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聽後點點頭,略微斟酌便說:


    “手裏有路子就不慌,等向東回來問問。”


    他們有自己的廠房,也有固定的銷路,屬於已經做出了一點成績。


    但對其他人來說,仍有大部分人因為欠缺機會,而繼續處在朝不保夕的境地裏。


    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向對接的合作方那邊傳達意向。


    隻要手裏有資源,合作方就絕對不會錯失這個機會。


    即使沒有條件,也會創造條件。


    因為……


    底層人民的生命力,是蓬勃向上且強盛的。


    他們勤勞,勤懇,心懷對美好生活的強烈渴望,所以不會放過任何能夠給自身,給家庭帶去幸福的可能。


    傅璟佑自身就是從底層掙紮冒出頭來的,沒人比他更懂。


    他搭手攬過妻子,在妻子肩頭安慰撫了撫:


    “別太擔心,這兩天先看看再說?”


    陸淼輕輕點頭。


    柏川被爸爸一隻手兜著,睡得不那麽舒服和安穩。


    小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不高興得蹬腿直哼哼。


    傅璟佑隻好收回手來,輕拍顧著他。


    等把小子輕晃哄得睡瓷實了,傅璟佑才給送樓下去。


    頭天夜裏商量的是隔天去廠房小院看看。


    結果第二天陳向東先一步打來了電話。


    陳向東昨天回來得晚,到家郵局都關了門。


    廠房小院雖然要裝電話,但是這事兒才在郵電局那邊排上號,還沒落實下來呢。


    天晚又累得夠嗆,陳向東也就沒往遠處去找電話亭,而是趕在今早郵局一開門就打來了電話。


    這一批貨的成色倒沒什麽問題。


    就是貨箱底部碎了幾瓶精油。


    陳向東一拆箱時聞到濃烈的香味就覺得不對勁。


    後麵把東西都拿出來,一見果然是。


    一瓶精油50g重,不算亂七八糟的海運費、海關稅等,單售價就要五十塊。


    九千塊錢下來的貨,總共也才180瓶,碎的那幾瓶直接原地報銷二百來塊。


    陳向東耿耿於懷,心疼得不行。


    陸淼能理解,但海運一兩個月的時間,有折損是很正常的事。


    “就當開門大吉、碎碎平安吧,已經損失了就損失了,不用一直想著這些事。”


    陸淼安慰了兩句,說到“開門大吉”,順勢也安排起後續:


    “精油到了正好,廣州那邊才打來電話說要訂貨的事,香皂配比你知道,那些精油不用省,跟肥皂廠談完場地後按照上次配比用料都做成香皂就行。”


    “都做?”


    電話那頭,陳向東驚訝得不行:


    “這麽多的精油,要都做成肥皂那不得兩萬來塊?他們要多少的貨?咱們能賣得掉嗎?”


    陸淼胸有成竹道:


    “放心吧,最多也就是供兩期貨的事。”


    從程英傑的話中,不難判斷出他們在香港應該是有專門做相關產品的門店的。


    因為隻有相關受眾群體,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出最直觀反饋。


    而有市場,才能有後續。


    要不然程英傑也不至於一回頭就找她要好幾倍的貨……


    程英傑那邊吃得開,他們就不需要顧慮什麽。


    就算交了這批貨後,程英傑後續不再要了也沒什麽。


    有程英傑這個合作商在,確實便利很多。


    但他們不可能隻在一棵樹上吊死。


    陸淼略微斟酌,又提起茶籽油的事。


    程英傑那邊想要五千塊茶籽油皂,大致換算一下,那麽原材料茶籽油至少需要八百來斤。


    陸淼這邊說完斤數,電話那邊陳向東直抓頭,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可這還不算完,陸淼繼續道:


    “你跟人問問,他們要是有多的,湊一千斤也行。”


    除了給程英傑那邊供貨,他們手裏也需要存一批貨自己銷售、維護品牌。


    “……行,那我先問問吧。”陳向東幹巴巴應聲道。


    這個事兒,陳向東下意識覺得懸。


    別說一千斤、八百斤,估計五百斤都夠嗆。


    想歸想,陳向東問:


    “要的量多,他們那邊就得花時間準備,貨最晚什麽時候交?來得及嗎?”


    “最遲一個月吧?可以先交一批精油皂,茶籽油皂晚點交沒事……預期最好是能弄到一千斤的茶籽油,實在沒有那就有多少就先弄多少。”


    “好,我知道了。”


    “嗯。”


    陸淼握著話筒輕輕頷首,剛要掛斷電話,電話那頭陳向東又問:


    “對了嫂子,前陣子弄的那些東西,現在有成果了嗎?”


    “嗯?”


    陸淼疑惑不解:


    “什麽東西?”


    陳向東道:“就是那個口紅,你上次不是讓我買那什麽模子嗎?現在怎麽樣,有結論了嗎?”


    “……早著呢,有結論第一時間跟你說。”


    “哦……那好吧。”


    陳向東聲音一下子低下去不少,聽著有種期盼落空的失落感。


    陸淼一陣好笑。


    又跟他聊了會兒,說等這次香皂做出來後,也該考慮定製一批印有他們品牌特色的香皂塑膜,之後便掛了電話。


    手工室訂的桌椅還沒送到,加上這幾天喬遷宴的事一直在忙。


    什麽胭脂蟲、口紅的,陸淼真有些忘了。


    現在事兒被重新提起來,陸淼不禁又上了幾分心。


    傅璟佑去車站看車票時,陸淼就拿上罐頭瓶裝的胭脂蟲和之前讓陳向東買的東西一起上了小二層。


    胭脂蟲轉換為天然色素粉,中間要經過許多個步驟,一些前置流程,她自己慢慢也弄。


    想到就幹。


    把小廳茶幾上的相框和水培梔子挪去一旁,陸淼搬來小凳子開始忙。


    胭脂蟲已經成為蟲痂,直接就能省去低溫幹燥的步驟。


    陸淼往小石臼內倒入適量的胭脂蟲,手指撥弄,先挑過一遍較為明顯的雜質才開始碾磨。


    磨得越細,越有利於後續的色素提取。


    陸淼沉下一顆心慢慢搗騰。


    一開始胭脂蟲的蟲痂呈現灰白、灰褐色,隨著慢慢碾磨,顏色逐漸變棕。


    等待徹底磨細之後,陸淼將石臼捧到客廳半落地式的大玻璃窗旁細看。


    明亮光線下,石臼內的紅色十分明顯。


    大概含色素量較高,所以顏色深沉,更偏向紫紅調一點。


    陸淼把石臼放回茶幾,轉過眼神剛準備架起酒精燈和燒杯進行下一個步驟。


    一側大玻璃窗下,冷不丁就多了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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