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巨大鍾聲響起,雄渾恢弘,震耳欲聾,悠悠回蕩,綿綿不絕……


    “獸潮來襲,獸潮來襲,獸潮來襲!”


    “所有修士不得再出坊市,於東門集合,共抗妖獸,違令者,殺無赦。”


    陳岩芷被這聲音弄的心驚肉跳,一時間進退兩難。


    不入坊市,怕遇到妖獸圍攻,哪怕有重重陣法也架不住妖獸多呀。


    坊市東門直麵酈嶺山脈,必是壓力最重的一麵。


    她所在的西麵通往巨山城,雖遠離中心,但周圍有其附屬山脈,裏麵同樣有妖獸。


    若真被圍起來,攻破陣法,鐵定是個死翹翹。


    進坊市,那就出不來了,她一個小散修,肯定被推出去當炮灰,妥妥的沒命。


    直接跑路,更慘,半道上就得掛了。


    思考來思考去,除了死還是死。


    陳岩芷真是欲哭無淚,“真倒黴,晚一天不行嗎?”


    隻要晚一天,她就走了呀。


    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決定就縮在陣法裏,無他,這樣風險最低。


    賭的就是坊市內修士多,靈物同樣多,對妖獸吸引力更強。


    也是防著遇到危險,有掙紮之力,好歹慢點死。


    “唉,上次獸潮才過去二十年,這次怎麽會這麽快?”


    “這次慘了,修為高的,有前途的修士都去包山崖秘境了,留下我們這些老弱病殘,這可如何是好?”


    “聽說已經向巨山宗求助,最多十五日就會來人,更何況坊市還有二階上品防禦陣,必定可以平安度過。”


    “聽說對抗獸潮能得獎勵,上次的頭獎還是築基丹。”


    “嗬,就你,還想得築基丹。”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


    “散了吧,築基丹可不是我們散修能肖想的,就怕有命得,沒命花。”


    木嶸站在人群裏,聽著紛雜人聲,臉色越發冷凝。


    她從君家一邊緣族人嘴中打聽出陳岩芷的住址所在,本想夜探一番,誰知竟遇上這莫名獸潮。


    計劃泡湯不說,還擔心那人手中的靈植被妖獸毀掉,心情實在不妙。


    但陳岩芷心情卻很是不錯,她看著妖獸成群結隊直衝坊市而去,有的意外撞到陣法,也是直接避開。


    反正目的地是坊市,就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它們一樣。


    陳岩芷由此猜測這獸潮不同尋常,但於她有利,至少縮在陣法裏,安全有保障。


    其他人她不擔心,掌櫃的練氣圓滿,怎麽也不會有危險。


    柳宜姐有鴻儒書院做靠山,自己也是練氣八層修士,手中積累不少,遇到危險,也能應對。


    最慘最弱雞的竟是她自己。


    如今陳岩芷隻希望這獸潮早早結束,好讓她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不敢放鬆,她抱著兩隻幺雞窩在竹椅內盯著外麵的動靜。


    點點響動,都能讓她心驚肉跳,實在熬人。


    暮色蒼茫,荒山野地,鳥獸悲鳴,寒意刺骨。


    “許明玉,把東西交出來吧,我的耐心已經耗盡。”


    青衫男子衣袂飄飄,三尺青鋒在手,劍指纖美頸項,傲然站立,居高臨下。


    渾身氣勢磅礴,威壓迫人,已是進階築基。


    許明玉脫力倒地,長鞭斷裂,嘴角帶血,形容淩亂,狼狽不已。


    她咽下口中腥甜,笑靨如花,“君知故,獸潮的滋味不好受吧。”


    語氣淡然,動作隨意,居於下風,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間,卻仍是雲淡風輕,氣勢泠然,半點不輸來人。


    君知故神色未變,扔下一團揉成碎沫的靈草,上麵氣味已經消散,“雕蟲小技爾,於我君家而言,不過損傷些皮肉罷了,還得感謝你送來的妖獸資源。”


    許明玉冷嗤一聲,靜靜看著這人嘴硬,獸潮一旦聚集,不把它們打死打怕,是不會散的。


    就算沒攻破防禦陣,這期間耗費的靈石也是海量的,足以讓溫君兩家大出血。


    更何況還有族人死去,嚴重點,攻破陣法,甚至能動搖家族根基。


    君知故耐心耗盡,長劍對準許明玉丹田位置,“我不會殺你,但廢了丹田,你怕是要做一輩子廢人。”


    “隻要你一日不說,我就關你一日,然後讓你親眼看著許家最後血脈絕望慘死。”


    “大局已定,你如今百般謀劃,又能如何呢?不過蚍遊撼樹,自不量力而已。”


    “還不如說出榮須果樹的下落,我保證君家會放你們一馬。”


    許明玉雙目微紅,不可抑製的大笑起來,神色瘋狂至極,這些話她通通都不信,“不用了,我自己來。”


    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這是老祖教她的第一課,又豈敢輕信於人。


    她身體極速前傾,狠狠撞向長劍,劍身透體而過,鮮血狂湧,身上靈力開始起伏不定。


    君知故被這突如其來的作死行為驚的呆愣了一瞬,“你……”


    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巨大轟鳴聲起,強烈衝擊力襲來,他們所在之地,被刺眼白光籠罩。


    大地晃動,火舌狂舔,尖嘯刺耳,濃煙四起。


    原是靈器自爆,威力驚人。


    許明玉瘋狂大笑,“用我之賤命,換你築基修士傷重,斷君家臂膀,值了,值了。”


    君知故早在變故發生時就想退走,奈何許明玉死死抱住他,就耽擱了那麽一息,不得不直麵靈器自爆威力。


    從火光中踉蹌逃出,他衣衫破碎,上品法器長劍斷裂隻剩劍柄,身上燒傷炸裂無數,淒慘至極。


    “瘋子,真是瘋子。”君知故捂著血肉模糊的腹部,麵色慘白,還真給她算計到了。


    但築基修士和練氣修士之間,相距如隔天塹,哪怕靈器自爆又如何,不過皮肉傷,服下療傷丹藥,最多幾日便可痊愈。


    就是腹部這傷直麵衝擊,有些麻煩,要想不影響根基,且得好好修養幾月。


    隻是如今獸潮來襲,失掉一築基助力,若戰況嚴重,怕是不妙。


    特別是溫家於旁虎視眈眈,一個不好,君家也得落得跟許家同一個下場。


    君知故想到此,眉頭皺得緊緊的,越發懊惱,輕敵,太輕敵了。


    現在他算是懂了祖父為何總是說他太順了,還得好好磨礪。


    就是這一生太順了,總以為自己是天命之子,什麽好事都在他這邊,遇敵易輕忽,卻忘了人心難言,自有變數,需得時刻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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