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你已經快半個小時沒有理過我了……如果你在生氣的話,也請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去補救好麽?”


    十分鍾前,二人在石川町下了車,而自從他舌頭被咬到之後,除了說了那一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以後,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幸子已經跟著他步行了十分鍾,而她卻並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在那十分鍾裏,幸子很安靜;她忍著,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安靜地跟隨著他的步伐,不問他要去哪,也不在乎自己將要去哪,總之跟著“阿真”就對了。


    可aw是她沒有說話,卻並不隻是因為剛才咬了他一下,因為心裏的內疚而沉默。而是因為……早上和現在,同樣的“阿真”,同樣的他,同樣沒有告訴自己,具體是要去哪裏。可是早上和現在,幸子卻感覺到了兩種不同的感覺。


    她說不出是哪兒不一樣,他們有著同樣的眼神,一樣的說話的語氣,甚至就連氣息,和味道……也都是一樣的。到底是哪不同呢……她不知道,更加說不清楚。


    “是我想太多了吧……”幸子在心裏對自己說,“他隻是有些心事,一些暫時不願意告訴我的心事。”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沉默著,跟了他十分鍾。直到剛才,才忍不住問出了那句阿真,你已經快半個小時沒有理過我了……如果你在生氣的話,也請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去補救好麽?。她本不想再這種時候還去“煩”他的,可是作為他的戀人,她無法不去關心自己男朋友的心情。


    隻見這時,步行了十分鍾的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家尚在營業中的藥店。


    他推開玻璃門,走進店內。一向紳士的他,這次不知怎麽的,隻顧著自己進了門,便鬆開了手,任由著那玻璃門又“彈”了回去。


    還好幸子的神經因為男朋友不好的情緒而一直小心的緊繃著,她要是像平常一樣,隻顧著傻乎乎地看著腳下的路的話,不是會被“彈”回的玻璃門撞到頭,就是撞到鼻子。


    “我去……”源咬著嘴唇,下意識的側過頭,回頭看了一眼,“這特麽是地彈門啊……”他沒有說出口,而是在心裏暗道了一聲“不好”。剛剛的話,全都是他的心聲。


    幸子及時用手抵住了玻璃門,她睜大著眼睛,微張著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她伸出手,略顯顫抖地,指了他一下,用一種很“無語”的聲音問:“阿真你是故意的嗎?”她是覺得很無語,因為自己剛才差點被玻璃門撞到鼻子,即使這看起來非常像是對自己的“報複”,可她還是想聽見他說“我不是故意的”。


    隻要他說了,她會相信的。


    可是這個人,他居然鬼迷心竅地又把臉轉了回去,一句話也沒說,就朝藥店櫃台的女店員走了過去。


    “一瓶250ml生理鹽水,謝謝。”


    “好的先生,請稍等一會。”


    ……


    “阿真,你真的是在生我的氣對麽……”走出藥店,幸子這才又問。她三步並作兩步,追上源,挽住了他插在衣兜裏的手臂,說:“就算阿真生我的氣……剛剛……也該消一點氣了吧?雖然我相信……你剛才不是故意想要……但是也該消了一點氣了對麽?”


    之前在藥店裏,她再次保持了沉默,是因為即使自己要生氣,也不想在外人麵前和男朋友生氣。那個樣子,就算是想要講道理,也沒有辦法了;最後兩個人一定都會鬧得不開心的。


    不得不說,盡管還不到十七歲,她已經很聰明,很懂事了。


    “你在說什麽啊,我當然不是故意的啊。”源說,“怎麽?莫非你以為我剛才是故意想要讓玻璃門去撞你的麽?我鬆手是因為我沒想到那是一個地彈門,我沒有想到的原因是因為,我剛才走神了……所以,迷迷糊糊地開了門,沒有注意到門的重量和平常的玻璃門不一樣,就把手給鬆開了……如果你覺得我是故意的話,那麽……我隻好跟你道個歉了。對不起,小幸,是我不好。”


