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推開台球室的門,雯雯從櫃台後探頭看了看,高興的招呼道:“稀客稀客,好久都不來了,你。”


    江之寒看了看,問:“今天周末唉,怎麽沒生意?”


    雯雯歎口氣,“鬼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近生意一直不好。”


    江之寒說:“有酒嗎?我來照顧一下你的生意好了。”


    江之寒拿起台球杆,一個人打了兩台,回到自己的專座上,拿起罐裝的啤酒,一仰脖子,喝了半罐,滿足的吐了口氣。


    雯雯站在單人沙的後麵,俯下身來,把頭放在沙頂上,問:“我都聽說了,你前幾周被龍耀追的跳了樓。我還讓映梅找他她男朋友打電話問了問,才知道你沒事。”


    江之寒懶懶的說:“龍耀在這塊兒很有名嗎?”


    雯雯說:“可不是?這幾年,這邊一大片都是他當老大,這條街混的,很多都是他以前的馬仔。不過嚴打一開始,據說他就跑路了,他手頭是有不少案子的。”


    江之寒說:“你的消息倒不少。”


    雯雯笑道:“這個地方嘛,我都呆了兩年多了,別的不說,傳消息的人從來都不缺的。”


    又關心的問:“抓住了沒?”


    江之寒哼了一聲,“還能活上個把月吧,看定什麽時候槍斃了。”


    雯雯在江之寒身後伸了伸舌頭,想說兩句恭維的話,卻害怕反而招了厭,便閉上了嘴。


    江之寒一口把剩下的酒喝了,又打開一罐,喝了一大口,閉上眼睛不說話。


    雯雯跑到後麵去,把磁帶換成江之寒最喜歡聽的,又走回來,聽到江之寒似乎低聲的在那裏自言自語,“從此開始,就隻能作好朋友了麽?”


    雯雯在江之寒身後蹲下來,輕聲說:“我最近跟人學了些頭部按摩的手法,看你挺累挺煩的,要不要作我的試驗品?”


    江之寒輕輕“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雯雯見他並不反對,便站起來,輕輕板江之寒的肩,讓他轉過九十度,兩隻手按住他的太陽,輕輕重重的按摩起來。雯雯的手指不長,但是很肉感,按在額頭和臉上,軟軟的很是舒服。江之寒從來沒有享受過按摩的服務,半閉著眼睛感覺著,隻覺得按過的地方還真有些神清氣爽的感覺。


    雯雯見江之寒不說話,自己也並不廢話,隻是一絲不苟的幹著她的活。她的手移到江之寒的頭上,一下一下的按摩他頭皮,恰到好處的壓迫感似乎從上往下貫穿了,讓身體鬆弛下來。江之寒滿足的把頭往後仰了一下,碰到兩團柔軟的東西。雯雯並不閃避,兩隻手輕輕的固定住江之寒的頭,讓它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胸前。


    江之寒的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兩團柔軟,不是很大,卻非常的堅挺。十幾分鍾用力的按摩,還是一件體力活兒,雯雯輕輕的喘息著,口中噴出的熱氣掠過江之寒的頭頂。這幾日來,他本來就火氣很旺,很快的就感覺自己有了些反應,身體略微僵硬起來。


    這時候,江之寒聽到有腳步聲走近門,便坐直了身體,轉過頭去,說:“多謝,我看你可以出師了,幹脆該行得了。”


    正說著話,有個小姑娘推門進來,看見兩人很親密的貼在一起,在江之寒身後朝雯雯眨了眨眼。


    雯雯說:“小燕,可巧你來了,幫我照一下店。”低下頭問江之寒,“看你挺煩心的,要不要喝點酒?差不多也是晚飯的時候了。”


    江之寒說:“好啊,不用等曲映梅她們?”


    雯雯說:“映梅最近有幾天不來了,我等一下和你細說。”叫上江之寒出門,說:“平常總是你請客的時候多,怪不好意思的,今天我請吧。叫幾個外賣,我那裏正好有一瓶被人送的好酒。”


    江之寒問:“你那裏?”


    雯雯指著不遠處,“隔壁那條街,我去年夏天買了套二室一廳的房子。”


    江之寒驚訝的看著她,“沒看出來你這麽有錢?”心裏暗想,去年夏天你不是為了幾千塊還到處找人借錢嗎?


    雯雯問道:“怎麽樣?”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女孩在常穿的羊毛衫牛仔褲外麵圍了一條純白的圍巾,倒是比平時多了幾分嬌俏。


    雯雯說:“那就這麽定了。”拉了江之寒去買了幾分外賣的涼菜和鹵菜,說,“我那裏還有一鍋湯,可以將就吃了。”


    江之寒跟著雯雯,上了五樓,進了門,是一棟半新不舊的單元樓。但這個年代,自己買房的人極少,所以江之寒還是頗為驚訝雯雯有這樣的經濟實力。


    雯雯讓江之寒坐下,自己去拿了碗筷,把買來的東西騰出來,又去熱了冰箱裏的剩菜,最後把白酒拿出來,給江之寒和自己各盛了一杯。


    雯雯舉起杯子,說:“自從你去幫我打了招呼,不再擔心治安方麵的事了,一直沒有感謝過你,這杯酒是敬你的。”很豪爽的一口幹了。


    江之寒陪她喝了一杯酒,說:“我都說過了,我幫忙,你給我半價打台球,咱們兩不相欠。”


