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月和車荷花、張慧敏火急火燎地拿著書包跑到教室,李知行已經氣定神閑地翻著化學書在看了。


    車荷花眼尖看到了桌上的本子,打開一看整頁整頁的清秀字跡寫了半個本子,傅江月也是一樣,兩人拿著本子對視一眼,又看向李知行,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


    兩人下課後將本子交給了張班,從辦公室出來後偷偷笑著,然後跑到操場哈哈大笑。


    “咱們給大俠買點吃的吧,多謝人家的救命之恩。”車荷花說道。


    傅江月點點頭,說道:”李知行喜歡喝冰糖雪梨。”


    “哈?他居然喜歡這種膩了吧唧的飲料?活久見啊。”車荷花笑道。


    傅江月點點頭,笑嘻嘻說:“我也不曉得為什麽,也許人家心裏住著一個清新清甜的小公舉吧。”


    兩人邊說邊走,轉角處碰到拿著球的林深。


    “林深。”傅江月叫道。


    林深回頭看著二人爽朗一笑,車荷花見林深手裏拿著球,心想林深的參賽的名額不是給張衛東了嘛,怎麽又換上他了呢,於是漫不經心道:“你手好了啊。”


    林深晃了晃手腕,雖然有些結痂,但是已經好得多了,他說道:”張衛東請假了啊,但是訓練又不能停,我本來就是校隊的嘛,替補起來也比較得心應手。”


    二人相視一眼,傅江月問道:“他怎麽了?”


    林深看二人好像還有些不知情,說道:“你們不知道啊,他外婆昨天去世了。這周估計都不會來了。”


    “啊?”


    林深點頭,“我先去訓練了啊。”


    “誒,林深。”傅江月叫住他,想起不久前林深還給自己送湯,總覺得得還些什麽,於是將手裏的礦泉水遞上去,說道:“送給你。加油。”


    林深看著傅江月手裏的水,在陽光下泛著水晶般的光芒,說道:“謝謝啊。”


    和林深告別後,車荷花憂心忡忡的將手裏的冰糖雪梨遞給傅江月,自己走回了座位,傅江月接過,擔憂地看著車荷花的背影。


    李知行抬頭,看著傅江月鎖起的眉頭,問道:“怎麽了?”


    傅江月揪著嘴走到李知行的座位前,悶悶不樂地將飲料給了李知行。


    李知行接過,問道:“怎麽了,張班還是批評了你們倆?”


    傅江月搖搖頭,餘光瞟到不遠處的車荷花,李知行注意到傅江月的餘光,回頭看了一眼懨懨趴在桌上的車荷花,“怎麽了?”


    “張衛東的外婆死了。”傅江月說道。


    李知行望著張衛東空蕩蕩的座位,心裏也有一絲憐憫,但是修道多年的他,知道萬物有生時,亦有死時,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是無法避免的。”


    傅江月聽李知行說完,抬頭看著他的臉龐,白皙又精致,那雙清澈又帶著睿智的眼睛無時不刻透著理智,就是這麽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是自己的青梅竹馬,這麽多年不管自己做什麽都會包容著。


    可是車荷花呢,昨天晚上張衛東的一通電話,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其他,聽起來都是有些可笑和殘忍。如果是李知行不分青紅皂白地不信任她,估計她會哭死。


    可是張衛東,他昨天晚上又經受了什麽呢,親人的離世。


    傅江月的眼眶紅了紅,低著頭不說話。


    李知行自然發現了傅江月的眼角,他也有些懊悔自己不該對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說這些,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要怎麽去哄呢。


    “給你。”李知行從兜裏掏出幾顆薄荷糖,“甜食能使人愉悅。”


    傅江月盯著李知行手中的水晶糖,很難得地不去拿起來塞嘴裏,她說道:“我去下廁所。”


    吳昕芯從教室門口回來時,正好撞到傅江月的肩膀,傅江月紅著的眼眶讓她鬼使神差地望向李知行,心裏一陣竊喜。


    李知行思想先後,放學後來到傅江月的座位旁坐下,說道:“周末一起去小胖的老家看看吧,沒準能趕上送他外婆最後一程。”


    “真的?”傅江月將視線從窗外挪到李知行的臉上,問。


    “嗯。”李知行說道。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安慰到傅江月,人類的身體容量太渺小了,而情感又如同奔湧的江河,日夜不息,暢通時奔騰而下匯入海洋,能遇見心胸寬闊,阻塞時斷節溪流泥窪,將肝腸蜷縮。


