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的心情被周同學弄的好了很多。他饒有興致的觀察著舞池裏外的紅男綠女,覺得也很有些意思。燈光一明一暗,江之寒看著那些舞池裏風度翩翩或笨拙移動著的,座位上高談闊論或賊眉鼠眼的,端坐如淑女的女生,躍躍欲試卻又羞怯止步的男孩,忽然覺得大學真的也不錯。


    這時候,湯晴走過來,指了指他身邊的座位。


    江之寒說:“請坐。”


    湯晴坐下來,問:“不跳舞?”


    江之寒說:“嗯,好像看看更有趣。”


    受她身材的拖累,湯晴當然不是那種特別受歡迎的女生。不過她晚上也被邀請了三次。江之寒以他業餘的眼光看,湯晴的舞跳的算很好的,比舞池裏絕大多數正在掃盲或者略微會一點的女生要高出至少三個檔次。他有幾分惡毒的想,可惜的是今天來這裏的大多數男生,不是來找會跳舞的女生,而是來找長的周正的女生的。


    江之寒有兩分替湯晴鳴不平。公正的講,她長的算端正,五官沒有什麽缺陷。隻要下定決心減上二十斤或者二十五斤,在青大校園裏那絕對是有不少人追的主。湯晴這個女孩,讓江之寒有些佩服也有些好奇的是她那種淡然的氣質。她好像不那麽在意自己糟糕的身材。對周圍各種人的負麵反應也能泰然自若,應對如常。


    江之寒本能的覺得她是一個比大多數新生成熟很多的人,應該有些閱曆和故事,才能夠渾不在意的走自己的路,享受自己的生活。


    湯晴看了江之寒一眼,拿起可樂杯,喝了一口,評價說:“現在你們男生不是流行裝深沉嗎?我看呀,要比這個,這個屋子裏沒人比的過你。”


    被周同學搞的心情很好的江之寒側過身子,很認真的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裝深沉裝的最好嗎?”


    在陰暗的燈光下,湯晴被他明亮的眼神逼視著,莫名的心裏有些慌,拿起飲料杯本能的掩飾一下。


    江之寒很嚴肅的說:“因為……我本來就很深沉。”


    湯晴正喝著飲料,一下子嗆到喉嚨裏,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舞曲這時候停了下來,舞會也接近尾聲了。


    舒蘭這一曲是和係團委副書記跳的,一個大三的男生。她走出舞池,斜刺裏同時殺出來兩個男生,想要提前預訂她的下一曲。舒蘭禮貌的拒絕著,可是這兩位不是大一的新生,居然有些不依不饒的跟著她走了幾步,嘴裏好像還在說些什麽。


    今天晚上,舒蘭是拒絕了不少邀舞的人的。基本上,她一個拒絕的眼神,或者開口三個字“對不起”,對方就乖乖的離開了。忽然遇到兩個臉皮厚的。舒蘭有些不知所措,目光掃過,同班的女生都不在座位上,沒法給她打掩護。


    舒蘭一下子看到湯晴,回身又說了聲對不起,我累了,便快步的走了過來,像是迫不及待來投奔革命根據地的戰士。


    江之寒坐在那裏,覺那兩個家夥好像是一夥的,他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惡作劇大一的小師妹。在舒蘭身後,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追過來。江之寒看在眼裏,不由咧嘴笑了一下。


    舒蘭現自己並不是那麽得心應手的對付著仰慕者,心裏有些對自己的不滿,也有幾分狼狽。她快步走到湯晴身邊,說:“我今天走之前還去寢室叫你呢,你不在。”兩人雖然不在一個係,寢室卻是中間隻隔了一間。


    舒蘭坐下來,回頭看,那兩個男生沒有如影隨形。悄悄送了口氣,一轉頭,看見江之寒臉上掛著笑容,好像有些嘲諷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舒蘭覺得心裏很惱火。也許是這幾周被大家培養出的公主模式開啟了,她很看不慣江之寒臉上那好像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很突兀的質問:“有什麽好笑的?”


    江之寒正在琢磨那兩個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聽到舒蘭氣勢洶洶的問話,愕然轉過頭來,看見美女沉著臉,別有一種風情。


    江之寒玩心大起,心裏想,你們兩個小子要是是搞笑的,實在太不敬業,做了一半就撤掉了。他說:“我在笑麽?我在替人惋惜呢。”


    舒蘭翹了翹下巴,“你什麽意思?”


