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氣溫驟降,寒風蕭瑟。


    東海郊區公園的僻靜一角,兩個少女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緘默不語。


    坐在左邊的金紅眸的虎牙少女忽然出聲道:“你是夏瀾?”


    右邊臉色蒼白如紙的白裙少女沒有回答,隻是呆呆地看著腳尖,周身散著仿佛絕對零度的氣場。


    “看來不是呢,隻是長得很像。”虎牙少女歎了口氣,伸出雙手枕著腦袋,不無落寞道:“我叫菲魯特,你呢?”


    夏心一聲不吭,仍保持著絕對的沉默。


    “因為那個男人的死嗎?”菲魯特冷哼一聲,恨恨道:“是挺可惜的,但那也是罪有應得吧!那個男人!是個欺騙全世界的大騙子!在即將改變世界的那一刻,竟然背叛我!也背叛了全世界!”


    事實上,蘇書臨死前用最後一條萌咒所召喚出來的,正是與露格尼卡王國聯姻破裂的那段時間線的菲魯特,畢竟那是菲魯特帶給蘇書印象最深的時刻。


    正因為張昊的本能無法去傷害菲魯特,所以蘇書才在最後一刻將菲魯特召喚出來,結果也正如蘇書生前所願,菲魯特成功救下了夏心。


    “雖然弄不懂現在是什麽情況,但估計很快我就要從這個陌生世界消失了。”隨著萌咒效果逐漸變弱,菲魯特冷冷提醒道:“你有什麽話需要我幫你轉達給他嗎?雖然這個陌生世界的蘇書已經死了,不過在我的那個世界,蘇書那個大騙子還活著,而且正用著他卑劣的手段報複著那個世界。”


    活……活著?!


    夏心倏然揚起臉,一雙暗沉的水眸直勾勾地盯著菲魯特。


    菲魯特被盯得一陣毛骨悚然,很難想象因為蘇書的死亡帶給了眼前這個女孩多大的衝擊力,隻好委婉地道:“我真的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什麽怎麽回事……我隻知道,在蘇書背叛我的時候,我的意識就不知不覺飄到了這個奇怪的世界,然後被迫聽從他生前的命令,把你救走。不過我敢肯定的是,我那個世界的蘇書,肯定沒有死。”


    “時間悖論麽——”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而柔和的男性嗓音從虛空中響起。


    “是誰?!”菲魯特嚇了一跳,連忙左顧右盼,結果什麽都看不到。


    “不用找了,我的靈體正附在你身上呢。”虛空中的男聲無奈道:“我叫梅林,是蘇書的從者。由於蘇書已經死了,我隻好通過靈媒術轉移到你身上,否則我也會消失的。”


    “一個幽靈附在了我身上?!”菲魯特吃驚地瞪大了紅眸。


    梅林頗有閑情逸致地道:“你畢竟是蘇書的萌咒化身,與蘇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麽作為蘇書從者的我,當然隻能寄托在你身上呀,小妹妹。”


    “所以……”菲魯特警惕道:“你這個家夥想幹什麽?!”


    梅林似是打趣道:“我之所以附在你身上,當然是想跟著你一起回到異世界,然後想辦法從其他時間線拯救我的第九十六代禦主,你應該不會很介意吧?”


    “介意!”菲魯特當即氣急敗壞地叫道:“我非常介意!快點給我滾出來啦!你這個死幽靈!”


    無論菲魯特如何排斥,梅林都裝作無事生,反正已經居無定所,他又不想從此消失,當然隻能賭一把。


    “你是說……”聽到梅林和菲魯特的對話,夏心霍然起身,猛地抓住菲魯特的領口並提起來,咬牙逼問道:“你有辦法救回他?!”


    很顯然,她是在質問梅林,菲魯特撇撇嘴倒也沒太計較。


    “不。”梅林這次的語氣相當嚴肅地道:“這個世界的蘇書已經死了,而且是三個蘇書,蘇書、蘇酥、阿心,全部陣亡——全都死了。而我要拯救的那個蘇書,不是你想要的蘇書,而是可能存在於其他宇宙,或者說是其他平行空間和其他時間線的蘇書。”


    “全都……死了?”夏心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你是……什麽意思……”


    梅林歎氣道:“正如字麵上的意思,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蘇書這個人類了。僅僅隻是為了救你,他付出了近百次輪回的代價,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在你的世界裏,蘇書這號人已經不存在了,不僅現在沒有,而且未來也不會有。或許……”


    或許?


    蘇書已經死了……


    她還能或許什麽?


    “或許其他宇宙的蘇書還能和其他宇宙的你再一次碰麵?雖然在這個世界裏,你們的經曆很悲慘就是了……”梅林像個旁觀者一樣,若無其事地道:“還請節哀順便,如果再說太多事情,我會觸犯禁令泄露天機的。總之,過去和未來究竟會怎樣?終究還得靠自己的努力,其實時間上是足夠的。那麽最後,永別了,我該和這個小鬼頭一起啟程前往異世界了。”


    “慢著!你這個可惡的幽靈——”


    沒等菲魯特完火,萌咒的持續時間已然落幕,聲音也至此戛然而止。


    公園內寂靜無聲,最終隻剩下夏心一人獨自呆。


    梅林究竟去了哪裏?


    夏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隻知道這個世界的蘇書已經永遠離開了自己……


    沒錯。


    之所以派assassin去刺殺蘇書,其實隻是因為從assassin身上看出了破綻,她才特意借此去試探對方,卻怎麽也料不到最後竟會釀成這樣的結果……


    三個蘇書全都死了?


    蘇書、蘇酥、阿心……這些名字,其實都是一個人嗎?


    這已經遠遠不是夏心能去理解的事情了。


    她該怎麽辦?


    向那個叫張昊的男人複仇嗎?


    就憑一無所有的她,有能力去殺死那個神棍為蘇書報仇雪恨嗎?而且……就算成功複仇了,她想要的那個男人,還會再次複生嗎?


    答案顯然是不會。


    ‘過去和未來究竟會怎樣?終究還得靠自己的努力,其實時間上是足夠的……’


    梅林那番耐人尋味的話仿佛仍回蕩在耳邊。


    她心裏忽然覺得,這似乎不是一句多餘的廢話。


    可光憑努力能做什麽?梅林帶給她的自信又從何而來?


    過去和未來……


    自己的努力和足夠的時間……


    這些加起來,究竟能夠做出怎樣的改變?


    就在夏心愈茫然地陷入思考時,她掌心的血色紋路隱隱開始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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