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羅敷?”洛先生一臉驚訝,歎道:“原來這幾年在道商界崛起的神秘天南女賈,竟是羅上師的至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聽說羅敷如今正在七星淵野。”


    羅川淡淡一笑,也不揭穿,他才不信洛先生不知道羅敷的底細。


    七星淵野?羅川暗記於心。


    轉過身,羅川看向一眾修士:“希望諸位道友賣我個麵子,暫時不要離開。”


    “好說好說!”


    “上師大人真是太客氣了。”


    “今晚全虧上師大人幫我賺回本錢,既然上師大人發話,本道說什麽也不會走。”


    “諸位道友眼睛放亮點!不要放走一個人!”


    上千修士齊聲高喊,上千道目光投向那三十道兵和一眾使女,他們雖然大多數都是築基境,可也有三成左右修為在真丹境之上。


    這麽多修士,想要圍困住道兵和使女,也不是什麽難事。


    至於寧天行寧公子?他人都不在了,麾下兩名高手更是被羅上師輕鬆解決,法不責眾,就算日後責問起來,還有羅上師頂著。


    道兵和使女們看著從四麵八方逼近的黑壓壓人群,臉色難看。


    “土豪!”越星宗修士王池從人群中擠出,一路小跑來到羅川跟前,握緊拳頭:“今晚一定要大發啊!”


    羅川心知道這王池是以為他要去別處攬財,笑了笑也沒解釋。


    “洛先生,別過。”


    身影漸漸變得虛無飄渺,羅川化作一道流風,消失在賭坊大殿。


    出了賭坊大殿,在羅川眼前是一座巨型城堡,城堡光用肉眼望去,看不到邊際。九座顏色各異的大殿此起彼伏,每一座都占地極大,大殿和大殿之間,隔著廣場樓閣甬道和假山。


    羅川耳朵微動,從流風中響起鬥法廝殺的聲音,分散在山城各個角落。意念上升天門,羅川看到了爭鬥在一起的兩股修士,每方都有三百多人,清一色的真丹境,廝殺慘烈,互有傷亡。


    刑天道社和天行道社嗎。


    身體隱入風影,羅川向前飛掠,越過一座座高聳的大殿,悄無聲息的遊走在兩方道社的修士之間。直到羅川到達山城深處,都沒有一人發現他的存在。很快,羅川看到了一片密林。


    密林被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分割成兩片,林中風聲呼嘯,樹搖枝晃。


    羅川從風法遁術轉化為水法遁術,化作河水,順流而下。等快到密林zhongyāng區域時,羅川悄然上岸,身法融入一旁的大樹,施展起木法遁術。


    隻見從一棵棵大樹的紋理上掠過模糊的人影,到最後人影越來越淡,即便是仙家施展瞳術法門也看不出,能看到的隻是一株株隨風擺動的樹幹。


    樹yu靜而風不止。


    風法遁術玄奧在於源源不絕的快,而木法遁術的玄奧在於靜,是極妙的隱身遁術。


    很快,羅川便看到了一群激鬥的高手。


    兩方都是道兵,西麵一方是寧天行的山城鬼衛,人數兩百三十六名,修為從真丹二階到真丹三階等。


    山城鬼衛正在全力阻止另一群道兵,人數為四百三十二,修為卻是清一色的真丹一階。可相比較山城鬼衛,這群背著殼甲飛矛的道兵,顯得訓練有素,以陣法衝殺,每每有同伴身亡,總會有人再補上來,源源不斷,一時間竟和山城鬼衛戰成平手。


    這應該就是寧天行和司馬無疾最後的人馬了。這一場殺戮,堪稱激烈,兩方似乎都沒占到便宜,到目前為尚是平手。


    羅川想道,掠過染血的樹叢,羅川來到了河流下遊。


    放眼望去,羅眼愣了愣。


    眼前的情景,是他此前如何也想象不到。


    在河流下遊,正對一株高大梧桐樹的彼岸,月影婆娑,水流潺潺,兩名修士隨意的坐在河流旁。水波中飄浮著酒盞,兩人流觴而飲,談到興起處,不時放聲大笑。


    左邊一人,雄壯魁梧,穿著一襲嶄新的玄武破風袍,腰間掛著個火紅的酒葫蘆,滿臉虯髯,正是司馬無疾。


    右邊一人,笑容淺淡,卻是寧天行。


    在二人身後不遠處,任賢一人一壺,安靜喝著酒。


    羅川施展木法遁術,借著一株大樹隱匿身形,脊背上卻是冰涼一片,隱隱有冷汗冒出。


    這兩人,難道真實的關係是知交好友?


    兩位公子,兩方道社,爭鬥於天啟京中,牽連無數世俗國度,全天啟京的仙家公子都因此卷入紛爭……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二人就這樣把大夏朝修士玩弄於股掌,還裝得這麽像。真是可怕。


    二人笑聲隨風傳來。


    “這酒如何。”


    “你寧公子的酒,每一口都價值上萬yin幣,喝一口增漲一個月的功力,誰敢說不好。”


    “你的意思就是不好咯?”