    江之寒好像蠻欣賞她怒的表情,努力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吟道:“


    這個秋天的夜晚啊,


    風兒多麽涼爽,


    那兩顆年輕而炙熱的心啊,


    純真而又高尚,


    心目中的女神一轉身,


    我隻聽到,


    它們摔在地上,


    哀痛又不甘的回響。”


    江之寒舔舔嘴唇,心裏很是得意。人說曹植七步成詩,自己大概隻用了三步就吟出了一即像普希金又像泰戈爾的大作,卓的天才光芒四射呀。


    舒蘭呆了一呆,忽然漲紅了臉,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無聊啊!舞會舞會。大家就是要跳跳舞,相互認識的……請人跳舞不是很正常麽?像有的人那樣一晚上害怕的縮在這裏,還舉辦什麽舞會呀?”


    湯晴也投過來一個責備的眼神,大概在說,這個玩笑開的有點過火。


    江之寒一時興起,吟了歪詩。說到底,他現在我行我素的味道越來越濃,在朋友麵前還會想想對方的感受,在半個陌生人麵前就隻顧著自己開心了。


    看見舒蘭憤怒的回應,江之寒皺了皺眉,反省了一下,這個玩笑太過火了?他擺擺手,說:“別誤會,沒有惡意。”滿不在乎的拿起可樂杯,又一次現裏麵已經沒有水了。


    湯晴伸出手,拉住舒蘭的手,湊過頭輕聲說了兩句。


    舒蘭白了江之寒一眼,氣哼哼的別過頭去,和湯晴咬著耳朵。


    過了一會兒,她大概還是不甘心,越過湯晴,看著江之寒問:“會跳舞嗎?”


    江之寒說:“會一點點。”


    舒蘭不屑的哼了一聲,說:“不會跳舞又不是什麽見不得的人的事。下去學不就行了?今天本來就是給大家掃盲的。偏偏還要麵子,坐在那裏,還說什麽會一點點。會一點點,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江之寒撇了撇嘴,不是每個漂亮女生都是倪裳那種性格的。她們中的大多數,還是容不得吃一點虧的,是被嗬護慣了的,是記仇的和睚眥必報的。


    他也不辯解,起身出去又買了一杯可樂。殊不知,這樣的做派,就像當年惹火倪建國一樣。是最討人厭的。他走回座位,新的一慢三的舞曲正好響起來。


    舒蘭不依不饒的盯著他,諷刺道:“會一點點的人,上去試一下可好?”


    高三的有一段時間,江之寒常和曲映梅雯雯她們廝混。尤其是雯雯,交誼舞跳的很好。在她的培訓下,江之寒自稱會一點點決不誇張。


    江之寒看了舒蘭一眼,她像一隻鬥雞一樣盯著他,說:“會就會,不會就不會,最討厭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江之寒問:“你會嗎?”


    舒蘭說:“我當然會,要不我們去試一試?”


    江之寒笑了笑,站起來,伸出手,邀請湯晴說:“請你跳個舞。”


    湯晴猶豫了片刻,還是站了起來。


    江之寒擁著湯晴,在舞池裏旋轉。他很快現,湯晴的舞跳得確實好,比他還要好不少。慢慢的,兩個人的默契也出來了,在舞池裏旋轉著,似乎是最有技巧的那一對。


    湯晴矮他一個頭,江之寒低頭看著她,湯晴眼裏滿是驚訝。一曲完畢,旁邊坐著的凱子居然鼓起掌來。


    湯晴跟著江之寒走出舞池,小聲說:“別太過份了。”


    江之寒回頭看她一眼,笑道:“對她的人生成長,興許有些益處哦。”


    兩個人走回去,舒蘭還很勇敢的坐在那裏。湯晴搶先一步,坐到她身邊,拉著她說起悄悄話來。


    過了半晌,舒蘭掙脫了湯晴的手,站了起來,看著江之寒,很生氣的大聲說:“會就會嘛,你這樣裝來裝去,以為很酷是嗎?”


    江之寒聳了聳肩。“我什麽時候裝過了?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我會一點點。你一定要看什麽叫會一點點,嗯,我給你演示一下。”指了指湯晴,說:“她呢,就叫會;你呢,就叫基本不會。至於我?會一點點。”他很可惡的笑起來。


    舒蘭使勁咬了下嘴唇,在眼淚快掉下來之前,說了聲“你!……”,一轉身走開了。走的太急,踢到了一個凳子,勇敢的沒有叫出聲來。


    湯晴跟著站起來,惱怒的看了江之寒一眼,說:“最後這下太過了啊!一點氣量都沒有。”追著舒蘭出去了。


    江之寒坐在那裏,舒蘭的聲音很大,在舞曲停下來的場裏吸引了很多詫異的目光投過來。


    江之寒悠然自得的喝了口可樂,莫名的覺得很開心。咬著吸管,幾秒鍾的功夫,他又琢磨出一歪詩:


    秋天的夜晚啊


    你把我詛咒


    尤其是


    當我現自己什麽都不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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