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刮蹭聲裏,佟紫眉聽見前麵衝來的車子撞過司寧坐著的那側然後在撞擊的力量下向左邊衝去,直到連環撞上了幾輛上山的車子後這才歪斜著停在了路中間。整個車子撞得麵目全非,裏麵的駕駛員生死未卜。


    而巨大的撞擊的瞬間,司寧急中生智,早已開啟了自動車門,他擁著尖叫的佟紫眉一下從車裏翻了出來,而他們乘坐的車子,則在巨大的衝擊力下一下子越過護欄翻向旁邊的斜坡。


    司寧擁著驚恐失措的佟紫眉在地上滾了好幾滾之後這才被路邊的一根樹樁截住,接著聽到司寧悶哼一聲,但慣性還是讓他們的身子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一切隻是發生在瞬間。


    佟紫眉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就躺在半山腰的地方,司寧還壓在她的身上。


    愣怔了好幾秒,佟紫眉才想起剛才驚悚的一幕,就在剛才,他們和死神擦肩而過。


    佟紫眉嚐試著想推開司寧,卻發現司寧沉沉地壓在她的身上,臉偏向一側,一動也不動。


    “司總,司總——”佟紫眉掙紮著微抬起頭,卻發現身上的司寧根本不動。


    佟紫眉慌了,被壓在身下的她渾身也是劇痛難忍,腿上、胳膊還有後背都感覺火辣辣的,肯定是刮破了或者蹭破了。


    但當下顧不上這些,她隻能掙紮著將司寧輕輕推開,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在看到司寧的後背的時候,禁不住一聲驚叫,“啊——”


    司寧的後背的真絲襯衣已經被血浸濕了一大片,胳膊上的擦傷也是觸目驚心,臉上混著土和血跡,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


    佟紫眉竭力從司寧的身下抽出身來,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一邊向著上麵喊著救命,一麵去察看司寧的傷勢。


    司寧的額頭磕破了,手臂上的淤青和劃傷很明顯,肯定是摟住自己的時候被車撞擊後,又在地上翻滾的時候硌的,這些都不是致命傷,最嚴重的應該是他後背上的一灘血跡,佟紫眉顫抖著手撩起司寧身上的襯衣,被樹樁撞擊劃開的傷口在腰部左側,足有三寸長,單是傷口就看上去觸目驚心,更何況還在汩汩地流著血。


    “老天!”佟紫眉哆嗦著嘴唇,抬頭看盤山公路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車輛。也隱約可以聽到有人讓他們別擔心的聲音。


    佟紫眉忍著胳膊上的劃傷,直接撕下自己被刮破的袖口,又使勁撕成布條,替司寧止血,一邊在司寧的耳邊呼喚著,“司總,司總……”


    佟紫眉的頭腦越來越清醒,她一邊替司寧包紮一邊哭著。


    雖然在車上的時候,她就看了那麽一眼,也能看出來,那輛失控的車輛衝來的時候,若是司寧向左打方向盤,那麽受傷的必然是自己,但是,關鍵時刻,司寧卻是盡量向右打方向盤,在猛烈的撞擊後,他不顧自己已經受傷,又將自己從車裏推出來,若不是他如此做,恐怕,自己要魂歸西天了。


    ——


    模模糊糊的,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情景光怪陸離,好像總有人在耳邊呼喚著他的名字。那聲音,熟悉又陌生,但是,打擾了自己的美夢,司寧不耐地睜開了眼睛。


    “天哪!他醒了,醒了!”周圍響起激動人心的說話聲音的時候,司寧的眼睛使勁聚攏了半天才看清楚。


    他的床前,聚集了很多的人,有他的夫人,還有HF集團的埃文?特納及公司的高管。


    “我這是怎麽了?”他困難地開口。


    這一句,一下讓他的夫人的淚流了出來。


    “要是再差那麽一點,你的命就沒了……嗚嗚……”司寧的夫人,一個年輕時尚的女人一下俯在司寧的身上哭了起來。


    頭痛欲裂的司寧這才記起來。


    那天,盤山公路,佟紫眉,還有錄影帶。


    待守著他已經三天哭了三天的夫人出去休息後,他第一句就是問道,“溫妮小姐呢?”


    “她受了輕傷,已經出院了……”埃文?特納悶悶地說道,這個堂哥,搞什麽非要和那個溫妮小姐一起出去,這不,出事了。


    從監控錄像上,都可以看到那天來自山上的一輛貨車刹車失控如瘋了般撞向司寧開的車,而司寧本可以避免受這麽重的傷,可是,瞬間他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佟紫眉。


    “哥,你這樣,差點把命搭上……”對於這次司寧出事險些驚出心髒病來的埃文?特納來說,對司寧這次的行為簡直是無語。


    司寧聽了,反倒沉默了。


    “哥,你對溫妮小姐是真的嗎?為了她,你都可以不顧你的命……”埃文?特納停了半天,忍不住問了出來,說真的,他覺得他根本不能理解堂哥這到底是在幹什麽。


    “什麽真的假的,都過去了。”司寧不耐地說了這一句後,眯上眼睛準備睡過去。


    “你醒了,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唐氏集團那邊好像起死回生了……”埃文?特納加了句,他知道堂哥對這個事情的重視,但是,就因為那天他出了這樣的大事,導致原來的收購計劃推遲,這給唐氏集團留出了寶貴的時間得以翻身。


    司寧聽了之後絲毫不感到意外,隻是點點頭,“知道了。”


    “不過,想翻身也沒有那麽容易。” 埃文?特納覺得堂哥的反應很奇怪,追加了一句。


    司寧閉著眼睛,淡淡道,“算了……”


    埃文?特納頓時一驚,打算再問下,卻看見司寧已經靜靜地睡了過去,於是默然片刻,退了出來,在門口打了個電話,“收手。”


    直到一周後司寧出院,準備回美國靜養的時候,埃文?特納又來了,“哥,安排在下午出發。一切都準備好了。這次謝天謝地,你吉人天相……”


    司寧點點頭,嚐試著下來走了幾步。


    “哥,溫妮小姐,想見見你。” 埃文?特納終於期期艾艾說道。


    司寧微一怔,下意識說道,“她來做什麽?”


    埃文?特納輕輕退了出去,片刻,寬敞明亮的VIP房間裏,佟紫眉走了進來。


    長衣長袖的佟紫眉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劃痕,短短一個星期沒見,彼此都有些恍惚的感覺。


    佟紫眉瘦了,明顯的瘦了,巴掌大的臉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著淡淡的憂傷。


    而在佟紫眉眼裏,剛恢複過來的司寧也是有些憔悴。


    對視良久,司寧淡淡說道,“坐吧。”


    “不用,我來就是看看你……謝謝你……”佟紫眉的聲音很輕,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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