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二十枚金幣!”


    牧羊人的眼中充滿了熾熱。


    年輕人點點頭,又從衣袍中掏出一大把的金幣,和先前的那些一起,丟向牧羊人。


    道道金光飛過來,在牧羊人異乎尋常的敏捷身手下,沒有一枚落在雪地上。


    牧羊人將每一枚金幣都咬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貼身放好,數量也沒有錯,足足有二十一枚。


    “哈哈,好吧,年輕人,請跟我來,我木屋中有斬殺好的一整隻羊!”


    牧羊人的身形立即變得非常靈動,諂媚地笑著給年輕人引路。


    黑袍年輕人點點頭。


    沒走出幾步,他聽到身後傳來哢嚓一聲脆響,豁然轉身。


    在木屋與羊棚之間,布設了許多應付冬季狼群下山的獸夾,被積雪掩蓋,表麵上根本就看不出來,但牧羊人知道每一個準確的位置。


    此刻,正好有一個夾子,夾住了那黑袍青年的腿!


    牧羊人對所有獸夾的位置了如指掌,自然不會被套住。


    年輕人沒有發出預料中的慘嚎,身體一轉。


    “哢嚓!”


    又一個夾子,夾住了青年的另外一條腿的腳踝。


    年輕人皺皺眉,看著牧羊人。


    牧羊人的笑容有些猥瑣:


    “哈哈,先生,這裏荒無人煙,你就留下來陪我吧!讓你那幾百枚金幣,都成為我的收藏吧!”


    與此同時,他背後背著的槍械,已經到了手中,原本黑乎乎的槍械,一下子變得金光燦燦,發出了術法的光芒,對著青年就連開幾槍!


    “嘭嘭……”


    在開槍的同時,一團巨大的火焰,已經將年輕人包裹,幾道閃亮的子彈光芒,瞬即也射進了火焰內!


    人形的火焰晃動了幾下,卻沒有倒下。


    慢慢地,火焰即將退去。


    牧羊人麵色有些嚴肅,沒有聽到預料中的慘嚎與哀叫聲,讓他有些擔憂。


    他再次對著人形火焰,將槍械中的彈藥傾泄一空,還繼續丟出幾道火靈法術,鞏固燃燒效果。


    “啪啪……”


    燃燒的火人沒有發出嚎叫,卻在詭異地鼓掌,火星四濺!


    猛烈的高溫已經將四周的積雪融化,露出黑乎乎泥濘的地麵,更多的獸夾也顯露出來。


    在牧羊人不可思議的驚恐中,年輕人身上的火焰,一一熄滅。


    金發年輕人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最後拍了兩下手,嘴角的笑容有些冷酷:


    “哈哈,就這?”


    牧羊人剛剛起了轉身逃亡的念頭,卻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和地麵的泥濘被凍在了一起,無法移動。


    他是金、火雙屬性的法師,但此刻卻已經無法動用任何一種法術了。


    年輕人信步走過來,似乎剛才被獸夾夾住,也都僅僅是一種錯覺:


    “金火雙能力的法師,不錯,不錯,你的性格竟然如此貪婪。


    是我給予的金幣不夠?還是因為我攜帶的金幣誘惑太大?”


    一道金黃色的光芒,映照在牧羊人的臉上。


    這個季節,母星這個緯度的區域,即便是白天也昏暗如夜。


    這道金色的光芒來得如此突兀,如同夏季的燦爛陽光,徹底征服了牧羊人。


    牧羊人的眼睛都要凸出來了。


    他驚恐地看見,身邊的一切,包括他的小木屋、羊棚,都變成了黃金鑄就,連地上的積雪,都變成了堆積的金砂。


    “咕嚕……金子!”


    牧羊人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喃喃自語。


    訶子緩緩丟出信息,給牧羊人蓋棺定論:


    “你已經是這附近最富有的農場主,但是,你舍不得雇傭工人,僅僅在最忙的時候,找一些小工,給出菲薄的傭金。


    十年前,你因為吝嗇,你的妻子沒有得到有效治療,病死了,你對著她沒有吃完的藥品,深感痛苦,恨不得將那些藥品自己吃下去!


    五年前,你最後一個女兒,因為營養不良,死掉了,你痛不欲生,因為你覺得這是最大的損失,可惜了這麽多年的養育,損失了投資,以及未來可能的回報,還有不得不支付一點微不足道的埋葬費!


    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傳說中的守財奴,你詮釋得最好。


    你總是想留下一切金色的東西,這不,我給你最多的黃金……”


