗎?今天能遇到周兄真是天意啊。到底怎麽回事,快給我說說。”


    “有個叫張千的老漢,由於女兒被郭炳南搶去,就到高郵縣伸冤。知縣柳敬宣忌憚郭炳南的兒子郭彥是皇上禦前侍衛,所以就沒有捉拿郭炳南。那日我夜探郭家,想解救張老漢的女兒,正巧看到高郵縣的捕頭江璀雲也去救張家女兒。我正要走,發現有一個蒙麵黑衣人從郭家跑出來,而此時正好有人喊郭老太爺被殺了。我斷定此人就是凶手,所以一路尾隨。在高郵縣外,凶手見我緊追不放,就和我交起手來。”


    邱寅濤睜大了眼睛,問道:“結果如何?”


    周子健說道:“說來真是慚愧。隻一招我就敗了。如果不是凶手手下留情,此刻我早已成為孤魂野鬼了。”


    邱寅濤問道:“那你有沒有發現別的,比如武功家數,或者別的可疑的地方。”


    周子健說道:“凶手長得高大魁梧,內力雄渾異常,使一口九耳八環鬼頭刀。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邱寅濤問道:“那周兄為何不去報官?像如此重要的線索,官府起碼也會意思個百八十兩的,何至於你在這裏慨歎不已。”


    周子健搖了搖頭,說道:“那凶手雖然殺了郭炳南,但我也覺得此人該殺。凶手算是替天行道,屬於正義之舉。何況凶手對我有活命之恩,恩將仇報,非我俠義道所為。周某雖然不是頂天立地的好漢,但也決不做恩將仇報的小人。”


    邱寅濤臉上一陣發熱。


    他幹笑了兩聲,說道:“恕在下失言,那周兄打算去哪裏呢?”


    周子健想了想,說道:“想我苦練武功十幾年,原以為可以縱情江湖一場。哪知剛下山不過數月,就被人一刀戰敗,方知自己武功低微至極。今番我再三思量,還是回家種地算了。可是又覺得羞見家鄉父老,所以才在此徘徊。”


    邱寅濤說道:“周兄切莫氣餒。我看周兄的武功肯定是不弱的。但一山總比一山高,這江湖這麽大,人又這麽多,比自己功夫高的肯定是有的。輸個一次兩次的也很正常,大不了再勤學苦練一番也就是了。”


    周子健搖了搖頭說道:“凶手的武功深不可測,我恐怕再練十年也難望其項背。”


    邱寅濤說道:“周兄也不要太灰心,即便打不過他,又如何。該吃飯還要吃飯,該練武還要練武,該行走江湖還要行走江湖。好男兒誌在四方,豈能因一時的挫折搞得如此不堪。你看看我,雖然無功平庸,和人交手也是敗多勝少,但如今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武功好就萬事大吉了,即便是無功天下第一,也未必會有好下場。所以說,周兄你要想開一些,生活要活得更加精彩一些才是。”


    周子健被邱寅濤說得胸中好像舒暢了一些。


    周子健感激地對邱寅濤抱了抱拳,說道:“感謝邱兄,一番話說得在下茅塞頓開。”


    邱寅濤也拱拱手說道:“天色不早,在下就不打擾周兄,告辭告辭。”


    周子健說道:“慢走慢走。”


    高郵縣衙,知縣柳敬宣正在後院拾掇菜園子。自從捕頭江璀雲出去查案之後,二十多天都沒有消息了。眼看一個月的期限馬上就到了,柳敬宣很是著急。幾乎所有衙役乃至師爺蕭讓都被派出去查訪凶手下落了,這縣衙裏空落落的隻剩柳敬宣一人。今天柳敬宣除了批了幾份公事,又審了一件鄰裏之間的小案子,就一直在後院澆水、除草。隻要是柳敬宣心煩的時候,他都會以這種方式緩解心中的壓力。


    “有人嗎?怎麽這縣衙連個人都沒有?”前院傳來人詢問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


    柳敬宣站起身,這時一個矮個子男人走了進來。


    這高郵縣衙與尋常衙門不同。一般從巳時開始大門就打開了,直到酉時才關閉。期間沒有人把守,任何人都可以隨便出入。如果有事門房會有人負責接待、並稟告知縣大人。如果有要案可以在門外擊鼓升堂。由於連門房的差人都去查案了,所以矮個子男人沒有找到一個人,甚是疑惑。


    柳敬宣看看來人,問道:“你是什麽人?”


    矮個子男人也上下打量柳敬宣,說道:“請問您是?”


    柳敬宣說道:“在下高郵知縣柳敬宣。”


    矮個子男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說道:“草民邱寅濤,叩見清天大老爺。”


    柳敬宣說道:“清天大老爺實在是不敢當,請起來說話。見本縣有何要事?”


    邱寅濤站起身,說道:“啟稟大人。小的看見官家榜文,說是識認凶手者,賞銀一千兩,所以特地前來稟告大人。”


    柳敬宣眼睛一亮,然後走進涼亭坐下,對他招了招手說道:“不必拘禮,進前來講話。”


    邱寅濤走到涼亭台階之下就停下了腳步,然後低下了頭。


    柳敬宣仔細打量邱寅濤,問道:“你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本縣。如果抓住凶手,本縣一定重賞。抬頭說話。”


    邱寅濤仰起頭,對柳敬宣說道:“小的前些日見到高郵縣的榜文,想著這凶手好生可惡。大人您為官清正廉明,愛民如子。凶手居然在您眼皮底下把人給殺了,這分明是向您示威,藐視朝廷王法。小人就私下查訪,看看能否查到凶手下落。整整查了二十多天,小人終於得知當夜曾經有人看到凶手。凶手身材魁梧,蒙麵黑衣,手使一口九耳八環鬼頭大刀,武功十分高強。”


    柳敬宣手捋胡須,問道:“那你是如何得知的呢?”


    邱寅濤說道:“不瞞大人,是一個名叫周子健的崆峒派弟子告訴我的。”


    柳敬宣點了點頭,說道“你還知道些什麽?”


    邱寅濤說道:“別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柳敬宣想了想,說道:“你給的這個消息很重要,本官非常感謝。一會兒等人回來,你從賬房領取紋銀一百兩。回去後,再給我多方打探。最好能把那位叫周子健的義士找到我這裏,因為隻有他才真正見過凶手。如果識認凶手身份,我給你紋銀五百兩。倘若能夠找到凶手下落,我再加五百兩。”


    “小的謝過清天大老爺。”邱寅濤感激地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


    師爺蕭讓回來後,柳敬宣將邱寅濤所講的向蕭讓學說了一遍。


    蕭讓聽後點頭道:“最近我查訪四處,得知案發當日,有些可疑之人來到高郵。其中就有個佩劍的年輕人曾經到過第一樓吃飯,而且還有一群貌似押鏢的也到過第一樓吃飯。”


    柳敬宣問道:“蕭先生,不知你是否聽說過使九耳八環鬼頭刀的武林怪客?”


    蕭讓搖頭說道:“學生不懂武術,也沒有和武林上的人來往過,實在是不知。但據學生看,江捕頭應該是知道的。”


    柳敬宣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江捕頭武功高強,多半是知道的。但不知他去哪裏了?”


    江璀雲到底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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