    周六那天,下著毛毛細雨,李知行帶著傅江月等人坐上了去小鎮的大巴車,一路上幾人都沒有說過話,直到下車後來到靈堂,對著張衛東外婆的遺像鞠躬,張衛東回禮時,幾目相對,各自憔悴。


    張衛東看到李知行幾人,特別是看到車荷花的那一瞬間,更是暗自歎息,或許是自己昏了頭才去指責她欺負了張慧敏,隻是外婆去世的那一秒,他自己真的滿腔的悲痛不知道該怎麽樣去發泄。


    張慧敏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後,他其實內心是有些自責的,沒想到車荷花還能主動來悼念他的外婆。


    送完外婆最後一程,幾個人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都是無比的沉默。


    “小胖,你要節哀。”張慧敏說道。


    張衛東點點頭停下腳步,感激地看向張慧敏,又將目光移向車荷花。


    車荷花將頭偏向別處。


    傅江月看著微妙的兩人,於是拉著李知行的胳膊和張慧敏的胳膊,說道,“我在剛來的路上看到有個西瓜棚,我們去買點吧。”


    等傅江月拉著李知行他們走後,張衛東才低低說道:“對不起,花姐,我...”


    “犯不著,”車荷花吊兒郎當看著張衛東,“老娘不稀罕。”


    “您大人大量,原諒小的一次唄。”張衛東頗有些撒嬌道。


    車荷花被張衛東有些嬌憨搞怪的樣子給逗得忍不住嘴角咧了一個笑,這張平常意氣風發的臉,變得憔悴又蠟黃,她也不忍心再指責什麽了,或許張衛東隻是心情不好才這樣吧。


    “下不為例啊,”車荷花揮起拳頭,“不然老娘打死你。”


    張衛東也不躲,在拳頭挨近臉的時候閉著眼睛縮著,等他再睜眼,車荷花輕鬆的表情說明了她不再生氣了。


    傅江月三人走在小路上,太陽熱辣辣的,也不知道該去往那個方向,耳旁是知了的長鳴,襯得空氣更加炎熱。


    “好熱啊,咱們該去哪裏啊?”張慧敏擦著汗說道。


    傅江月大量著四周,找到了一顆大樹,樹下有一處陰涼,說道,“哪兒好像有一處陰涼,我們去哪裏等他們吧。”


    說罷興衝衝地跑過去,幾人先後來到大樹下,那大樹下有幾片瓦和水泥磚搭成的一個小房子,高約30厘米左右。


    傅江月有些好奇,跑到小房子前蹲下打量著,一雙血色的大眼突然往她臉上蹭,嚇得她連連後退跌坐在地上。


    張慧敏連忙拉起她,問道:“怎麽了?”


    傅江月指著小土房子,整個人都有些哆嗦,嚇得驚慌失措,李知行扶著傅江月的胳膊拉她起身,蹲到小土房前,果然看到了一條黑色的大莽,正抬著頭站在門口。


    李知行皺著眉,眸子裏閃著金光逼退大莽,警告它不要自尋死路,見大莽低下了頭顱,方才起身回到傅江月身邊,問道:“怎麽了?”


    傅江月驚恐地望向李知行,斷斷續續道:“蛇....有蛇?”


    張慧敏被她的話嚇得一跳,不自覺跳著腳確定四周的安全。


    李知行拍拍傅江月的肩膀,笑道:“我剛去看了,裏邊什麽都沒有。”


    見傅江月半信半疑,笑道:“要不你再去看一眼確認一下?”


    傅江月連連搖頭,剛剛她都快嚇出魂了,那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一張血盆大口衝著她的臉就撲來。


    此時車荷花和張衛東也來了,正和一邊搖頭一邊後退的傅江月撞個正著,趕緊伸手扶著她的胳膊,怕她摔倒。


    “怎麽了?”車荷花不解問道。


    “月姐看走眼了而已,”李知行說道,“以為這個小土洞裏有蛇,我剛檢查了,什麽都沒有。”


    “怎麽回事。”張衛東聽完,曲身向前探看,卻發現空無一物,不禁疑惑,“什麽都沒有啊。”


