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製的警鍾響了起來,那急促的鍾聲瞬間響徹了整個營地。同時有人扯著嗓子高聲呼叫:“敵襲,敵襲~!”


    像是一顆扔進了雞窩裏的爆竹,大營之中像是猛然活了過來,立時一片雞飛狗跳。叫罵聲、兵器的碰撞聲,怒吼聲交織在一聲,直上雲天。


    那名被長箭射穿了頭盔的哨兵剛剛經從鬼門關打了個轉回來,此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心髒像是打鼓一樣‘咚咚’直跳。他驚魂未定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但是眼前卻像是遮了一層薄霧一樣,什麽都看不清楚。


    這時就感到一雙溫暖的大手伸了過來,那人按著他的腦袋看了一下,道:“還好,隻是掉了層皮。”


    說著,隨著‘哧拉’一聲輕響,那人從自己的披風撕下了一道布條,然後幫他包紮住了傷口。


    那哨兵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他吃驚地看到葉風正微笑地看著自己,於是下意識地向葉風身後的披風看去。


    當他看到葉風的披風上撕破之後留下的毛腳,心中立時湧起了一陣暖流。聲音有些哽咽地道:“大人……”


    葉風看到他感激涕淋的樣子,心中暗歎了一聲。這世界上所有的百姓都是一樣淳樸天真,對他們壞一點,他們或許不會記住。但是隻要對他們好一點兒,他們就會湧泉相報。


    雖然有些不太慣這種感覺,但是他還是微笑著擺了擺手,道:“下一次小心一點兒。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探頭,直接發問。等得到回令之後,再探頭去察看具體情況。誰的命都隻有一條,玩完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那哨兵眼中閃著感動的淚花,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是,大人。我記住了。”


    葉風苦笑了一下。他看著那哨兵頭上繃帶,心中惡意地想道:要是在他頭上紮一個蝴蝶結,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這麽感動?


    喊殺之聲持續傳來。


    葉風一皺眉頭,轉頭向自己的軍營裏看過去,隻見一群群的兵士匆匆地拿著武器跑出了營帳。


    他們在軍官的高聲喝罵跟拳打腳踢之下,井然有序地衝上營地的圍柵,跑向了自己的戰鬥崗位。準備對偷襲的敵人展開了反擊。


    他看著那些匆匆從床上爬起來的士兵們的狼狽樣子,苦笑不己。這些家夥雖然反應迅速拿起了家夥,但是許多人卻連褲子都沒穿好,就衝了出來。


    看來還要加強這些兵痞們這方麵的訓練啊~!他不禁有些奇怪,在這個時候,自己居然還有心思在這方麵打轉。


    “嗖嗖嗖嗖……”又一陣箭雨從外麵射了進來。


    由於士兵們正紛紛地衝向營柵,這陣箭雨立時造成了不少的失損,慘叫聲、哀嚎聲不斷傳來。


    自關自己的小命,這些兵痞們立時就學乖了很多。他們看到因為中箭而慘叫不己的同伴,不等軍官們下令,就已經把盾牌高高舉起,這才跑出來。


    歐拉正咬牙切齒地絞動著發條,他一聽到風聲,立時就機靈地又躲在了堞牆之下。他看了看正悠閑地觀察著情況的葉風,憤怒地高聲叫道:“你說過,我們是來看戲的,我可沒想到這戲居然還要我們親自來演~!早知道這樣,我就再套一身的鎧甲。”


    葉風看了看身邊同樣驚慌失措的兵士笑了起來。


    他故意高聲叫道:“你放心吧,他們這隻是佯攻~!”


    “嗖嗖嗖……”又一陣箭雨落了下來。


    歐拉抱著腦袋,縮在了堞牆之下。


    他瞄了一眼,釘在身邊不遠的長箭,高聲道:“佯攻?你確定嗎?”


    葉風笑了笑,道:“我確定,不然我們打個賭,怎麽樣?”


    歐拉坐起身來,一邊把手中的弩弓絞緊。一邊泄氣地叫道:“算了,跟你打賭,我從來都沒有贏過。”


    說到這裏,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頓了一下,然後懷疑地看向了葉風,道:“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葉風立時大汗。


    他雙手一攤,苦笑不己,道:“這怎麽可能?”


    此時,身邊的那些兵士們聽到他們的長官居然還如此的閑心,也不由得連連苦笑,但是在一問一答之中,心中那股驚慌卻少了許多,漸漸地鎮定了下來。


    這時一隊值守的弓箭手氣喘籲籲地跑上前來。


    不等他們站穩、排好陣型。就聽身邊的軍官高聲叫道。“放箭~!快放火箭~!”


