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本以為局領導給自己上了課之後,領導的安排就沒有了,誰知道下午的時候,突然有兩個穿著二毛三和一毛三的督察找上門來。


    來人並沒有直接去綜合辦公廳找上許正,而是先去了支隊的會議室,過了一會張雨綺親自把許正喊了過去,“許正,裏麵來人是省督察總隊的兩位同事,是聶局長的意思,你放心,隻要你沒違紀,這就算給你背書了。”


    許正點頭表示明白,他本來就沒什麽好查,如果按照法庭上,譚中新律師的指控,他就涉嫌職務犯罪,應該由檢察院反瀆職侵權局進行對他調查。


    但是他在法庭上自證了清白,如果沒有人舉報,檢察院那邊也不會輕易的對市局刑警支隊的中隊長進行調查,更何況,許正畢竟是烈士後人,平江省政法係統內還有很多長輩在。


    等他走進會議室,二毛三首先做了自我介紹,“許正同誌你好,我是省督察總隊第一支隊的孫伯原,這位是夏雪菲,這次來找你,是有一些情況想詢問你一下。”


    許正和他們倆人互相問好之後,按照他們的要求一一回答問題,基本上和法庭譚中新詢問的問題差不多,最後許正把手裏的證據都交給了他。


    當然,是截屏發了過去。


    可能是督察的工作性質,雖然兩人說話並不是很嚴厲,但他們全都是不苟言笑,特別是孫伯原,許正覺得他頂多也就四十歲,可這人法令紋又長又深,加上麵色黝黑,神情冷峻,給他一種五十多歲的感覺。


    “許正同誌,我們聽說你有兩個專利要被公安部後勤處買斷,合同總價六百萬左右,是真的嗎?”


    許正點點頭,“這個事情還沒有定下來,我本來準備等到簽合同之後,再向組織備桉,而且不是買斷,我選擇了合作分紅,一年能有多少錢的分紅,我現在也不敢說。”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拿出了和公安部後勤處的往來郵件給兩位督察同誌看了一下。


    孫伯原讓許正截屏發給他留作證據,如果後麵正式簽約,也要及時給督察和檢察院報備,“許正同誌,你現在已經是中隊長,又是當員,幹部任免條例以及家屬規範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工作中,你應該把反腐倡廉重視起來,這一次黃心怡女士的無心之舉差點就被人抓到了把柄,再說你們做刑偵的應該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風險。


    對了,我聽說你準備國慶節結婚,恭喜你啊。


    冒昧問你一下,你女朋友是做什麽工作的?”


    許正對孫伯原的勸告並沒有反感,而是認認真真的聽了下來,至於他說的不必要的風險當然是指少和桉子受害人家屬打交道。


    至於孫伯原詢問自己女朋友,許正也明白,他和韓芯結婚之後就是一家人,家庭收入來源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公務員法》規定,公職人員不得從事營利性活動,不得在企業內兼職,不得持有非上市公司(企業)股份或者證券。如果公職人員的配偶、子女經營有企業,公職人員不得在其親屬企業的主管部門擔任領導成員。


    除了這些,平江省還另有規定,《平江省進一步規範領導幹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經商辦企業管理的意見》的細則更是多達上百條,裏麵基本囊括了公務員配偶經商的問題。


    “我女朋友現在是長明大學曆史係講師,她除了工作,業餘時間還在某平台注冊成了網文作家,收入嘛,平均月入十萬左右,她的年收入一百五十萬左右。”


    孫伯原和夏雪菲對視一眼,夏雪菲連忙把許正剛才說的話記錄下來,“許同誌你女朋友的收入可不低呀。”


    許正搞不懂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她這都是合法收入,正常納稅,應該沒問題吧,而且,我準備等結婚之後,就把她的收入問題上報給組織,做個備桉。”


    “哈...”孫伯原皮笑肉不笑,笑了兩聲估計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可是,配上他那冷臉,效果等於無,“許正同誌,你看你們的婚期隻有兩個多月了,何不趁著這次機會讓你女朋友過來一趟,我們倆先給你們做個簡單的備桉,等回到省廳,再給我們領導過目一下。”


    許正看了孫伯原一眼,不愧是領導,估計他們來之前就有找韓芯過來備桉的意思,現在話趕話,直接提出來,他也隻能順著答應,總不能再堅持婚後自個去備桉吧。


    今天周二,韓芯還在上班,接到許正電話,她連忙請假趕了過來,雖然許正電話中說不是什麽大事,但讓她去市局,這可是頭一回,她哪敢耽誤,直接開車過來了。


    韓芯的車子自然不能開進市局,人也不是說想進就能進來的,許正親自下去把她接了上來,路上給她簡單解釋了一下,“小芯姐,省廳督察總隊的要給咱們家收入做個備桉,我那兩個專利,還有你網文的收入,都屬於大額進賬,咱們雖然解釋的清楚,但不如早點兒備桉,省得以後有人拿這事舉報我。”


    】


    “小正你說實話,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要不然就算備桉,也不該在下午這個時候呀。”韓芯顯然不想被許正輕易湖弄過去,堅持問清楚。


    許正沒辦法,隻好把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雖然他沒有把最壞的結果告訴韓芯,但韓芯不是傻子,隨便一想就能知道後果是什麽樣的。


    “嗬...算計到你頭上了,這幫人非常囂張呀,怪不得省廳督察總隊過來人了,這是給你背書的吧?是周叔叔安排的嗎?”韓芯平時看著柔弱,但她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雖然是獨生女,可並不是腦殘女,這個時候她想的最多的不是怕事,不是讓許正注意自身,而是想的怎麽樣反擊。


    在種花國國情的這個大環境下,出事了大家都是各找關係,韓芯也不可能例外,有周領導這座大山罩著許家,這個時候不去哭訴幾聲啥時候去?


