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城。”


    羅川望著城池上方歪歪扭扭的三個古篆,低聲念出。


    “你認識這三個字?”周不臣出現在羅川身旁。


    “若沒猜錯,這三個字的曆史年代,比南荒時期還要久遠。它存在的年代,至少在十萬年以上。”一道幽暗光影緩緩出現在羅川身旁,化作寧天行。


    “何止十萬年。古篆所處的年代,正是你們傳承的來源。”羅川道。


    “傳承來源。”


    周不臣目閃精光,寧天行深吸一口氣。


    他兩人雖知自己所擁有的傳承曆史悠久,卻並不知道究竟悠久到何等地步,對於各自傳承,他兩人也不算知根知底。


    “那還等什麽。”寧天行上前一步,身體化作幽暗殘影,消失不見。


    “哈哈哈,希望真能不虛此行。”周不臣身體一晃,緊接著消失。


    羅川抬起腳,同樣消失在古城外。


    嗖嗖嗖!


    三人越過天道城,出現在城池上空,放眼望去,同時一愣。


    偌大的城池,從東到西,從南到北,殘垣斷壁,碎石遍布,早已是一片廢墟,什麽都沒有。


    唯獨隻剩一座銅棺,以及插在銅棺旁的一口血色長刀,長刀上,刻著兩個字——天日!


    “羅川。”周不臣叫道。


    “這不是天日凶刀嗎?”寧天行也道,可隨後他眉頭擰起:“不對,那不是……那隻是一口刀鞘。”


    “是刀鞘。羅川的天日凶刀原來是有刀鞘的。”周不臣點了點頭。


    兩人轉頭看向羅川,下一刻又愣住。


    隻見羅川雙目赤紅,全身上下仿佛被火灼了一般。通紅一片,皮膚之下,隱隱透著血光。


    “休想!”


    羅川仰天咆哮,神色張狂,仿佛入了魔一般。又好像是在阻擋著什麽。


    異變突生,毫無征兆,周不臣和寧天行猝不及防,手忙腳亂,想要幫助羅川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


    “該死的!這破城哪裏看都不像是一個邪地,怎麽會這樣!”周不臣握緊拳頭。憂心忡忡。


    “羅川這是在發什麽瘋呢!”寧天行眉頭皺起,眼中閃過一抹急切。


    “滾!”羅川仰頭怒吼,仿佛中邪一般,目放過血光,眼中全無人類神采。


    他在進入銅殿前,就已經撤去了天南古民相。恢複原樣,眼下突然發作,本能驅使,再度開啟肉身相,身形漲高半丈,黑發變成紫發,飛揚在腦後。


    嗡!


    城池中響起一陣清揚的嗚鳴。嗚鳴聲來自銅棺旁。


    周不臣和寧天行低頭望去,看到了那口正在不停顫抖的刀鞘。


    刀鞘的顫抖頻率,和羅川震晃的頻率幾乎一致,從刀鞘中散發出一道道衝天血光,血光越濃鬱,羅川的神色就越痛苦。


    “刀鞘……難道羅川發狂和天日凶刀有關?”周不臣喃喃道。


    “天日凶刀……情川刀魔……情川刀魔是千年前的天南至強者,地位和後來的李玄感相當,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來曆,隻知道他出自情川……可如今看來,他又不像情川中的千古之人。”寧天行自言自語。眼中流露出困惑。


    “不管了,先幹了那刀鞘再說!”周不臣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空空劍鞘在手,振臂一揮,大勢之劍從天而降。狠狠劈向刀鞘。


    與此同時,寧天行也釋放出陰荒神刀,光與暗兩片刀光同時斬出!


    殘破的城池中,一劍一刀從天而降,雖沒有三才戰天乾坤陣時的無匹力量,可也展現出驚人的道義和深厚的法力。


    奇怪的是,兩人這一劍一刀並沒有對城池造成絲毫影響,殘垣斷壁,廢石棄木,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樣,沒有半點改變。


    轟隆兩聲!


    周不臣的大勢之劍和寧天行的陰荒神刀轟中那口刀鞘!發出山川震裂的響聲!


    刀鞘不歪不倒,更別說有絲毫損毀。


    反倒是周不臣和寧天行受到巨力反噬,重重倒飛出去!


    嘭嘭兩聲!