    “沒關係。”她說,“我知道阿真不是故意的。阿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絕對不會因為我不小心咬到了你的舌頭,就想要用這種方式還回來的……而且就算阿真剛剛是故意的,也沒有關係啊~”


    “為何?”源笑著問。


    “因為之前,我也是故意咬你的舌頭的。現在我們扯平了~”她笑了笑,說。


    “你這句話是在開玩笑麽。”


    “不是。”


    “呃……”


    “嗯?”幸子看著男友那張逐漸失去笑容,變得麵無表情的臉,問:“現在阿真是真的在生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他說,“卻也高興不起來。你可真是一隻頑皮的小貓,頑皮到……我無話可說。”說完,他的臉上再次揚起了微笑。擰開手中生理鹽水的瓶蓋,含了一口鹽水在嘴裏,伸出手,用食指和大拇指,從嘴角的一頭輕輕地劃到了另一頭,做了一個把嘴“拉上拉鏈”的手勢。


    接著,他又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下嘴唇,伸出手,左右晃動了一下手指。示意她,自己現在不能說話。


    “阿真……”幸子跟上他再次啟程的腳步,歪著身子,讓正在步行的他能夠看到自己的臉,問:“阿真不說話,我可以說話嗎?我想和阿真說話呢……”


    “呃?”源停下腳步,發出一聲質疑般的鼻音。轉過身,看著她。


    她立即也停了下來,緊張地,用左手抓著右手,端正地站在他的身邊。她說:“我剛剛說的我想要和阿真說話,隻是我想要和阿真說話而已……我自己說,你理不理我沒關係的……隻要阿真願意聽我說話,我就很滿足了。阿真的舌頭受傷了,就先含一會鹽水吧,不用硬要理我的。”


    “咕嚕~”


    天哪,他居然把嘴裏含著的生理鹽水給咽了下去。雖說不是什麽不可以喝的東西,但是那可是夾雜著血腥味的生理鹽水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源說,“如果你是故意要咬我的話,不會咬的這麽痛……”他還是很了解幸子的呢。


    “那阿真為什麽不和我說話呢。”幸子說,“平常……阿真總是和我有著說不完的話,這種突然的沉默……讓我的心裏很不習慣……也很不安。”


    “因為沒有話題啊。”他笑了笑,說,“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不知道該聊些什麽了……所以這十幾分鍾裏,我一直在想好的話題呢;對不起,讓你感覺到不安了。可是雖然這樣,但是有時候,即使兩個人都不說話,也能感覺到對方的溫柔吧?雖然不知道小幸有沒有這種同感,但我的的確確感覺到,你在我身後時,注視著我的目光。”


    “可是阿真為什麽不給我簽你的手,而是把手插進了外衣兜裏呢?”


    “因為冷啊,小幸。”源說,“一到冬天,我全身上下最冷的就是手了。”


    “這樣的話,阿真就更應該讓我牽著你的手了啊。我……我相信自己……是比衣服要暖和的……”


    “抱歉我這樣說,但我的衣兜裏是絨毛的……你的手,應該沒有它要暖和吧?”


    “源!”


    她失望的看著這位不解風情的男友,一激動,竟把他稱為了源,而不是阿真。


    “抱歉抱歉,”源及時把自己的手從衣兜裏伸了出來,“剛剛其實是開玩笑的啦,衣服裏的絨毛,哪裏有我的小幸的手心要暖和呢?來,小幸,用你的手來幫我暖暖手吧?”


    看來這小子還沒有直到女朋友不開心也不去哄的那個地步。俗話說得好啊,女朋友不是不能惹,惹完得哄啊,還得哄好了才行;如果隻惹不哄的話,又或是惹完一遍還要接著惹的話,那麽那種人不是想和女朋友分手,就是小命不想要了。


    “哇……”兩個人的手剛握在一起,源就感覺到了她的手的溫度很冰涼,“小幸,我看需要暖手的人是你才對吧?我的手可比你的手要暖和多了。”


    “因為阿真你老把自己的手放在衣兜裏藏著呀。”幸子說,“如果我們一直牽著手的話……我的手就不會這麽涼了。”


    源寵溺地笑了笑,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了她:“穿上它,會暖和些的。抱歉在這種季節,這種時間,還帶著你在大馬路邊上閑逛……不過說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呢。”


    “嗯?”


