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啟仁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他忽然下了一個決心,那便是尷尬到底,自己再去一次廚房,去拿一個小碗。


    他站起身,正準備向幸爸說明原由的時候。樓梯口的一個身影,忽然映入了他的眼瞼。


    那是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女朋友,幸子。啟仁好似見到了救星一樣,臉上寫滿了四個字,喜出望外。


    “幸……”


    啟仁半抬起手,正想叫她。


    “爸……我不是不睡覺,就是突然想上個廁所……”啟仁好像被她給無視了,她隻是對啟仁禮貌地點頭示意了一下,目光便又看回了自己的父親,“上完廁所我馬上回去睡覺。”


    啟仁微張著嘴,皺著眉,看著她進入了衛生間。幸子會對自己的男友這麽冷漠麽?當然不會。


    啟仁抿了一下嘴,他發現自己好像是認錯人了,剛剛那個不是幸子,而是她的妹妹,和子。真是尷尬。


    “呃……伯父……”啟仁又坐了下來,“其實我站起來是因為,我也想去上個廁所……”


    “一會再去吧。”他笑了笑。


    幸爸哪裏會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心裏到底在打什麽小算盤。他根本就不想去上廁所,那隻不過是一個借口,是一句托詞罷了。


    “居然會認錯人……這兩姐妹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啟仁心想,“她們應該不是雙胞胎才對吧,怎麽會除了性格,其他所有的地方都這麽相像呢。”


    思考之中,啟仁本想拿起剛才被自己放置在盤子上的筷子,卻拿起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他換了好好幾個台,卻發現之前播放的武俠劇早已播放完了。啟仁不禁輕輕歎氣:“唉,我還突然很有想要看武俠劇的欲望來著呢。”他又換了幾個台,一邊換,一邊說:“不知道元旦節,電視台會準備一些什麽樣的節目呢。在此之前,除了新聞節目,我已經好久沒有看過娛樂向的節目了。說起來,有13……14年了吧。”


    這位有些話嘮的年輕人,讓幸爸有些不知道該怎麽交談了呢。畢竟是有代溝存在,難以交談,也是意料中的事。不過,除了話比較多以外,這個男孩在幸爸的眼中,整體上算得上一個好的,未來女婿的人選。


    “哦!”啟仁忽然停下了換台,“真是有意思。這不是川劇麽?”他指著電視畫麵說,“nhk居然也會播這個啊,我很意外。我還以為隻有cc……”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改口道:“我很喜歡看川劇的變臉,伯父您喜歡麽?如果您不想看的話……我可以換台,或者說,關掉電視。”


    啟仁雖然把選擇權拋給了別人,卻不給別人選擇的餘地。他先說了自己很喜歡看,然後才問幸爸,是否他也喜歡。最後,還提出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換台或者關掉電視。


    他今天的身份畢竟是客人,幸爸唯一的選擇,就是順著他的意,讓他看完這個節目。除此以外,其他的任何選擇,都會有失待客之道。也就是東瀛人常說的,失禮。


    ……


    啟仁很認真的看著節目,就好像之前看武俠劇時一樣,他很安靜。似乎在看電視的時候,他的話嘮屬性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一句話也不說,用手托著下巴,不時便夾起一個餃子,送入口中。


    不一會,一盤餃子便被吃光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樣變的臉,可真快啊。”


    看到途中,幸爸先開了口,然而卻和啟仁無關,而是這樣的一句感歎。


    啟仁笑了笑,說:“變臉的功夫全在手上。任何技術活,所需不外乎三樣東西腦子,工具,還有雙手。”他用手一指電視裏正在表演的川劇演員,說,“他的技術很好,但卻不算頂尖。家師xx先生,技藝可謂變臉界首屈一指的大師。今天若不是晚輩兩手空空,便在現場為伯父表演一次變臉。不為別的,就為逗個樂,讓您高興。”


    “你會變臉?”


    他很驚訝。


    “曾經學過一段日子,”啟仁說,“下次,下次拜訪的時候,我一定為伯父,啊,還有伯母跟弟弟妹妹們,現場表演一次。”


    為了討老丈人高興,他可真是什麽招都敢使,什麽事都敢做啊。堂堂啟仁殿下,居然打算在下次來的時候,穿上一身戲服,披上鬥篷,踏著皂角靴,甩著頭上兩根道具帽上的“呆毛”,拿著扇子為人表演一出好戲麽?