    兩人一個撞上斷壁,另一個撞上廢墟。


    “娘的!怎麽這麽硬!”周不臣一臉痛楚爬起身,揉了揉肩臂,望向那口刀鞘。


    承受兩人全力一擊,刀鞘非但沒有停止震晃,相反搖晃得愈發劇烈,不斷顫抖,吐露血光,像是在和兩人示威。


    而另一邊的羅川,表情愈發痛苦,痛苦得近乎猙獰,歇斯底裏咆哮著。


    “不對,我們這麽硬來,是害了他。”寧天行喃喃道。


    “可究竟該怎麽做……我們連他身上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周不臣咬牙切齒,握緊空空劍鞘。


    空寂、殘破、無處不透著滄桑的廢墟古城中,周不臣和寧天行一個抿緊雙唇,一個皺眉思索,兩名笑傲天南域的年輕天才,在這一刻不約而同陷入迷惘。


    為奪機緣,進入銅殿,等待他們的不是想象中的寶藏寶庫,而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危機。


    眼見好友受困自己卻無能為力,早知如此,不如不要這場“機緣”。


    呼……


    有風吹來,陰森寒冷。


    呼……呼……


    陰寒的風不知從哪冒出,向羅川方向刮去。


    周不臣和寧天行同時打了一個寒顫,相視一眼,麵露警惕。


    “什麽人!”周不臣掃視四方。


    “鬼鬼祟祟。”寧天行冷哼一聲,眸中浮現出兩團陰灰色的漩渦,目光突然一凝,拔起陰荒神刀,斬向羅川背後十步處。


    “在那!”周不臣虎目放光,空空劍鞘順勢一抖,放出一道天光之劍,卷向那道風影。


    又是兩陣重擊!


    陰風中現出一道模糊的人影。隱約能夠看出清臒瘦長的身形,卻無法看清相貌。


    和之前一樣,周不臣的劍和寧天行的刀再度被震飛,好在並沒有對周不臣和寧天行本身造成傷害。


    周不臣和寧天行並不甘心,欺身逼近。再度出手!


    砰!砰!


    又是兩聲!


    風影中的人影似乎動了動,又似乎沒有動,他以極不起眼的技法招式,隻伸出一根手指,便擋下了周不臣和寧天行的攻勢,輕描淡寫。不費吹灰之力。


    這一回周不臣和寧天行都感應到了對方的力量,兩人眼中都流露出震驚。


    “道力?”寧天行喃喃。


    “住手!你究竟是何人!”周不臣的第二劍再度功虧一簣,拔劍就欲再上,可就在這時他隻覺被一股力量捆縛住,全身上下竟無一個部位能夠動彈。


    風影已至羅川背後,從風影中伸出一隻手。按向羅川的頭頂。


    “住手!你做什麽!”周不臣忍不住怒吼一聲。


    啪!


    那手按落於羅川頭頂百會,一道道幽光從掌心溢出,湧入百會穴。


    這時,從斜刺裏飛來一道白光,直撲風影。


    “我是白骨魔豬!放開主人!”


    白骨魔豬剛在遠處玩耍,聽到激鬥聲方才發現羅川形勢不妙,狂奔而來。


    沒等白骨魔豬衝到近前。從風影中又伸出另一隻手,瞬間變長,拍向白骨魔豬。


    嘭!


    白骨魔豬在那人麵前毫無還手之力,被一巴掌扇飛下去,重重摔落在地。


    周不臣和寧天行眼裏流露出濃濃忌憚。


    在羅川手底下的勢力中,白骨魔豬雖然最傻,可無疑也是修為最高,力量最強,然而麵對風影中的那人,竟連一招都接不下來。對方實力之強,遠在之前的雷祖、火祖護法之上。


    周不臣正欲開口再說什麽,寂冷的聲音從風影中響起。


    “你們出手對付那刀鞘,是沒有用的。羅川來此,是天命注定。因果之緣,眼下能幫他的,就隻有他自己……順便,拯救天南域滅亡的命運。”


    “拯救天南命運?好大名頭!你真當我們是三歲小兒不成?”周不臣冷笑。


    “說吧,你擒住羅川,究竟有何目的?”寧天行沉聲問道。


    “周不臣,寧天行,你們傳承數十萬年前、遠古天南域的至強者,一曰酒劍仙,另一人,則稱作陰荒神帝。”


    “數十萬年前,天南之域六星普照,是天地間,最強大的域界之一。”


    “然則後來,天地星辰寂滅,舊的天南六星不複存在,天南域也沒落下來,並且從原先的方位跌落到九天界默默無名的角落。”


    “而當周天星辰恢複秩序後,在九天之南,又升起了六顆星辰,那便是新的天南六星。我們腳下的域界,雖然仍叫做天南域,卻已經不在新的天南六星之下。”


    “而新的天南六星之下,也出現了一片域界,那是新的天南域,在如今的天地間,也被稱作六星域。”


    風影中的男子娓娓道來,周不臣和寧天行默默聽著,卻並沒有放鬆警惕,隨時準備出手。


    “然則,新舊難並存,當新的天南域出現,舊的天南域注定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為了豎立天南六星唯一的正統道義,新的天南域,勢必不會允許舊的天南域繼續存在。”


    “一旦等新的天南域修士,知道了我們腳下這片域界,以及我們的存在。我們這片域界的命運也將被注定——那就是被毀滅。”


    “現如今……他們已經知道了。”


    周不臣身軀一震,虎目中閃過複雜之色:“就算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和羅川,又有什麽關係……難道,因為天日凶刀?”


    ps:新的天南域,以後就統稱六星域吧。天南六星,一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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