    “要不我們打車吧?”


    “算了吧,再走幾分鍾就到商業街了。沒必要浪費錢了……還有這件外套……阿真還是自己穿著吧,這個時間氣溫很低,不要著涼了。”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源剛要接回自己的外套,她遞外套的手卻又忽然收了回去。“怎麽了?還是自己想穿嗎?”源問。


    “不……”幸子將外套拿到了鼻子邊,聞了聞外套裏側的味道,說:“阿真,為什麽你的外套上……會有女孩子的香味呢?”


    “不會吧。”源摸了摸鼻子,接過外套,自己聞了聞。“怎麽可能,我這外套就昨天晚上給我媽穿過,逛完超市回家的時候,我看她冷就給她披上了,這都隔一整天了,怎麽可能還會聞出來啊。”


    “不……”幸子微微皺眉,她從源的手裏拿過外套,又聞了聞:“總覺得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好像在哪裏聞到過……一時想不起來了,但我肯定在哪裏聞到過。我沒有見過阿真的媽媽……所以這不可能是阿真媽媽的味道,阿真……這個味道是?”


    “幸子警官……”源這樣稱呼她到,他抿著嘴,用食指摸著眉毛,苦笑道:“你現在是在審訊我麽?”


    “是不可以說的事情嗎……”她低下了頭,同時伸出手,將外套遞還給了源:“穿上吧,會著涼的……如果是不想說的事情,那就不要說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嗯……我相信阿真……”


    “咕嚕……”源提到嗓子眼的心髒終於可以咽了下去。“其實也不是怎麽不可以說的事情啦,小幸你不要想太多了。其實本來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如果小幸想知道的話,我當然可以告訴你的啊。但是既然你說……”


    “那阿真就向我解釋一下吧。”她又一次從他的手裏把外套“搶”了過去。“解釋一下味道的主人,和它的由來吧。”


    源咬了一下手指,看著她,忽然笑到:“怎麽說呢……小幸你的鼻子可真靈啊。這件事情啊,它其實是這麽一回事。”


    “先別管是怎麽一回事……”她說,“所以阿真剛才的確是在對我說謊了沒錯嗎?既然這上麵的味道明明不是阿真媽媽的……為什麽源……一開始要說謊呢?”


    “可以先聽我的解釋麽……”


    “如果沒什麽的話……為什麽要說謊呢?”她真的生氣了,就連解釋也不想聽,而是把在乎的點放在了男友為什麽一開始要說慌這件事情上了。


    “呃……”源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別人的氣場的給壓製住了。他就是想要把謊接著說下去,也得先掂量掂量幸子會不會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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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子抱著那件外套,看著源。此時此刻,她已經回憶起那件外套上的,那個味道的主人了。


    畢竟,她曾經那麽近的,靠在她的懷裏,把她叫做玄月姐姐啊。(詳見第十二章:情敵)


    她就在就等著,源接下來會怎麽對自己解釋了。如果他還是選擇說謊的話……那麽就真的證明,不是自己多心,而是他,真的有些什麽了……


    她的呼吸有些亂了,她多麽希望時間可以在這一刻暫停。她相信他,可又害怕接下來的答案會讓自己絕望……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戀人真的和別的什麽人還有著什麽,絕對無法接受……


    而源,則是幾十年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他早已忘了恐懼是什麽東西,而此刻,這位不到十七歲的少女,讓自己回憶起來了……那令得手指也開始顫抖的緊張感。


    “阿真,這件事情真的這麽難以開口嗎?”


    “不,如我所說,你想知道……我當然可以告訴你。”刺骨的寒風吹著他的臉,同時也揚起了她的頭發,雖然已經剪了短發,說起來也還是女孩子的發型。源用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左手用力握緊了拳頭,讓手指停止了顫抖。“小幸,短發的你,也很美。我想以後我們還可以嚐試更多的發型。”他這樣說到。


    “先給我一個解釋……再說以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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