    要知道咱們這位啟仁殿下上次穿上戲服唱大戲,還是在兩年多以前,1981年4月29日。他那位皇祖過八十聖壽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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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才不想看什麽變臉……”和子剛好洗完手,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要唱戲的話到戲台子上去唱好了。我們家可不是戲劇院,經不起你上竄下跳的鬧騰。”


    “怎麽可以對客人這樣說話,真是無禮!”


    “沒關係,沒關係。”啟仁又一次當起了和事佬,“和子妹妹不喜歡看的話,我可以為你專門準備另外的節目。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看什麽節目麽?”


    “我不喜歡看節目。”


    說完,她走向了樓梯。


    ……


    “她經常這個樣子,真是很難管教呢。讓小源你見笑了。”


    “不不不,我更認為這是現在年輕人之間,和親近的朋友常會開的玩笑。言者無心,聽者無意,便無什麽失禮之處。”


    幸爸笑了笑,說:“方才小源你說,你會變臉?”


    “嗯,雖然算不上頂尖,但是如果我以後找不到工作的話,憑這個也是能混一口飯吃的。”


    “你們這個變臉……他到底是怎麽變的呢?”


    聽到幸爸問自己這個問題,啟仁不禁抿起了嘴。“這是行業機密,我的師父在給我授業的時候曾經告訴我,變臉,傳男不傳女,傳女不傳外……嗯,但是呢,伯父不算外人,如果您想知道一些關於變臉的事情的話,我倒是可以細微地說一點。我猜伯父您一定隻是因為好奇,而不是想靠這個吃飯。”啟仁伸出自己的雙手,說,“首先您如果要學變臉的話,一定要練好手速……然後呢……”


    “我並不是想學,我隻是想知道,你們這個變臉,他到底是怎麽變的?為什麽臉一轉,一回,臉就不一樣了。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魔法……對……”啟仁說出了他從進到這個家門以後的一句話謊話,“這是魔法……神奇的魔法。”


    這句瞎話,他自己都不信。


    ……


    被子裏


    “你猜我剛才從洗手間裏出來,聽見那個家夥和老爸說什麽?”


    因為天氣的緣故,和子緊緊抱著自己的姐姐。這樣可以在這寒涼的夜裏,感到暖和許多。


    “你口中的那個家夥……該不會是在說阿真吧?”幸子翻了個身,麵朝著和子,“這樣的用詞也太不禮貌了吧?就算你不想叫他源桑,你也可以跟我說你的同學啊。”


    “行了……以前你就夠話多了,自從和那個人在一起後,你的話就更多了。別念念叨叨的好像唐僧一樣好不好啊。”


    “那你告訴我,他們在聊什麽?”


    “你的那個男朋友啊,說下次來的時候,要給老爸唱戲看呢。”和子的臉上充滿了厭惡,“你說他奇不奇怪啊?我怎麽越看越覺得他像個詐騙老年人感情和錢財的多才多藝的欺詐犯呢?”


    “越說越過分了……”幸子為男友感到不平,“這麽溫柔善良的源君,怎麽在你的口中,變成一個欺詐犯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早上討好老媽,現在又這樣的討好老爸,肯定是有什麽目的的啊。”


    “我們家又不是什麽億萬富豪,別人能有什麽目的啊。”幸子隻差沒告訴她,源是個警察,而且是神奈川最有名的警察,他怎麽可能會是欺詐犯呢?


    不過,如果硬要說他有什麽目的的話……那麽她,也早已知道了。他如此討好自己的父母,除了自己……還能有什麽目的呢?


    想到這,幸子不由地害羞地轉過了身,背對著妹妹,偷偷臉紅了起來。心中除了羞澀,還帶有些許的喜悅。


    ……


    “十點十一分零五十七秒……十點十一分零五十八秒……十點……”左臣玄月趴在桌子上,嘟著嘴,望著手腕手表上的時間,一秒一秒的數著數,看起來無聊極了。


    “左臣小姐,你。”


    “十點十二分,嗯?叫我幹什麽啊。”


    “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講故事呢?”


