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靈和守宮沒有去撲滅蕭獨活的這點僥幸心理,隻是靜靜地看著下方不斷後退的無垠戈壁。


    戈壁灘退到了身後,載具下方出現了無數的群山,群山還在升高,出現了茫茫雪山。


    就在這片無數雪山合圍的大平原之間,陡然出現一個長度達到上百公裏的深穀,如同一把鋒利的鋼刀,生生將兩邊的雪山劈開,露出了暗黑的山體和深不見底的深淵。


    下麵就是歎息之淵了。


    威靈微微點頭,如此巨大的盆地區域,必然會有大量的金屬匯聚,匯聚的地點必然在深淵的底部。


    蕭獨活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


    從舷窗看下去,下麵這個幾百平方公裏的盆地中,長滿了無數的參天大樹,詭異的是,從天空俯瞰,那道巨大的裂穀兩側的樹木,都朝著裂縫的方向傾斜。


    這就像是在這個盆地中,裂縫的兩側,佇立了百萬的士兵,紛紛對著裂縫中的君王在躬身行禮。


    周圍無數圍合的雪山,積雪化作涓涓細流,形成一道道的溪流,朝著盆地中央的裂縫匯聚。


    有這些雪水的滋潤,才會有這滿眼蔥綠的盆地啊。


    “威靈兄,你看,這就是歎息之淵,怎麽樣,震撼不?”


    威靈由衷點頭:


    “很壯觀,如此大的範圍,如果所有的金屬都匯聚在深淵底部,估計分量不少。”


    “要下去有點麻煩,就是不能將載具從裂縫的中間飛進去,以往所有的掘金人和穿山甲士,用無數血淋淋的教訓,證實了這一點。”


    “為什麽呢?我看那裂穀最寬的地方也有幾百米寬啊。”


    守宮有些不解:


    “我的駕駛水準,僅次於我的槍械水平,嘿嘿。”


    對於守宮的槍械水準,蕭獨活是想想都覺得恐怖,她說駕駛載具的技術僅次於槍械操作,這個應該也很牛,不容置疑。


    “具體原因未知,反正就是沒有什麽載具成功在裂縫裏邊著陸過。”


    威靈想了一下,覺得還是謹慎為上,便示意守宮將載具降落在裂縫南段的起點位置。


    在這個位置,不出意外,他們看到了礞石等人那三架簡陋的小型載具,隨意停靠在大樹之間的空隙中。


    六人走下載具,蕭獨活那台簡版的“山鬼”也被操控變窄身軀,走了出來。


    迎麵吹來清冷而充滿森林氣息的微風,兩側無盡的參天大樹,如同躬身行禮的巨人,對六人傾身行禮。


    守宮給“青鳥”載具設置了半休眠警戒模式。


    這種模式有個好處是,正常情況下載具處於休眠狀態,耗能不大。


    一旦遇到非法進入或者破壞性攻擊,載具自身的ai程序,會鎖定攻擊源,自動根據受到攻擊的類型,發動相應反擊,並通過機載的信息支撐係統,呼叫合法操控者。


    當然,真的遇到這種情況,威靈和守宮距離太遠的話,載具係統的呼叫是無效的。


    將必須的各種補給用品、挖掘器械及武器槍械,都裝進簡版的“山鬼”,一行六人,朝著地麵那僅僅類似一個高差不大的凹槽行進。


    如果不從天空有個預先查看,誰知道這凹槽會一點點地向下,直到深不見底的深淵呢。


    地麵崎嶇不平,並沒有什麽道路的存在。


    細致的守宮和威靈,還能看到有一些雜亂的行走痕跡,那應該是礞石、馬尿泡、小綠皮等人前兩天走過的地方。


    隨著地勢的緩慢降低,空氣中的濕度變大,溫度也上升了一點。


    他們行走的“路”旁,有了一道涓涓細流,兩側都是幾十米高度的懸崖。


    無數的藤本植物懸掛在崖上,爭相朝著峽穀的中間伸展它們的身軀,迎接陽光的照射。


    越到深處,能夠投射進來的陽光越少,日照的時間也越短,植物的種類將會慢慢變成喜陰性蕨類植物和各種類型的苔蘚。


    一個小時後,一行六人已經下行了將近千米。


    這裏的溫度變得比最初高了六度,峽穀中已經沒有了大型的樹木和灌木,隻剩下無數種類的苔蘚,綠綠的、毛茸茸的各型苔蘚,將峽穀中的無數巨石都覆蓋了,看不到原石的模樣。


    滿眼都是詭秘的綠色。


    仰頭望去,天空變成了細細的一條線。


    裂縫峽穀的寬度反而有所增加,達到了幾百米,每隔不遠處,就有一道細細的水流,從高天墜下,如同珠玉飛落,水聲潺潺。


    行進的前方,出現一道巨大的“石門”。


    一側連著高不見頂的山體,另外一側則是深深的峽穀底部河流。


    “石門”的寬度就那麽幾米,連簡版的“山鬼”都必須再次變窄身軀,才能通過。


    幾人走過長長的“石門”,前麵豁然開朗。


    整個地縫峽穀寬度變得更寬,也更加幽暗。


    仰頭已經無法看到天空,僅有的微光也是自然光線通過不同的植物、山體折射過來的。


    蕭獨活的神色凝重,給幾人丟包:


    “這裏應該就是礞石等人說的一線天,也是他們最開始遇到淡婆婆的地方。”


    威靈點點頭,守宮依然輕飄飄地提著那笨重的“風信子”,他們的各種偵測手段早就開啟了。


    威靈甚至隨時都在用“心眼”在查看源靈世界。


    淡婆婆不是高階的術士麽,遁術,她肯定是能操控的。


    肉眼看不到,隻有精神力的“心眼”才能偵測。


    蕭獨活對走在前麵的威靈和守宮簡直佩服到極點。


    他們走得如此輕鬆寫意,甚至有些大咧咧的,心理素質簡直不要太好。


    蕭獨活哪裏知道二人的偵測手段,一個監控顯化世界,一個在偵測暗源靈世界,一旦真有異常和危險,幾百米之外,他們就已經發現了。


    隨著他們的繼續行走,已經不需要再去搜尋礞石等人走過的痕跡,因為裂縫的底部,竟然出現了一條路。


    這條路雖然就是用細小的亂石稍作鋪砌,但是明顯是經人工曾理過。


    對此威靈守宮已經有過念體交流。


    道路絕對不是礞石等人整理的,他們沒有那個閑心,也沒有那個時間,何況那痕跡也不是新的。


    “獨活兄,你以前有沒有聽說過,這歎息之淵內有沒有人在下麵定居啊,這小路出現得有悖常理。”


    蕭獨活也覺得有些奇怪:


    “是的,我此刻也在發懵,要是有人在裏邊居住,這道路也應該從我們開始進入的盆地表麵就開始修築啊,怎麽會從中間這裏才開始?


    難道是先用載具將人送達這裏?


    但是這一線天周圍,是沒有任何可停靠飛行載具的空地,那些河穀石頭上的苔蘚可以證明,沒有任何碾壓的痕跡,兩側的山體上更加不可能,純粹是負角度。”


    威靈點頭同意這個看法:


    “礞石說過,淡婆婆占據了歎息之淵,在這附近遇到了她。


    換個角度看,其實淡婆婆也未必是修築這條小路的人,她說過,未經她的許可,闖入歎息之淵,就是必死,我們已經算是違背她的意誌了。”


    蕭獨活頓了一下,苦笑著點頭:


    “是的,正常情況下,如果她在這石門外,做出警示警告的文字標識,膽小的人應該是不會進入的。


    但是我們也可以是不知道這個原因,才進入的啊……”


    “嗬嗬,獨活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對於講道理的人自然是這樣的,但是對於隻按自己的喜怒哀樂隨意行事的人,有沒有所謂的標識牌,都是一個結果。”


    威靈和守宮相互丟包分析,初步斷定,這歎息之淵一定有人曾經在這裏定居,這條小路不可能是淡婆婆修築的。


    連捕魚都懶得自己去弄的高級術士,更不會有那個耐心去修路。


    如果她心血來潮,真想修路,以高階術士的能力,絕不會是這樣簡陋的東西,連稱呼為便道都有些不合格。


    有了這個前提,那麽,就隻有兩種可能了。


    要麽在他們進來的對麵,也就是地縫北邊,有條道路下到底部,定居的人隨意修了一條簡易小道到南側。


    要麽是在下麵某個位置,有一個可以停靠載具的地方,長期定居地縫的人,不是通過步行下來的。


    有了這個認知,威靈和守宮反而有了更多的謹慎。


    所謂淡婆婆占據了歎息之淵,也僅僅是礞石的說法,萬一,她一直就是在此地隱居的高人呢,那麽她必然還有更多的幫手下屬。


    如果淡婆婆真的是剛剛才占據了歎息之淵,那麽她的心性更加無法判斷。


    將這個判斷丟給蕭獨活,他沉吟了片刻:


    “威靈兄,風險有點失控,說實在的,我真的有點後悔了。


    下來之前,我想過會不會中途後悔,當時給了自己積極的肯定答案,一個術士,如果決心去做的事情,中途放棄了,那麽心中會留下退縮的陰影,或許終生的成就都有限……”


    威靈明白蕭獨活的說法,他甚至連南星商陸寄奴三人,哪怕有童年的遺憾都允許,試圖去補全修複他們的性格。


    對術士而言,內心的強大,也就是精神力的強大,遇事動輒放棄,成就必然有限,這是術士界公認的道理。


    “無妨,繼續走,我們也就是到最低處挖礦而已。


    我們要堅信,真正的瘋子和殺人魔,是無法進階到高階術士的,我相信淡婆婆,她會是有理智的人!”


    威靈的想法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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