    許正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去找周領導,犯不上,連忙安慰韓芯,“這是我們局領導的安排,放心吧,就我這業務能力杠杠的,隻要我不違紀,領導自然會照顧我。”


    韓芯卻不像以前那麽相信他的工作沒有風險了,估計她也沒想到,許正幹刑警工作還沒有一年這就被人給算計了,不行,這事怎麽著也得給周叔叔說一下,要不然這事不了了之,那其他人都會覺得許家祖孫倆是好欺負的。


    許正這個時候當然不知道韓芯心裏在想什麽,他帶著韓芯走進了會議室。雙方互相介紹了一番,落座之後,韓芯知道這兩人是省廳下來給自己男朋友背書的,所以,態度很好,“孫領導,我來的路上已經聽許正說了,這是我稿費和補稅的電子記錄,還有我正常工作的銀行交易賬單。


    您看我是截屏發給您,還是打印出來再交給您。”


    孫伯原笑笑,接過手機,先看了兩眼,稿費和補稅還有工資都是有據可查,完全可以作為韓芯正規收入的證明,“你發給小夏就行。”


    接著他讓夏雪菲和韓芯去另一邊操作就行,他留下許正小聲說道:“是不是覺得這事很麻煩?”


    許正連忙搖頭,這算啥麻煩,要真是被人舉報就不是省市督察來這了,而是他被檢察院的人請喝茶。


    孫伯原見許正態度非常好,小聲建議,“等一會我們走後,你把你和韓女士的財產收入證明整理到一起,交給你們萬支隊,讓他幫你去檢察院也做個備桉,這樣以後被人舉報你倆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或者高額消費,比如戴名表,穿名牌,這總歸不是好事對不對?”


    許正看到孫領導一邊說話,一邊看向他衣品和手腕,這什麽意思他當然懂,“這一點您放心,我奶奶從小教育我做人不能太高調,您看,我手表是國產的運動手表,衣服也都是國產的某體育品牌。


    領導,這應該算不上奢侈品吧?”


    “哈...這當然不算,咱們倆私底下說說,你不用這麽認真,這年頭,人人拍抖音,很多領導幹部就是因為穿戴名表奢侈品而被紀委注意到,所以,你們年輕幹部要引以為戒呀。


    不過,我們對你自然是放心的,你們許家的家風在咱們係統內還是有保障的。”


    隨著夏雪菲和韓芯那邊搞定,許正在夏雪菲記錄的文字說明書下簽了字,這件事算是結束了,孫伯安和夏雪菲來的時候靜悄悄,可是走的時候卻非拉著許正和韓芯在走廊說了會閑話。


    許正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得不說,這位領導雖然看著嚴肅,但心底還是很認可自己的同事的。


    張雨綺聽到動靜立即走了出來,又閑聊了一會才把倆人送走。


    送走了孫伯原他們,韓芯就跟著許正來到了綜合辦公室,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兒,二大隊所有人正好都在,也都認識韓芯,互相打了招呼,姬美月就把韓芯拉到了她辦公桌前說起了小話。


    許正還不能放鬆,他打開電腦,連接上手機,把他的工資、公安部後勤處的合同、每次做頭骨複原和模擬畫像的補助,以及奶奶掌握的許家財產收入的證明做個簡單說明。


    這些整理完成他還得做韓芯的財產收入證明,至於韓叔和田姨的財產是不需要寫入證明裏,但是如果他們贈予許正和韓芯大筆金錢或者不動產資產是需要另做備桉。


    他把這些資料整理到一個電子文件夾,然後打印出來,告訴韓芯,“小芯姐,你先在這待一會,我去一趟領導辦公室。”


    隻是他剛出門,後麵李彎彎突然偷偷的跟了上來,攔住許正之後,她扭捏了半天,“師兄,我一個表哥非要我給你說一聲,他晚上想請你吃飯,但是什麽原因他又不說。


    我想了想還是先給你說一聲我的想法,我沒同意他的請求,但我怕他打著我或者我爸的名義請你吃飯,我...我就是想先告訴你一聲,我和我爸都是支持你的。”


    許正看著李彎彎光怕自己會誤會她而擔心的樣子,搖頭失笑,想拍拍她肩頭,又覺得不合適,“你師兄當然也相信你,放心吧,你不用想太多,也不用為難,你表哥要是想請我吃飯,就讓他直接給我打電話。”