    “太淡了,太陰冷,本少帥習慣喝烈酒。喝你的酒,肚子疼。”


    “本公子可記得,那一年你很喜歡。”


    “或許吧。人的喜好,總是會變的。就像你曾經說過,你永遠不會喜歡上一個女子。”


    羅川漸漸聽出來,司馬無疾和寧天行並非他之前以為的知己好友,兩人隻是曾經關係很好。


    司馬無疾和寧天行的交情,羅川並不關心,他在乎的是那個天地靈獸。


    左右望去,羅川並沒有看見有什麽天地靈獸存在的跡象。


    難道是在河底?羅川望向兩人身前波瀾不驚的河水,意念上升至天門,偌大的下遊河底收入眼中,除了七十二條遊魚,八隻小龜外再沒有活物。


    怪了?難道洛先生沒有說真話?


    就在這時,任賢推開酒壺,起身道:“少帥,時候不早了。”


    “也是,時候不早,本少帥該告辭了。”司馬無疾笑吟吟道。


    “如此,本公子也困了,就不送了。”寧天行把玩著酒盞,淡淡說道。


    “任賢,我們走。對了別忘了帶走妖鳳。”司馬無疾目光轉向那株梧桐樹。


    羅川一怔,望向那株被他忽略了的梧桐樹,腦中閃過一句古語,梧桐棲鳳凰。


    放眼望去,梧桐樹上什麽都沒有,羅川意念再度上升至天門,專注於梧桐樹。


    這一回,羅川總算看清。


    在梧桐樹的樹冠處,趴著一隻巴掌大的小鳥,和普通的鳥不同,這之小鳥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身上的羽毛雖未豐滿,但也已經呈現出五彩斑斕之色。


    “妖鳳……”


    羅川陡然想起來,在他進入天啟京的那天,陳洛等一幫公子哥曾邀請情川丹法閣的女道們,前去某個地方欣賞妖鳳產子的奇觀。


    想必這頭小妖鳳就是寧天行從那裏搞來的。


    忽然這時,羅川裝著白骨爐的儲物指環裏傳出一陣波動,羅川剛注意到,波動卻消失。


    “少帥非要如此嗎?”河岸邊,寧天行輕歎一聲。


    “你我這麽多年的交情,一隻小妖鳳也舍不得?”司馬無疾笑容燦爛。


    “那好,妖鳳給你,你解散刑天,可願意?”寧天刑瞥了眼司馬無疾。


    司馬無疾笑而不語。


    任賢一甩袍袖,一疊紙鶴被他抖落在地。


    “寧侯爺,沒有援兵會來。你去賭坊大殿時,刑天秘衛就已經封鎖住萬寶山城各個飛鶴通道。”任賢說道。


    “好手段,那位羅上師也被你們利用了。恐怕這時候還蒙在鼓裏。”寧天行笑著說道,眼中卻已沒了之前的淡漠,一股yin柔到極致的意境從他眸中擴散,猛地轉過頭,看向司馬無疾。


    幾乎同一時間,司馬無疾的雙眸燃燒起來,熊熊烈火,已成燎原之勢,似乎轉眼便要將山城焚毀。


    兩種截然不同的瞳術,兩股截然相反的意境,裹挾著驚世駭俗的威力,在一瞬間爆發!


    兩人對飲而坐,近在咫尺,可誰也沒有離開半分,施展瞳術的眸子冰冷得失去人類的神采,仿佛天生的宿命之敵,毫不掩飾各自的殺意。


    嗡!


    兩股異力在兩人間迸發,飛沙走石,泥土衝天,漫長的河流竟被這兩股交鋒的異力掀起,化作兩條千丈長龍絞殺在半空。


    河床已空。


    幾乎同一時間,兩人衝天彈起來,半空中肉身相搏,拳拳到肉。每一次交鋒,都能引動虛空振蕩,密林中的大樹也被悉數拔起,大部分隨著二人的升高向天頭飛去。


    彈指間,兩人已交手三十招。修士間的鬥法,除非是生死之敵、恨之入骨的對手,否則極少近身搏鬥。


    兩人如此交鋒,已說明一切。


    嗖!


    月光下,兩道人影迅速分開。


    寧天行腳踩一串狐鬼骷髏,司馬無疾則站在變大的火葫蘆上,默然對視,兩股丹罡同時射出,在半空化作千萬道,每一道都長逾百丈,切割空氣,激鬥在一起。


    光禿禿的河岸邊上,任賢凝望了半晌,將目光轉向那株梧桐樹,大步走去。


    這一局拚到最後,終以司馬無疾一子獲勝,那一子便是他。


    剛走到一半,任賢停下腳步。


    “出來吧。”任賢開口道。


    隱身於一株橫倒老樹中的羅川皺了皺眉,卻是沒想到他已至化境的七法遁術會被任賢識破。


    縱然任賢阻攔,我也要搶下這妖鳳。


    羅川目光冷凝,剛想現身,就在這時,儲物指環中又傳來古怪波動。這一回羅川總算看清了,那絲波動來自白骨爐裏。


    怎麽回事?


    羅川遲疑的這片刻,從湖對岸的一株殘缺大樹後,緩緩走出一名女子。


    任賢怔了怔,半晌才道:“宣大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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