    雯雯幫他又盛滿酒,說:“得,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半價,也是照顧我生意,那桌子,空著也就是白空著。”吃了一口才買的涼菜,招呼江之寒動筷子,又說:“我這個人,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不管你是看在映梅的麵子,還是看在她男朋友的麵子,這份情我是記住了。”


    江之寒今天心裏很煩,無論是馬上要開市的壓力,還是再遇倪裳的感情衝擊,都讓他一時間千頭萬緒,纏結不清,不知道如何處理。最簡便的辦法,也許就是醉上一醉,等待明天太陽的升起。


    他又喝了一杯,說:“能幫就幫一點,老實說,不能幫的,你也別指望我。”


    雯雯喝了幾口酒,把圍巾取了,隻穿一件羊毛衫,她說:“你一定奇怪,去年曲映梅還到處幫我借幾千塊,怎麽我會買得起這個房子吧?”


    江之寒坦然的點點頭。


    雯雯撲哧一笑,“你倒是實在。其實呢,前年的時候,更確切的說是大前年的冬天開始,那時候我有兩個店,一個是這個台球室,一個是一個小遊戲廳,那個遊戲廳其實還要早一點,不在這一塊兒。前年的春節前,我一個朋友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台南邊走私進來的老虎機,你知道老虎機吧?”


    江之寒點頭。


    雯雯說:“他勸我把他放到遊戲廳裏去,我猶豫了一陣,還是試著放進去了。結果呢,唉,那是個聚寶盆啊,一年的時間,我這個房子的錢就出來了。”


    江之寒仔細的打量著雯雯,在曲映梅,雯雯,和小雪這個三人組裏,她通常是最不顯眼的。這時候喝了兩杯酒,紅暈浮上臉頰,眼裏水汪汪的,看起來頗為誘人。江之寒不太清楚雯雯為什麽和自己講起這個,便靜靜的聽著。


    雯雯說:“吃菜呀……說起來,你一定會覺得我造作,錢都賺了,現在來說這個。那個老虎機是坑人的東西呀,偏偏那麽多家夥都要往裏跳。有些人輸光了,到處借錢來玩,從家裏偷錢出來玩。我那時候害怕鬧大,輸的太多的,想要阻止他們進來,差點沒被打死。總而言之,錢是來的又快又容易。我也知道那是違法的,所以派出所那邊,方方麵麵都打點的很慷慨,又請了人來作保安,雖然鬧事的人,來哭訴的家屬從來都沒少過,但總算從來沒出過大事兒。據說,那大半年,我這個是中州唯一的一部老虎機,很多人從很遠慕名而來。”


    雯雯接著說:“那時候,我有個男朋友,我也知道他遊手好閑的,就是映梅嘴裏的銀樣鑞槍頭。不過好歹長的帥,又知道體貼人,反正我有錢,給他一點也無所謂。結果呢,這家夥拿著我的錢,出去嫖,被附近派出所抓了。派出所那幫人其實就嚇嚇他,想多敲一點錢出來。沒想到,他一心想出來,就和那邊派出所的劉所長獻寶說,別看我平時孝敬他們的不少,又找了人去打招呼,那個老虎機真正賺的錢比那多多了。”


    雯雯歎口氣,“結果呢,人家就惦記上了,都不用找借口,把我的機器沒收,搬到自己小姨子開的店去了。我的財運到此結束,過了一陣,就把遊戲廳轉給別人做,跑到這裏來了。現在想起來也許是件好事兒,去年開始風聲緊了,劉所長是有內部消息的,聽說他很聰明的把老虎機賣給了偃城的一個家夥,時間就在嚴打之前不久。如果在我手裏,沒有人通風報信,現在多半在局子裏蹲著了。”


    江之寒不知道她有這麽一段,心裏對這個女子重新評價起來,她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一直以來自己還以為她很多事都要依靠曲映梅幫她擺平。


    雯雯說:“自那以後,我也不想賺風險那麽大的錢,把賺來的錢買了這個房子,想著維持著一個台球室,安安生生的過兩年日子也不錯。沒想到,去年夏天的時候,兩個家夥在那裏打架,打人的跑路了,被打的有些關係,硬是賴到我們開店的身上,陪了幾千塊。我那時候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付房款,所以才有借錢那個事情。”


    江之寒說:“你真不簡單哦,兩三年前你才十四五吧,就敢搞那樣的生意?”


    雯雯撲哧笑出來,拋過來一個嫵媚的眼神,“你是在誇我嗎?姐姐我今年已經二十一了。”


    江之寒驚訝的啊了一聲,雖然他聽曲映梅和小雪叫她雯雯姐,但雯雯麵相很年輕,打扮也走的是相對清純的路線,看起來比曲映梅還要小,他一直以來都以為和自己差不多年紀。


    雯雯看見江之寒張口結舌的樣子,掩著嘴笑起來,“你不會真以為我和你差不多大吧?”


    江之寒仔細的又端詳了幾眼,說她十七,十人裏至少有八個是會信的。不知道為什麽,真實年齡和相貌之間的差距,倒讓江之寒覺得給她平添了幾分誘惑,燈下看去,分外妖嬈。


    雯雯注意到江之寒有些呆滯的眼神,舉起酒杯,笑道:“你真以為我十七?……我好高興哦。”自己喝了一杯酒,又說:“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神態很是嬌媚。


    江之寒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嘴唇很幹燥,又喝了杯酒,舀了碗湯,喝起來。


    雯雯說:“說起映梅,你知道她最近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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