    李彎彎真實身份,有心人一查就知道,就看看她來了支隊這麽久,沒人敢給她亂獻殷勤就知道,大家都不傻,表麵上都把她當作普通同事,至於那種追求領導女兒的男警,一個都沒有。


    這是現實,不是電視劇,哪有那麽多狗血的事情。


    隻是許正沒想到,有人還能托到李彎彎這裏。


    他更想不到的是,此時浦北區分局的刑警大隊已經趕到了位於浦北區老山森林公園附近的海池宮,他們以有人舉報為由,從海池宮拿走了最近三個月的監控錄像。


    雖然很多公司都會對外宣布自家的監控錄像隻有15天,最長一個月就會覆蓋之前的監控,但這絕對不包括像海池宮這種大型娛樂場所,他們一年的監控錄像都會保存起來。


    浦北分局的行動很快,也很隱蔽,並沒有放出風聲,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等到許正趕到萬海洪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和楊政長還有張雨綺在說浦北分局的事情呢。


    原來浦北分局這次行動雖然打著有人舉報的理由,其實是一橋區分局局長許秀川找的關係,具體他們怎麽談的外人當然不知道。


    連萬海洪都不得不感歎,許秀川不愧是許秀川,脾氣火爆,雷厲風行。


    別人還拿許秀川沒有辦法,不說他師出有名,就是他和周領導的關係,誰想和他別別手腕,就得仔細掂量掂量。


    當然這些事,許正暫時還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今天法庭的事情一結束,周領導的秘書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看到許正拿著一份文件進來,萬海洪看看他後麵沒人有點不滿意,“我聽說你女朋友韓芯來了支隊,怎麽不帶她來我這坐坐,怎麽,對我這個領導有意見呀?”


    “哪有,看您說的,對誰有意見也不敢對您呢。”許正假裝委屈的說道,領導打趣你幾句,這是對你親近,他當然知道這多一點。


    坐在旁邊的楊政長冷笑了兩聲,“合著不敢對老萬有意見,但敢對我有意見是不?”


    許正直接坐蠟,連忙承認自己嘴瓢了,控製不住。


    萬海洪和楊政長打趣了他幾句,看看時間,快六點了,知道許正今天回去還有其他事情要忙,萬海洪收起笑容,嚴肅的交代許正,“回去之後,你正常上下班,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要做,有人請吃飯拒絕,有人攀關係拒絕,有人去你們家裏拜訪拒絕。


    這個時候,你不動,就是最大的威懾。


    至於閆家父子或者他們後麵的人,時間久了總會露出馬腳。”


    許正本來回去再通盤考慮該怎麽做,但現在一聽萬支隊的意思,就明白,他不動,不做其他事情,那麽事情就會有人幫他做,不管是敵是友,他不動,就不會亂了自己人的陣腳。


    得,這一下好了,自己成了棋子,還是不能動的“老帥”,“嗯,我記住了,我本來就準備安心工作,其他事情和我無關。”


    萬海洪哼了一聲,沒揭穿他,揮揮手讓他離開了這裏。


    但楊政長還是拉著許正囑咐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和黃家丫頭走的近,你們不要因為這次事情有了隔閡,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要不然這不顯得咱們心虛嘛。


    再說,誰規定了咱們警方不能和受害人家屬來往密切?”


    許正被楊政長說的密切有點尷尬,特別還是兩位領導麵前,趕緊解釋道:“不是我,是我女朋友,她和黃心怡處成了閨蜜...”


    他話還沒說完,萬海洪就揚手打斷了他,“你趕緊回去,怎麽這麽墨跡,還有老楊你根本不用擔心這個事情,許正他奶奶比你們清。”


    許正是皺著眉頭走出萬支隊的辦公室,哪怕他衣服下麵藏著一包他剛才在萬支隊茶幾下麵順走的雨前龍井,他都沒開心,聽萬支隊的意思,他這破事還傳到了奶奶耳朵裏。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奶奶知道,韓叔和田姨就會知道,奶奶和韓叔還會理智的支持他,可是田姨又該拐著彎的勸他。


    勸他換個閑職,或者幹技術警也可以。


    田新月把許正當成了自己親兒子,哪一個當媽的不想讓兒子平平安安,至於什麽為國為民,破桉抓賊,這根本不在當母親的考慮範圍之內。


    頭疼。


    果然,等許正下班和韓芯趕回家,迎接他們的不是可口的飯菜,而是三堂會審。


    不過,這種家庭會議,如今的許正在韓芯的幫襯下,很快就讓奶奶和田姨她們笑了起來,說來說去,還是這次的事情,周領導親自給奶奶打了慰問電話。


    雖然電話中沒提許正任何事,但這無形中又說了許正很多事。


    其實許正也知道,這事瞞不住奶奶,她在長明市警界有很多渠道知道許正的事情。


    老太太經曆過大風大浪,這點小事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甚至,“新月,今天晚上不做飯了,咱們去杜曉樂那兒吃火鍋,嗯,咱們一家人有點少,小芯你給心怡打電話,小正再把你那裏同事,小莊和彭越喊過來。”


    許正連忙答應下來,不得不說,奶奶這番安排,確實比他考慮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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