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文思之氣來得突然,入得邱言之身,不隻令他心頭的一些疑問得以緩解,更是讓半步融合的三魂加速旋轉,進一步相溶,甚至連書生分身的氣運都被幹涉了一些,隱約與什麽事物遙遙相連。


    “這股文思之氣當真來的奇怪,似對我並無不利,還幫著加深了經義理解,若能再來幾次,結合前世記憶,說不定道心拳意很快就能領悟出來,隻是不知源自何處,吉凶難測,還需卜上一卦……”


    邱言如今對自身的道心拳意,已經有了大致的思路,不過次方世界畢竟道法顯世,很多東西不能照搬,要等進一步理解之後,才能施行。


    這樣想著,他的注意力移到了神靈本尊那邊,本尊神念一動,符篆中的離卦頓時變化——


    “嗯?竟是上九、九三、六二交相變動,並無定論!也不對,這三爻的次序,似乎暗藏著什麽,莫非……”


    上九,王用出征;九三大耋之嗟,凶;六二元吉……


    感受著離卦變化,邱言眯起眼睛,手指輕彈,心中念頭起伏,迅速思考。


    “我這離卦,畢竟隻是表火,易經何其深奧,隻是一卦,並不全麵,出現這等情況倒也不足為奇,隻是對書生分身來說,火,可看成災禍,也能喻為名氣……”


    “王用出征……若將書生分身看成是‘王’,如今將要出蜀,進而揚名,接著會試,的確可看成是出征……”


    “至於大耋之嗟,大耋指末期、衰老、衰落、沒落,這樣的悲歎,會帶來凶兆,卻不知道是應在哪裏……”


    “而六二元吉。雖是好卦,卻不會平白形成,需遇黃色才能成型,就是尚欠東風……”


    想著想著,他站起身來。


    “也罷,這占卜之道雖然玄妙,但主要還是通過收集信息,進行推斷,並非不能更改,沒有必要過度解讀和依賴。無論治學還是修行,都是靠著身心,靠著性命,靠著自己,隻要堅定真我,其他都是虛的。”


    念頭落下,邱言稍微整理了房間,便做下讀書。


    到了第二天,他收拾行囊。出城祭拜邱家墳頭,將考上舉人、得了解元的事情說了一遍。


    祭拜結束,邱言清楚的感到,身上的親緣因果再次剝離出去部分。隻剩薄薄的一點了,但沾的很緊。


    這親緣因果,在邱言帶劉懷回到遠寧府時,就已散去大半。令他以此為契機,將三魂半步融合,眼下拜祭邱長。又散去少許,但依舊殘留一點。


    心念一轉,邱言就明白了這點殘留的緣由,不由搖了搖頭,知道終究免不了這一步。


    “看來,短時間內是全不了此因果了。”


    歎息一聲,邱言回到城中,稍微收拾之後,便北上回歸,隻是走到半路,卻被兩人攔了下來。


    攔路的,正是昨日經拜訪邱宅的胡起和戴國。


    “公子……”


    他們二人攔住邱言去路後,上前一步,誠懇的說道:“我兄弟二人,願將事情全部告知公子,還請收留。”


    邱言翻身下馬,見狀隻是道:“你二人都是命修有成之人,何必要作他人奴仆?若想龍庭庇護,何不去軍鎮投軍?就算是戶籍不在,隻要殺敵有功,早晚也能安頓下來。”


    胡起聽了,苦笑一聲道:“不瞞公子,我二人的這身功夫來路不正,用之賣藝尚可,用來為國征伐,就要牽扯不小因果,要激怒仇人!”


    “哦?”邱言聽到這裏,大致明白了兩人話中之意。


    這兩個人的功夫,應是偷學來的,難怪有著煉化三魄的修為,卻隻敢在街上賣藝,以他們的境界,就算誰都不投靠,自己開家武館教授徒弟,怎麽都比賣藝要安穩。


    這命修功法,和一般的武林拳腳不同,想燕永傑那樣,受邱言啟發從而一步煉魄的還好,但那些有著完整傳承體係的功法,修到高深處,能演化神通,都是不傳之秘,很少能對凡人隨意施展,否則的話,這武林爭鬥也不會隻是拳腳刀劍。


    話說回來,胡起二人能偷學到,也算本事,但不敢隨意傳播,要是暴露,免不了被功法正主追殺捉拿!