    雨宮問。


    “三舅姥姥我沒心情,不想說了行不行啊!”她坐直腰杆,瞪大著眼睛望著雨宮,“老實待著,我沒叫你說話之前,不許出聲。你哪怕是放個屁,我也當你是出聲了,到時候別怪我拿拳腳往你臉上招呼你。”


    “左臣小姐的脾氣……”


    他作死的挑釁到。


    “我知道,我脾氣不好。”


    左臣玄月微微一笑,彎下腰,伸手在桌子底下找著一個什麽東西。


    雨宮:“左臣小姐?”


    “但是你好像還並沒有體會到!”


    話音未落,左臣玄月便抬起了腰,手上還拿著一個……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鐵榔頭便朝雨宮名也的腦門飛了過去。


    這個女人,貌似是來真的,她真的是事先瞄準了,朝他的頭丟過去的!


    “蹌”的一聲,榔頭落在了地上。


    雨宮並沒有被砸中。


    他的反應很快,在左臣玄月出手的一瞬間,他便用盡全身的力氣,帶著椅子往旁邊一倒,整個連同椅子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但卻躲過了那朝自己腦門飛來的,想要收了自己老命的鐵榔頭。


    “反應很快嘛。”


    玄月冷笑道。


    “左臣小姐……你是真的……真的想要我的命麽?”雨宮心有餘悸的問。“如果我沒有躲開的話,就算不死……就會留下終身殘疾吧?”


    “哦……”她用一種無所謂的表情看著和椅子椅子側倒在地上的他。“那又怎樣呢?你既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就算你死了,又有誰會在意呢?”


    “別忘了你是個警察……”


    他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一個女人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


    “嗯,你說的沒錯。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來講故事吧。”


    “抱歉……難道你不打算把我從地上扶起來嗎?”


    “不,我並不打算。”她說,“你就以這個高度,這個視角,仰視我吧。反正我也沒穿裙子,不怕你偷看到什麽。俯視著一個倒在我麵前的人,我倒是感覺挺好的。至於你的感受,我並不在意。”


    “別忘了……你是個警察……”


    他長久以來,第一次感覺一種屈辱感。


    “這句話你剛才已經說過了。我當然知道我是警察,可是你也別忘了,這裏除了你我,別無他人。就連攝像機,錄像器,也都被我給關掉了。”


    “你簡直是個瘋子……是一隻惡鬼。”


    他無法反抗或改變什麽,他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價,現在,他隻能這樣子,發出一聲無能的咒罵。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嗯,”玄月摸著下巴,笑著說,“不錯的稱呼。前有源氏被稱為妖羽,現在,我便是鬼月。”


    “瘋女人……你這個瘋女人……”


    “我瘋,可我還是人。有的家夥,連人都不是,簡直是畜牲投胎。”


    她冷冷一笑,拿起桌子上的,還沒有被動過的便當盒,朝著雨宮的臉狠狠地扔了過去


    餃子掉落了一地,便當盒也被砸崩了一個缺口,碎片不知道掉到了哪裏。而雨宮的眉角處,則同時也出現了一個深約3毫米,寬約2厘米的傷口。血液從傷口裏流出,呈一條細線,沾染在了地上。


    她並沒有丟中他,他眉毛的傷口,是他在閃躲的時候,自己不小心在地上擦傷的。


    “真是不好意思,”她說,“人老了,並不是能夠準確命中了。這個傷口可是你自己造成的,和我沒有關係。”


    “呃……”雨宮疼痛地,緊皺了一下眉頭,“如果我能從這裏出去的話,我一定會找律師告你的。你就……等著吃官司吧。到時候你一定會被上司勒令脫下警服的……”


    玄月站起身,笑著走到了他的麵前。雨宮的手腳全都被銬子銬在了實木椅子上,根本無法掙脫。如果說他能有什麽傷害到玄月的方法,那就是趁她不注意,用盡全身力氣往前一撲,用牙齒咬住她的腳腕。


    然而,他沒有這個機會,玄月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別忘了她以前是做什麽的,她拷問過的犯人實在是太多了。


    她撿起地上的餃子,高舉在雨宮的頭頂,“放心吧,我不會殺了你。但是除那以外,我什麽也有可能會做。”她刨開餃皮,取出裏麵的肉餡,饒有興致的,把它放在了雨宮的眉上,手指……忽然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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