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萬物複蘇。那個冬天所發生的一切,有關皇家的所有隱秘,都已隨著將它冰封覆蓋的雪一起,在三月的第一縷春風吹過之後……化水東流。


    “居然連一個來接我出獄的人都沒有嗎。”東京某監獄的大門外,吹著迎麵而來的風,男子發出了這樣一句感歎。


    貴族出身,家世顯赫的他曾經本來有著相比於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要光明的未來。然而如今的他卻比之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要更加絕望。


    他不在乎家族拋棄了他,更沒有後悔數年前那個夜晚自己那雙沾滿鮮血的手所犯下的罪行。


    這麽多年了,他唯一想不通的就隻有一件事……


    可時過境遷,那件事的答案如今或許也逐漸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這夜,他剛剛在夜店中喝完酒,坐計程車回到了出獄後暫時居住的酒店,剛打開燈,卻驚訝的發現客廳中正坐著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來路不明的家夥。


    “你是誰,你是怎麽進到我的房間裏來的。”


    隻見黑衣人手中拿著一支高腳杯,杯中盛著半杯白葡萄酒,晃了晃,最終緩緩傾灑在客廳的地毯上。


    “可憐啊,原本有著大好前途的大山家長孫,如今卻落得這樣一個境地。就連我這個陌生人都為你感到不值。”黑衣人站起身說,“其實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的你是否依然還如同往日一般,深深愛著那位頭插粉色玫瑰花的少女呢?”


    “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這個問題不重要!”啪的一聲,黑衣人手中的高腳杯直接在大山的頭上碎裂開來。


    “混蛋!你幹什……啊!”


    大山狠話剛說了一半,剛抬起拳頭準備要還手,臉上就立馬又挨了黑衣人一拳。這一下挨的可著實不輕,大山的臉上立即就紫了一塊,嘴裏也流出了鮮血,力度大的直接就把他打趴在了一邊的沙發上。


    “同樣的問題,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今日的你是否依然還如同往日一般,深深愛著那位頭插粉色玫瑰花的少女。”說著,黑衣人似變魔術般的忽然從手中‘變’出一把匕首來,抵在大山的喉嚨上:“關於這個問題,我不想再聽到‘是’或‘不是’之外的第三個回答。你這個可憐的小醜,如果不想被刀子割破喉嚨的話,最好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


    “我當然愛她……即使被關在監獄裏,可我這麽多年來沒有一天不在想她!除了她的父母,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比我還要跟愛她的人了,不!就算是她的父母,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沒有我更加愛她!”說著,大山忽然苦笑了起來:“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我的純子,如今早已經是啟仁那個家夥的王妃了!”


    黑衣人望著眼前這位既可憐又可悲的小醜閣下,心中竟不禁生出一絲憐憫。


    然而僅僅隻是這一絲的憐憫,卻並不能改變他必死的命運。


    “好,很好。”


    黑衣人說著便將匕首從他的脖子上放了下來,並伸手將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接著,黑衣人又從衣袖中取出一張白色的信封遞給了他。大山接過信封,剛撕開封紙準備取出裏麵的信紙,便聽見黑衣人道:“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封信中可隱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世上不管是誰,隻要是知道了這個秘密,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不過你要是不看,也一定會後悔終身,畢竟這封信中的內容,可是解開這麽多年來一直困擾著你的心中迷題的唯一鑰匙。”


    大山看了他一眼,沒有多想便將信從信封中取了出來。信中的內容很簡潔,隻有寥寥的幾句話,但就是這封不到百字的信,卻越看越讓大山的臉色漲紅,最終一拳打在了麵前的茶幾上。


    “可惡!這個混蛋,他怎麽敢這麽做!”大山緊握著那封信,力氣大到幾乎都快要把信紙給弄破了。


    “你到底……這封信你是從哪裏弄來的!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冷靜下來後,大山再次就心中的幾個疑惑向麵前這位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客廳中陌生人發問道。


    “我既然來找你,當然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大山先生是個聰明人,信你既然已經看了,那麽對於我想要讓你做什麽想必也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


    “你……你想對付啟仁?不,我不相信,這簡直是太愚蠢了!”


    “嗬嗬嗬嗬。”黑衣人冷笑道,“真想不到,昔日有著‘陸之大山’的大山公的後人竟會是這樣一副軟弱無能的模樣。我原以為血管中流著薩摩武士血液的你就算再懦弱,也至少應該有著為救心愛女子逃出魔窟而奮死一戰的勇氣,可如今看來,武士似乎早已死在了監牢,而現在我眼前的你,根本就隻不過是一隻沒有骨頭的蟲豸罷了。”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你到底要我做什麽,不妨直說就是,為了純子我大不了豁出這條命去就是了。”


    “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黑衣人說,“不久便是內大臣德川家英的六十九歲壽辰,屆時他將在府中宴請賓朋,到時候我自會派人悄悄潛入其書房,將你手中現在握著的這封信放到他的書桌上。至於你,隻需要在當天晚上給德川大臣的家中打一個電話,約他到東京塔上一見就行了。”


    “我現在真是越來越好奇你,還有你背後指使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了。”


    “你無需知道我是誰,你隻需知道一旦事成,啟仁還有他身邊多年來一直假扮純子的那個女人都將會麵臨滅頂之災就夠了。”黑衣人道,“而真正的純子,那個你一直以來心愛著的女人,在被你從啟仁的地下監牢中拯救出來以後,也必定將視你為恩人,搞不好還會直接對你以身相許……你說是麽?”