    傅江月聽她說完,才心下放鬆些。


    “走吧,回去吧。”張衛東說道。


    幾人回去之後,傅江月還是心有餘悸,在坐席期間,也是心神不寧似的,李知行看在眼裏,給她夾了一些素菜,示意她多吃點。


    “同學們,感謝你們的情誼,寒舍招待不周,大家湊合吃點。”來人正是張衛東的舅舅,他舉著酒杯對著幾人說道,喝了一小盅,又繼續說,“鄉鄰們,謝謝大家幫忙,大家辛苦了。”


    男女老少們陸續站起來,能喝酒的舉杯,不能喝酒的用飲料代替,與張衛東的舅舅寒暄了幾句回敬。


    隨後又坐了下來,繼續談起家長裏短。


    “老王家的孫子撞邪了曉得不,後天晚上要做迷信。”


    “怎麽了?”


    “路過大槐樹,讓土地廟的土地爺給驚了魂唄。”


    “還有這事兒?”


    “是哦,現在還高燒不退呢,在家裏躺著。”


    “高燒不送去醫院嗎?”張慧敏插嘴道,“小孩子受不住啊。”


    “去了鎮醫院了,沒啥用啊。”老奶奶說道,“有用早去了,這就是讓土地爺驚了魂兒,醫不好。”


    車荷花笑笑,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這麽迷信的人,而且他們說的話爺很有意思,《西遊記》裏邊不是將土地爺是神仙嘛,神仙怎麽會害人呢,於是她說道:“要真是土地爺,那這個小孩不是遇到神仙了嘛,不該長命百歲,健健康康嗎?”


    那老奶奶一臉看著小孩子的眼光盯著車荷花,笑說:“誰知道是不是山間的精怪竄相了。”


    “什麽是竄相啊。”張慧敏問道。


    “就是原本的土地神被山精趕跑了啊,或者土地神不在家,山間趁機受它的香火,這種事情啊,在我們這裏的農村是很常見的,所以啊,你們小娃娃不要看見廟就拜拜,小心被上。”


    “廟裏都不能拜啊,什麽樣的妖精敢去玉皇大帝觀音菩薩的廟裏搞事哦?”車荷花戲謔笑問。


    “小孩子什麽都不懂,”老奶奶擺擺手,有說道,“廟就是小土砌成的小瓦房啊,不是那種大廟,很小的,東北那邊叫做什麽堂口。我們這都叫做廟。”


    傅江月縮著脖子問:“廟裏都有什麽啊?”


    “那可說不準,什麽蛇仙啊老鼠仙啊,樹精啊藤精啊,誰知道是啥。”


    車荷花咦了一聲,不打算跟這幫老人家說下去了,感覺越說越玄乎。


    “三奶奶,您別嚇唬他們了,他們都是城裏長大的小姑娘,膽子很小。”張衛東說道。


    吃完席後,傅江月將李知行拉到一邊,說道:“我們馬上回家吧,我怕。”


    “好。”李知行答道,他拍拍傅江月的腦瓜,說道,“怕什麽,有我呢。”


    於是幾人開始告別,雖然張衛東的親人極力挽留,但是傅江月卻被嚇到了,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裏。


    “孩子們,這會兒都沒有班車了。”張衛東的舅舅說道,“這樣,你們先在這裏住一晚,明天一早我送你們去城裏。”


    “這那成啊舅舅,”車荷花說道,“這離城裏三個小時的車程呢,您來回得六個小時。”


    “是啊,所以你們能留一晚是最好的。”舅媽說道。


    車荷花原本就想留下來陪著張衛東,而車子也確是是個問題,於是拉著傅江月的胳膊小聲說道,“要不咱...”


    傅江月聽出了車荷花的意思,她四下張望,確是附近都沒什麽車子路過,可是,她又真的有些害怕。


    “怕啥,今天晚上,老娘抱著你睡,總可以了吧。”車荷花小聲道,”有老娘在,老娘保護你。”


    傅江月也是沒辦法,隻得答應下來。


    李知行擔憂得看著,今天那些老人說的都是真的,一般的深山裏,都會有修煉成氣候的山精野怪,而且一部分都是心術不正的鬼魅,


    有些修了些道行的精怪,甚至敢去趁著正神們忙碌顧不上小門小戶的觀廟,敢上神壇串相,而傅江月今天看到的那條大莽,絕非善類,看來今天晚上要不眠不休地守著她們,等著這條蟒蛇的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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