    隨著年輕人一邊慢慢走過來,一邊丟過來的信息,牧羊人貪戀地看著四周的金黃,眼角流下一滴眼淚。


    這滴眼淚在如此璀璨的金光映射下,也變得金燦燦的。


    隨即,牧羊人閉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


    金光淡去,黑色的光幕籠罩了這片區域。


    ……


    良久之後,訶子強忍著念體的衝突,人格的割裂,睜開眼睛。


    該離去了,他看向恢複原本模樣的木屋和羊棚,竟然有了幾分不舍。


    錯愕間,他燦然而笑。


    每一個承載體,都會影響自己的一點性格特征,這不,多出了吝嗇。


    大部分時候,吝嗇是壞事,是一種不好的人格。


    但是,有的時候,吝嗇,也是一種寶貴的品格。


    吝嗇一腔深情,不枉自辜負世間每一分美好。


    吝嗇每一分靈力的使用,爭取將術法做到最好的狀態。


    吝嗇每一分鍾,不虛度光陰,可以讓自己變得非常睿智而博學。


    ……


    莎賓娜說,對親情也需要包容,吝嗇親人給出的每一分溫馨,但對親人本身吝嗇,就不配為人。


    開膛手說,對這樣的惡棍戀物癖應該用最慘烈的方式滅殺,不應該這麽幹脆。


    鐵匠反駁說,這樣做有什麽意義?最終還是走向湮滅和死亡。


    丹尼爾說,我擔心這種吝嗇,正是一種被毀滅掩飾過的罪惡,你接受這個性格,就已經完蛋了。


    烏古瓦覺得貪婪和吝嗇應該是一對親兄弟,一個是無限喜歡不屬於自己的事物,一個是萬般不舍已經擁有的一切,彼此影響。


    鴨舌帽說,這種可笑的情感,我不認可,我仇視除了自己以往的一切。


    ……


    訶子再次崩潰,遁入源靈世界,宛如一具浮屍,在黑沉沉的潛流中隨波起伏。


    源靈世界,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不知道他沉睡了多久,無數的黑線在他的身邊漸漸顯現,變得越來越明顯,就像他自己發出了黑色的光芒。


    這些光芒由無數扭曲而柔韌的線條組成,消失在無盡的虛空。


    通過這些黑線,無數的祈禱、禱告語音傳遞過來,再次將訶子從沉睡中驚醒。


    他睜開眼,身體從側臥自然變成了站立。


    他的眼眸中金光閃爍,將所有的分裂人格進行了壓製。


    慢慢地,眼眸恢複為深邃的藍色,卻充滿了無盡的迷惑。


    就在他的不遠處虛空,緩緩出現一個身形。


    那雙暗綠的眼眸如此令人作嘔。


    他雖然依舊須發如霜雪,但麵色反倒比以前要更年輕一些,身形也不再那麽佝僂虛弱。


    但此刻訶子卻沒有對其冷嘲熱諷,也沒有試圖攻擊他的意圖。


    過了許久,兩人就那樣靜靜地彼此打量。


    格利高列內心也有諸多迷惑。


    自從融合提琴手以後,似乎在老嬤嬤的穩固基礎上,更加有效。


    他的崩解與失控,變得極其稀少,往往要十多個小時,才會短暫失控,有時候,一整天都是清醒的。


    對於眼下的情況,格利高列非常迷惑,難道這個金發青年真的是並不願意成為那個祂,或者祂的使者?


    不然他為什麽讓自己去吞噬更多,實現相對的穩定平衡?


    難道他真的覺得,保持目前這樣的狀態,就很滿意了?


    “背叛者,你覺得,最初那個分裂為如此多承載體的未知存在,他的目的是什麽?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收到訶子的詢問信息,格利高列雖然對“背叛者”的稱呼有些不悅,但難得對方如此心平氣和與自己交流,實屬難得。


    他仔細想了想,卻沒有答案,連敷衍的答案都沒有。


    格利高列自己也不清楚。


    “如果我們就此止步,會怎麽樣呢?


    我算了一下,還有十六個承載體。


    我是說如果,我們都不去繼續,你猜會怎麽樣?”


    格利高列依然搖搖頭。


    一向感覺非常睿智的教宗大人,突然覺得這個金發青年依舊討厭。


    他問出的問題,總是那麽令人無法回答,猜測性的答案都沒有。


    訶子微微歎息:


    “我相信,那位存在這麽做,必然是有其目的,不容我們不去按祂的意圖行動。


    也許,我們會由量變產生質變,終究有一天,會豁然明了他的意圖。”


    暗綠眼眸微微一凝,嘲諷地丟出信息:


    “問題是,現在這種狀態,你我之間,那道特殊的術法,是彼此抵消、無法彼此融合的……


    是不是可以說,祂的目的已經失敗了,祂沒有想到,一個不具備‘包容’屬性的承載體,無師自通悟出了那道術法!”


    訶子眼眸一轉,似乎才正式看向格利高列:


    “咦?你知道‘包容’?


    看來你已經能看到更多,很明顯,你也能看到其他承載體所承載的獨特屬性了?”


    格利高列傲然點點頭:


    “別以為除了自己,天下人都是傻瓜!”


    教宗見訶子對自己的回複有些愕然,心中不免有些快意。


    他暗綠的眼眸看向一個方位,似乎已經透過這無盡的源靈世界,看到了整個母星上,那十多個承載體的位置、身份以及他們承載的屬性。


    他丟出一道信息試探,驗證自己的想法:


    “你很聰明,因為自身最基礎的所謂良善品性,最近一年來,選擇都是那些世俗眼中非常負麵的屬性去融合,隱忍、殘忍、仇視、吝嗇,因此,你現在能達到一種平衡……


    而我,或許就是世俗口中天生的壞人,我卻選擇了虔誠、淡泊、高尚、不屈、謙遜、仁愛和情懷,因此也獲得了平衡……


    這是不是意味著,但凡對立的人性,融為一體後,不容易失控?


    哈哈,聽到這裏,你還會像看傻子一樣看我麽?


    我僅僅就是你口中的背叛者麽?”


    訶子的表情嚴肅起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格利高列,片刻後,微微點頭:


    “我得承認,的確小看你了,不錯,作為教宗,你應該有這樣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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