    “可有一點我不明白,扳倒啟仁,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你究竟為何要這麽做?還有你為何……為何偏偏找上了我?抱歉,我這樣說並不是因為我想臨陣退縮,隻是我實在好奇。”


    “這倒是句實話。”黑衣人說,“就是換做是我,大晚上的突然被人闖進家裏,耳中一下子接收到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信息,也很難不好奇這整件事情到底是一回事。”


    接著他又說:


    “大山兄既然問起,那我也不妨對你坦誠相告。在下的主子,便是黑道赫赫有名的‘地下皇帝’、SK會幕後的真正東家——劍持老先生。”


    “劍持老先生?可是他為什麽……”


    大山出身關西,雖說從未聽說過劍持老先生的大名,但對sk會卻是再熟悉不過。sk會,這個大阪乃至整個關西最大的黑幫組織,手中掌控著關西八成以上的酒吧、鋼珠店、風俗店、賭場等各種灰色場所,各類‘員工’相加統計不下五萬,勢力不可謂不大。


    隻是啟仁幾乎從未踏足關西,卻竟會跟sk會惹下什麽仇怨?這大山可就想不明白了。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大山心中的疑惑,當即說道:“大山兄不妨猜一猜,啟仁身邊那位多年來一直易容扮演純子的女人,她究竟是誰。”


    “這……這你可真是為難我了,這我怎麽可能猜得出來呢。”


    “嗬。”黑衣人輕聲一笑,道:“不知大山兄,可曾有耳聞過一位千變萬化,專擅易容的女殺手。”


    “你說的莫非是十年前那位突然如人間蒸發般消失的千麵魔女嗎?我真是被你給弄糊塗了……啟仁他,他怎麽會會這樣一個女殺手有什麽交集?你難不成是要告訴我,現在啟仁身邊的那個假純子就是這位千麵魔女假扮的不成?”


    “沒錯,就是她!”黑衣人‘氣憤填膺’地說道:“這位所謂的千麵魔女她的本名其實叫做特蕾莎,原本乃是我家主子從南亞美利加洲的人販子那買回來,從小命專人傳授其武藝。豈料十年前派遣其前往東京刺殺某敵對幫派首腦,其竟在執行任務途中突然失去聯係。經過整整十年來的探查,我們的人終於意外在前不久查清楚了其失蹤的原因。原來她竟是在那次執行任務的途中結識了一個男人,且與其一見鍾情,並最終選擇背叛了SK會和劍持老先生。”


    “那個男人,莫非就是啟仁?”


    “我們也是在最近才查清那個男人的身份。嗬……畢竟任誰也想不到,當年叱吒警界,有著關東第一神探之稱的源,居然根本沒有死去,而且他就是啟仁!”


    “什麽?當年的關東神探沒死,而且啟仁就是關東神探!?不,這怎麽可能呢。”


    “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畢竟當年有關‘源’的一切早已都被官方列為了第一等的機密,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從一位曾經見過‘源’真容的女警那裏弄到了他的畫像。從那副畫像上看,二者的相貌至少有六成相似。由此可見,啟仁他自己就是一個化妝的高手。”


    “真想不到……十年前他才不到二十歲,竟就有如此歹毒的心機。他既不想與純子成婚,就應該還別人以自由才是,可他為了得到貴族們的支持,竟不惜將純子囚禁與暗無天日的王府地牢之中,另找一人來易容純子與其成婚!此真禽獸之舉也!”聽了黑衣人的一番話,大山此時已對啟仁囚禁純子,並找人假扮純子的事情信了七成。


    其實他哪裏知道,啟仁當年做的可比這過分多了……


    黑衣人見計謀得逞,心中不禁欣喜,卻仍忍住笑意,裝出一副憤怒的樣子道:“那特蕾莎也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劍持老先生供其衣食,將其養大,一手將她培養成了SK會的第一殺手,可她卻為了一個年輕帥氣男人而選擇背叛。特蕾莎,啟仁,一個背主忘恩,一個囚禁親族,這對狗夫婦,當真是狼狽為奸的一對!”


    ……


    “啊~欠!”走廊上,特蕾莎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怎麽了,感冒了嗎?”尤妮斯問。


    “總感覺好像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


    這時,洗完澡完穿著一身浴衣的啟仁從一旁的浴室中走了出來,看見二人立馬笑著打招呼道:“嗨,晚上好。待會一起打幾圈麻將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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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特蕾莎一邊答應著,一邊用手擋著臉對身邊的小聲道:“你有沒有莫名其妙突然有一種好想揍主上一頓的衝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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