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乃子之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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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諭天明的言咒一念出,陰風便開始在他手中的短棍上聚集,漸漸地,在他的右手上形成了一個刀刃外形的氣旋。


    諭天明手起“刀”落,朝哀麵那巨大身軀的中間斬了下去。


    當氣旋一觸及哀麵那陰質的身軀,立刻便炸裂開來,變成一陣狂風,猛力撕扯著哀麵的身軀。


    當哀麵那巨大的軀幹被“台風眼”活活給裂成兩半時,哀麵那低聲的呻吟,終於變成淒厲的慘叫。


    哀麵在受到攻擊時,會從它的“麵具”臉這裏,噴射出陰氣流進行反擊,所以諭天明即使是在割裂哀麵的身體時,注意力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哀麵那張慘白的麵孔。


    諭天明沒有想到,這個哀麵的反擊,會是由另一側的徐皓發動的。


    “我的父親不是怪物!不是怪物!”男孩高喊著,竟將手旁的電腦鍵盤給生扯了下來,舉著就衝諭天明扔了過去。


    盡管哀麵已經斷成了兩截,但那小半截留在徐皓體內的“怪”,讓小男孩兒的力量大得出奇,這毫無征兆的一擲,竟將鍵盤正好砸在了諭天明的腦袋。


    這一下就好像是重量級拳手的一記直拳直接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縱然這諭天明再如何天塌不驚,這一下還是砸得諭天明頭暈目眩,一下子緩不過勁兒來。


    就在這一瞬之間,哀麵慘嚎了一聲,剩下的軀體忽然像是被黑洞所吞噬了一般,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不見。


    哀麵徹底地變成了一張麵具,掉落在諭天明的腳旁。


    同時,沒有臉的徐皓已經快步跑到了諭天明身前,矮身撿起了那張麵具。


    “住手!”諭天明暗叫不好,如果真讓孩子把這個麵具再戴到臉上,那恐怕就很難再將兩者分割開了。


    木棒上纏繞的陰氣又開始急速旋轉,看來現在想不傷害孩子解決哀麵已經不可能了,諭天明現在隻希望他這一棒子下去,可以在解決哀麵的同時,將對孩子的傷害控製到最小。


    諭天明想著,不忍著,無奈著將木棒舉起,朝正準備戴上麵具的徐皓當頭砸去。


    “住手!”就在這時,徐皓的房門開了,一個低沉的男聲怒吼道。


    正準備戴上哀麵麵具的徐皓,聽到了這個聲音,忽然一愣,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諭天明的反應也很快,徐皓的動作稍一緩,他立刻將木棒一個變向揮空,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打掉了男孩手中的麵具。


    麵具剛一落地,就從邊緣上長出了好幾個有如觸須一般的短小腳,這些像蚯蚓似的小東西,背著哀麵身上僅剩的部分,飛速地往門外跑去。


    “啪!”這可憐的“怪”都沒來得及溜出房門,就被憤怒的一腳給踩了個粉碎。


    哀麵最後的呻吟,也被那麵具破碎之聲給淹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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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吼“住手”的,是一直捏著嗓子說話的徐文強;而一腳將麵具踩碎,現在還忿忿不平地對著麵具的碎屑踩踏個不停的,自然就是阿梅了。


    麵具一碎,男孩的臉便重新回到了他的腦袋上。在旁人看來就像是變魔術一般,前一秒還空白一片,觀者眼睛一花,徐皓的五官就已經各歸各位了。


    “不是說了,不管發生什麽都別進來麽?”諭天明摸著自己後腦勺鼓出的包,有些沒好氣地問道。


    “你這房間裏殺喊聲震天的,當父親的又不停聽到兒子在喊‘怪物,怪物’的,你倒試試看這種情況攔不攔得住。”阿梅好像還有些幸災樂禍:“而且如果不是我們進來得早,發生什麽還不知道呢!”


    徐文強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正用愣然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兒子,忽然哭出了聲。


    “都四爹爹不好,爹爹四怪物!爸爸不但嚇跑了你的媽媽,還瞅著你把自個兒整成現在的摸樣兒,四當爹的沒用!四當爹的介個怪物沒用!”徐文強大聲地哭喊著,揮舞起自己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抽著自己的嘴巴。


    眼淚,浸濕了眼線,弄花了妝容;他留在自己臉上的掌印,比他的唇色還要鮮紅。


    男人哭著,抽著,不停地呢喃著。此刻的他,不是男人,不是女人。


    他隻是一個為了沒有給自己的孩子帶來更好的生活,而痛苦不已的父親。


    終於,徐皓也哭了,他哭得比自己父親還要大聲,還要慘。


    “爹爹不是怪物,我才是!爹爹不是,爹爹不是!”男孩哭著跑到了徐文強的麵前,將頭深埋進了自己父親的懷抱。


    “走吧!”諭天明拖著在一旁陪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阿梅往門外走去:“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


    這裏有的,就隻有抱頭痛苦的普通父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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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做什麽?”諭天明難得地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在幫你包紮啊!”阿梅一邊上躥下跳地用紗布裹著諭天明的頭,理所當然地答道。


    “我又沒有出血,為什麽要包?而且我是後腦被砸了一下,你包我額頭做什麽?還有你的紗布是從哪兒弄來的?”諭天明忍無可忍地說道。


    能讓諭天明一口氣說出那麽多抱怨話來的,阿梅恐怕不是第一個,也能排得上前五了。


    讓人又好笑又好氣的是,阿梅居然還幹得理直氣壯。


    “我這一包吧,下次那些怪物一看,都以為你額頭上有傷,就會都從你前麵衝過來啦!這叫‘虛則實之’,知道不?”阿梅振振有詞地解釋道:“至於這些紗布,誒……紗布是從老徐那裏出來的時候順手拿的。你為了他們父子都腫那麽大一包了,他給點紗布包包總不為過吧?”


    “……”諭天明實在是不會應付阿梅這樣的女人,他隻好自顧自地往樓上走,任憑阿梅在自己周圍蹦蹦跳跳。


    諭天明絕對是一個老好人,阿梅和他相處的時間越長,越是這麽覺得。


    繼一樓的事情之後,諭天明又為了不傷到小男孩兒徐皓,害得自己腦袋上被打出了一個大包,而且事情過後,他還是什麽都沒要,便轉身離開。


    這個男人所表現出的冷淡,該不會隻是故作冷酷而已吧?這樣想著,阿梅不自覺地有些想笑。


    三樓風平浪靜,諭天明連停都沒停一下,阿梅也暗自慶幸著不用再看到各式古怪的怪物了。


    但這樣的慶幸,還有沒有多延續幾秒,便立刻消失無蹤了。


    在三樓與四樓之間,阿梅和諭天明,遇到了今天最大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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