    弓箭手們紛紛將沾了火油的箭矢在身邊的火把上點燃,然後隨意地拉開一個仰角射了出去。


    無數道桔紅色的火焰在空中交織出了瑰麗的景象。


    不等眾人發出讚歎,在下一刻,偷襲的奴隸軍戰士那如幽靈般的身影在火光的映射之下,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歐拉偷眼瞄了一下,然後立時縮回頭去。


    ‘大約有不到兩千人。’他靠在堞牆之上,輕輕地鬆了口氣——確實是如葉風所說,這確實是佯攻。不然不會隻出動如此少的士兵。


    想到這裏,他不覺敬佩地向葉風看去,卻不由一愣。


    他吃驚地看到,葉風此時背靠著堞牆,手中拿著一把小刀,正悠閑地修著指甲,對身邊的戰鬥不聞不問。


    歐拉不由大急,他貼著堞牆,來到了葉風的身邊,叫道:“就算是佯攻,你也不應該這麽悠閑啊?要是他們真的攻上來,咱們可就糟了~!”


    葉風淡淡地側頭看了一眼營外,吹掉指甲上磨掉的殘渣,不屑地道:“這種小場麵,交給值星官就行了。我的責任就是看他們臨變指揮幹的怎麽樣?”


    他頓了一下,高聲叫道:“小崽子們,都給老子聽好了。幹的好,老子升你們的官,賞你們錢~!”


    衝上城頭的軍官們立時紅了眼睛。在這種自己占了絕對優勢的時候,如果還不知道怎麽表現撈本兒,那這個人絕對就是近親結婚的產生、天生飯桶了。


    他們紛紛挽起了袖子、摩拳擦掌地瞪著下麵的偷襲者,恨不能那些奴隸叛軍再多一些、再衝得快一點兒,好讓他們在葉大人和小公爺麵前好好表現一下。


    說不定,自己這百年不遇的指揮天才被他們一眼看中,就可以平步青雲了。第一軍團長安東尼不就是被葉大人看中,這才從區區一名百夫長竄到了保安軍第一軍團長的位置嗎?


    歐拉看到牆頭上眾人在葉風鼓動之下,像是打了雞血針一樣群情紛紛、士氣正盛,暗暗地撇了撇嘴。


    他不懷好意地看了看那些軍官,湊到了葉風身邊,道:“要是他們幹的不好呢?”


    葉風豈能不明白這個天生就帶著殘暴基因的小禿鷲的意思,他淡淡地一笑,也低聲道:“那我就砍了今天的值星官腦袋和軍法官的腦袋~!”


    歐拉驚奇地‘咦’了一聲,他眨了眨眼睛,道:“這關軍法官什麽事?”


    葉風隨口道:“這麽長的時間,督戰的軍法官居然還沒有跟上來,光是論這一點,我就要賞他五鞭子~!”


    說著,他小心地探頭向外看了一眼。


    隻見外麵的奴隸叛軍見偷襲不成,已經開始了後撤,但是借著微弱的火光,葉風發現他們並沒有撤出多遠就停了下來,而且還在一陣陣地向這邊傾泄著箭矢,但是那箭雨已經稀疏了起來,根本就造不成多大的殺傷力。


    葉風笑了起來,點指著外麵的奴隸軍,道:“你看,我說他們是佯攻吧~!”


    歐拉哼了一聲。他操起了一麵盾牌,小心地探出頭去,看到他們密集的陣型,興奮地低低罵了一聲:這些不長腦子的傻瓜~!


    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銅號,用袖頭使勁地擦了擦了號嘴,然後鼓起腮幫,用力地吹了兩聲。


    嘹亮清脆的號聲立時透過了戰場上那嘈雜沸反的聲音,傳了出去。


    葉風側頭看到歐拉臉上詭異的神色,不由心中奇怪。卻不出聲,隻是看著他的表演。


    片刻之後,遠處傳來了三聲短促的號聲。


    歐拉拿起銅號,又吹了幾聲,隨即停了下來,側耳聽去。


    透過營地的喧囂,遠遠地又傳來了一長一短兩聲號響。


    他向身邊的眾人高聲叫道:“全體趴下~!找掩護~!”


    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歐拉把銅號拿到了嘴邊,看眾人並不行動,不由焦急地叫道:“我不清楚,投石機現在的準頭是不是調好了。”


    眾人想起昨天戰鬥時那巨大機械的恐怖威力,立時大驚,紛紛雙手抱頭,趴倒在了地上。


    歐拉嘻嘻一笑,立時吹出了一聲長而嘹亮的聲響。隨後,把銅號一扔,搶過了一麵盾牌蓋在了身上,也臥倒在地。


    緊接著,就聽空中傳來淒厲人呼嘯之聲。


    有人仗著膽子抬頭望去。隻見一道桔紅色的光點如流星一般劃著淒美的弧線射向了營外的奴隸軍陣。


    那些火點落地之後,隨即在人群中破裂開來,變成了衝天的火焰,在一瞬之間將方麵十餘平方的地麵變成了烈火地獄。


    數十名人形的火焰在地上不停地跳躍哀嚎,最後倒在了地上。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他們同伴們那驚恐的像鬼一樣蒼白的麵孔。


    營柵上的兵痞們聞到一股烤肉的香味,隨即明白過來,紛紛嘔吐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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