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校長的老婆在一家大型國有企業工作。當年她嫁給寧校長的時候,老爹在廠裏是副廠長,所以按世俗的眼光,她算是“下嫁”。幾十年後,她年老色衰,接近退休年齡了,父親已經去世了,還好當年眼光好,選的工人家庭出生的丈夫成了七中的校長,要論實際的財力和權力,已經遠在當年她父親之上了。


    人家都說,寧校長的老婆是有福氣的,所謂未嫁從父,嫁夫從夫。她既攤到一個好老爸,又攤到一個好丈夫,一輩子過的輕鬆又滋潤。


    五年前,一向沒有什麽緋聞的丈夫,五十來歲了生活作風問題被調查,她二話沒說,跑到學校去對著那個狐狸精吐了一臉的口水,脖子上抓了兩把,對著來勸架的老師們說,我家愛人我最了解,他決不會做這種事,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又跑到王書記的辦公室門口罵了十分鍾,那個車文韻是王書記的情人的說法很多人記得就是起始於她的。


    在工廠裏混了這麽多年,雖然一直有父親的翼護,罵人耍潑這樣的事她是無師自通的。回到家,寧校長的老婆換了一副麵孔,把丈夫叫到麵前,冷笑著說,我一看那個狐狸精,就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可是,你沒能得手吧,人家……瞧不上你這把老骨頭!


    起來,寧夫人還有些感謝那個叫車文韻的英文老師,那一次的危機,她一力力挺丈夫,又身先士卒的戰鬥,加上找了幾個父親的老關係,在平息事態的過程中算是出了大力。自那以後,丈夫,或者應該說老伴,收斂了很多,在家裏也不怎麽擺校長的架子了。寧夫人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你這把年紀了,也別折騰這個了,多掙點錢養老吧。真的出了事,原意幫你的還隻有家裏的黃臉婆。


    寧夫人比丈夫小了五歲,也是還有三年多就到退休年齡了。由於幫著廠裏幾個領導的孩子解決了上學的問題,她掛著個科長的頭銜,基本上班就報,喝喝茶,日子過的算是愜意。這些年,兒子去外地工作,丈夫幾乎天天有應酬,她連晚飯也省得做了,慢慢地,真的就心寬體胖起來。


    周一的時候,寧夫人一上班就收到一封信,拆開一看,裏麵是打印的三頁紙,而內容呢,是講的一個姓寧的校長和學校某女老師偷情的經曆。寧夫人掃了幾行,就像觸電一樣,把它收起來,塞進抽屜裏。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她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裏,把信拿出來慢慢看過。


    這封匿名信很有些與眾不同,洋洋灑灑三頁紙,五六千的字,說是信,乍看之下更像是從哪裏手抄裏撕下來的幾頁紙。信裏除了校長隻以姓代稱,女老師以某老師代稱,其它的細節很是豐富翔實,連幽會的公寓都寫的明明白白。夾雜在細節中更讓寧夫人難堪的,是一些情愛的細節描寫。寧夫人看了一遍,隻覺得心裏滿是羞辱,仿佛臉皮被人剝下來,扔到地上去任人踐踏一樣。


    出於某種女人的直覺,她一看到,就相信誇張之下,信的內容基本是真的,心裏熊熊的燃起了一把火。回到家,一把推開書房的門,把信劈頭扔到寧校長的臉上,也不聽他解釋,自己反鎖了臥室的門,也不吃晚飯,悶悶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寧夫人請了病假。等到第三天,她強打精神去上班的時候,她才覺更大的噩夢還在後麵。不知道怎麽的,廠裏的同事手裏流傳著一封同樣的信,這其中最帶勁到處宣傳的當然是前幾年和她競爭科長失敗,而調到別的科室當副科長的死對頭富玲。


    不到三天的工夫,寧夫人丈夫的風流韻事就傳遍了一個幾千人的大廠,尤其是科室裏那些成天翹腿看報紙喝茶無事可做的人們,從沒見過這麽生動活潑的匿名信的性描寫,男人們一個個像注入了雞血,私下裏比婆娘們議論的還要起勁,而且十個人裏有七個都是在羨慕著寧校長:tmd,沒想到現在當個校長,有這麽好的事兒。這個年頭,知識分子就是有搞頭。旁邊有人說,知識分子媽的最是滿嘴仁義道德,底下男盜女娼,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有個受過寧夫人恩惠的同事,跑來給她一五一十的講了情況。寧夫人一聽,眼睛紅了,自己在單位裏幾十年也算某種程度的養尊處優,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她一口氣上來,衝出辦公室,一腳踹開富玲的辦公室,指著臉和她理論,說是她在到處造謠。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的家夥,先是看了半天熱鬧,才在工會主席的厲聲嗬斥下,半心半意的勉強把兩個抱在一起的女人分開。


    寧夫人哭著去找書記理論,書記安慰了她半天,說,我們也調查過了,這個信應該不是富玲拿來的。所以呀,這個事情我們要批評她,你……哎,也要回去做做老寧的工作,讓他把事態平息下來才是正經啊。


    寧夫人回到家裏,還全身都在抖。活了幾十年,都順順當當的,沒想到老了卻來受這樣的氣。丈夫包情人也還罷了,讓這個事搞的滿城風雨,讓全廠幾千人好像都在背後看她的笑話,這才是她最難忍受的痛苦。


    寧夫人坐在客廳裏,一門心思想著怎麽和回來的丈夫算賬,沒想到等到的是狂怒的寧校長。不知道為什麽,仿佛一夜之間,七中就傳遍了校長包養女老師的流言。有一種說法,是有人在單身教師宿舍和辦公樓投了不少匿名信。但奇怪的是,那些匿名信不知道在誰的手中。到了下午,寧校長的一個絕對親信終於搞到了一份,巴巴的給他送來。看著校長看完信鐵青的臉色,這位親信心裏有些打鼓,不知道這個馬屁是不是拍在了馬腳上。


    由於寧校長這些年建立的威信,倒是沒有老師公開的在議論。但私下裏,尤其是女老師們,眼光遊弋著,相互打量著,一心想知道那個“某”老師到底是誰,據說目標已經鎖定在三個人身上了。


    寧校長打走親信手下,壓住怒氣,坐下來尋思對策。


    匿名信?這個說法自己的人在五年前不就用過?寧校長太陽跳了一下,想了很久,一個人出了辦公樓,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用公用電話給四十中打了個電話,說有事找一下車文韻老師。對方說,車老師啊?她好像生病了,幾天都沒來上課了。


    寧校長心裏冷哼一聲,臭女人!以為幾封匿名信就搞的倒我,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天真.


    多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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