    胡起注意著邱言的表情,見對方應是想明白了,遂繼續道:“這事難以啟齒,我等既然命修有成,是修士之流,到了任何城池,滯留的時間長了,便要去陰司遞交名帖,不過……”


    說到這,他頓了頓,看向邱言:“若入了士子之府,就另當別論,不再是滯留,而是跟隨。公子是劍南道解元,中進士是十拿九穩的事,跟著您,我等也好安身,至於這功法的後患,不會牽扯到您,其實我等不願透露,也是基於這般考慮。”


    “原來如此。”邱言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兩個人不能暴露行蹤,才想到入籍投靠的法子,他們先前不願告知緣由,等東窗事發的時候,我隻要一句被二人蒙騙,就能脫了幹係,不過,如今開誠布公,也算是被我所逼,還是要有所表示。”


    想了想,邱言又問道:“既然你二人要避開陰司,何不去那荒郊野外?以這一身功夫,自可安心隱居。”


    胡起苦笑道:“公子是讀書人,沒怎麽在江湖上行走,咱這大瑞,山川河流,幾乎處處神祇,逗留何處,總歸要碰上山神土地、河神水伯,除非遠去化外。可那等蠻族、夷人的地方,也有其他問題,實不相瞞,我等在定居青昌前,曾先後藏於塞外、五沼,最後還是回來中原。”


    “哦?大瑞神道昌盛,一至如斯?”


    聽了這些,邱言沉吟了一下,轉著念頭,最後則道:“好,既然你們開誠布公,我也不會再拒人於門外,但醜話說在前頭,既要入籍,日後就代表邱家,若是飛揚跋扈,留人話柄,休怪邱言某無情。”


    “這個自然。”胡起和戴國麵露笑容,如釋重負,急忙答應。


    邱言點點頭,不再多說,重新上馬,胡起和戴國則跟在後麵。


    收下二人,邱言是臨時起意,雖然對方開誠布公,但主要原因,是邱言在對方身上捕捉到一點氣運,心中微動,察覺到這絲氣運,竟和書生分身未來的運勢有所關聯,這才答應下來。


    一路前行,傍晚時分,邱言等三人才回到遠寧府,這一進城,卻被人給攔了下來。


    “賢弟,你可算是回來了,快速我來,有貴客要見你。”


    攔路之人乃是張振,看他的樣子,顯在城門等了很久。


    和前陣子比起來,此時的張振已從落榜的失落中恢複過來,眼下滿臉喜色,招呼著邱言,又問了胡起和戴國的來曆,隨後安排人手,將邱言的行禮送回劉宅,然後就迫不及待的領著邱言朝張府而去。


    看著張振急切的模樣,邱言不由問道:“到底是何人要見我?”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張振卻不願說,隻是反複強調,“這是天大的好事,別人求都求不來的。”


    “哦?”聽了這話,邱言心中一動,想起了前些日子見過的甄知佐,有了猜測。


    隻是到了張府之後,見到了那人的模樣,邱言卻又疑惑起來。


    此人年逾四旬,國字臉,留著胡須,身上有股坦蕩、中正平和的氣息,讓人見之,心中不由得就寧靜起來。


    邱言見到此人的時候,魂兒竟是微微一震,感到有一股無形氣勢籠罩身上,隱隱壓迫。


    在邱言打量對方的時候,那人也看著邱言,眼中閃爍著莫名光芒,最後笑著走上來,拱手作禮:“這位應該就是邱言、邱慎之了吧,在下姬正。”


    “姬正?姓姬?”


    邱言正在想著,那張家老爺張允齡就親自介紹道:“賢侄,姬先生來自齊魯,乃杏壇門人!他這次來,是受人所托,特地過來找你的。”


    “齊魯杏壇?至聖先師?”


    聽到“杏壇:兩字,邱言的腦子裏本能的蹦出了一個名字,神色也為之而變。


    那至聖先師,被人稱為萬世師表,有古往今來第一聖賢之稱,杏壇是他當年講學的地方,現在也是儒家的一大學派,為有儒者聖地美譽。


    曆代王朝,定鼎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祭拜,加封係後人,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邱言心頭疑惑越發濃鬱。


    “齊魯遠在東邊,劍南位於西南,距離遙遠,又如何會與我產生聯係?”


    正在他思索之際,那姬正卻是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張請柬,遞給邱言:“我這次來蜀,是受人之托,給你帶來這個。”


    邱言順勢接了過來,低頭一看,瞳孔頓時一縮。


    隻見那紙上的幾列字,工整、方正,蘊含一股大勢,有種行仁正禮的意境!


    “這紙上的字竟是寫出了神韻!”


    驚訝過後,邱言的目光落在紙上,將內容看了一遍。


    這封請柬,是邀人參加杏壇論道,時間就是年底。


    現在距離年底,隻剩三個月的時間,邱言來年開春要參加會試,若前往東邊的齊魯大地,一來一回,不動用修為神通,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想到這裏,他抬頭看向那姬正,麵露疑惑。


    姬正卻是猜到邱言所想,笑道:“邱公子不必疑惑,你雖難去杏壇,但卻可入東都。”(未完待續


    ps:感謝“生命的驚歎”的打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道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戰袍染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戰袍染血並收藏道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