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君庭·逍遙候府


    說罷,風晚再度轉起烏金短匕朝著那小廝走去,不悟和尚仍舊是擋在風晚跟前,用他那普度眾生的口吻緩緩道:


    “風晚施主,雖你與貧僧也算生死之交,不過此處是逍遙候府,貧僧又是佛家弟子,怎能容你在貧僧眼皮子底下,害人性命呢,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風晚施主,三思後行。”


    不等風晚回話,那不悟和尚當即一把抓過那小廝將其摁跪在地上,怒聲嗬斥道:“傲慢無禮,豈是我侯府待客之道,香妃!還不趕快給這位施主認錯!”


    這一字一句隻見,皆是帶著一等大宗師的內力壓迫,叫那喚作香妃的小廝仿佛雙膝紮根在那土地,絲毫站不起身來。


    “大。。。大俠饒命,先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知錯了。”


    風晚本就是一時惱怒才放出這般狠話,無意取那小廝性命,何況他們一行人是前來拜訪逍遙侯的,更是不宜將事情鬧得太大。


    “罷了,我的朋友還在外麵,勞煩不悟大師親自前去相迎,以免再遇上個不長眼的小廝,壞了公主親使的興致。”


    三人來到大門前,一照麵,那不悟和尚連忙向著雲沐笙一行人賠起不是。


    “貧僧不知諸位前往,有失遠迎,小廝香妃多有冒犯,還請諸位見諒。”


    雲沐笙見來人正是曾與自己並肩作戰過的不悟大和尚,自是拱手一禮道:“無妨無妨,晚輩見過不悟大師,今日前來,便是有意在君庭之爭中,為逍遙侯助一份力,已報極樂之境一戰,侯府相助之情。”


    不悟聽聞此話,那如佛祖一般不動如山的神情竟也微微動搖了幾分,眉頭舒展,眼中閃起光亮。


    “阿彌陀佛,佛祖佑我侯府,這難道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公主殿下是否站在侯府一方,晚輩不敢斷言,不過我想,她應是不會想要我們站在驚鴻殿的一方。”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貧僧了然,還請施主們快快入內,香妃,備酒席,好生招待。”


    ————


    “不悟大師,雖念佛,倒是不吃齋呀。”席間風晚望著不悟座前桌上的一隻香酥嫩雞不禁調侃道。


    不悟和尚笑道:“若生於天下太平,貧僧當守三清五戒,隻是時逢亂世,光是殺戒這一道,受得住的佛家子弟們,皆是死在了那一日韓邪的利爪之下,如今酒肉穿腸過,佛祖,仍在貧僧的心間。”


    風晚見這和尚挺有意思,仍欲開口調侃幾句,卻被一旁的雲沐笙掐了掐胳膊,似乎是在告訴風晚,不得無禮。


    隨即向著不悟和尚開口道:“風晚無心之言,還望大師莫要見怪,不過這侯府的其他人呢?尤其是那位逍遙侯,怎得都不見他們蹤影?”


    不悟和尚放下手中碗筷,皺了皺眉頭回道:“其餘人貧僧已命香妃去叫了,不過侯爺與右護法冷冷,以及一批核心骨幹,皆不在府內。”


    “他們去哪兒了?”雲沐笙好奇問道。


    “他們。。。”不悟張了一半的口,便不再將話說下去,麵上的神色逐漸難看起來,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害,有什麽不能說的,左護法說不出口便由我來說,今日一早,驚鴻殿便率一眾將領,以及那四位星宿傾巢而出,集聚在那渭水河中央的惶恐灘頭處,要對咱們逍遙候府發動全麵攻打,侯爺與冷兄他們皆是去迎敵了。”


    那叫做香妃的小廝說罷,不悟和尚沉重地歎了口氣,“武安驚鴻殿,如今有著四位星宿,而我侯府,過星宿境的,卻隻有冷冷一人,何況尚且一境,如何能敵得過,善哉。”


    “若是此戰敗了,會如何?”雲沐笙思慮片刻後問道。


    “若是此戰敗了,兵力折損不說,那驚鴻殿的勢力便會跨過渭水河,逐漸蔓延至惶恐灘以南一直到東街地區,逍遙候府與武安驚鴻殿,便再也沒有渭水為界的勢均力敵局勢了。”


    說著那不悟和尚端起眼前的一碗烈酒一飲而盡,再沒了得道高僧坐懷不亂的氣度,那說話語氣,亦是矮了半截。


    墨玉青見此情形,忙安撫道:“大師不必過於憂心,莫說侯爺還未敗下陣來,即便事態發展至此,相信集我們眾人之力,也定能想出對敵之策。”


    “嗬嗬?想出對敵之策,主子都要沒了,這央央侯府,還有何能力對抗那驚鴻殿,癡人說夢!”殿外忽地傳來一瘋癲之人的狂言。


    “該死的瘋子,讓你跑到這兒來了,今日姑奶奶非將你入了土!”在那瘋子後方,一個手持一雙彎刀的潑辣少女追著直奔過來。


    雲沐笙好奇問道:“那人是誰?”


    小廝香妃回道:“那是個瘋子,亦是個瞎子,前幾日我們東街一戰敗給了驚鴻殿,那人便突然出現在侯府門口,成天叫喚著什麽‘鳳主爺降世,逍遙王爺死而侯府後生。’”


    雲沐笙聞言忽地心中一驚,那瘋癲之人口中的鳳主爺,難道就是自己?那麽如此說來,那位逍遙侯君澤,便會因自己而死。


    想到此處雲沐笙不禁一哆嗦,抬頭望了望那門外的瘋癲客,朝著一旁的香妃問道:“那他是如何進的這侯府?”


    香妃回道:“你還別說,這老瘋子倒是的確有那麽三兩手段,先前好幾次派人去抓他,卻皆是空手而歸,昨個他自己走進了這侯府,被咱們的人五花大綁,誰知今兒個竟又讓他逃了出來,真是遭罪。”


    雲沐笙當即向著不悟和尚拱手一禮請求道:“不悟大師可否讓我與那人說句話?”


    不悟和尚回道:“那人瘋言瘋語的,雲少俠不必過多在意,鯊魚,停手,將那人帶進來。”


    外頭那名叫鯊魚的少女持起彎刀架在那瘋癲之人的脖子上,將其押了進來。


    隻見那瘋癲之人衣衫襤褸,雙目緊閉,似乎是個瞎眼之人,嘴角掛著無端的笑容,忽地睜開了他那雙眼,雙手合十朝著雲沐笙一拜道:“恭迎鳳主爺入中原!”


    邊說著,雲沐笙驚恐地發現,那瘋癲之人眼皮子中間的灰色眼眸,竟一點一點地變成了黑色。


    那人忽地驚坐而起道:“今日,逍遙侯必死。”


    “你放屁!”香妃與鯊魚二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那人並未理會,隻是仍舊繼續說道:“不過倒是有一法,能使武安驚鴻殿,不敢踏過這渭水河。”


    “當如何?”雲沐笙急忙問道。


    “備上一杆‘清’字大旗,插在那東街旁的渭水河畔,前有公主占烏鎮,逍遙侯一死,“清”字大旗立馬插在了東街,這對於驚鴻殿的人而言,說明什麽?”


    “說明。。。公主先一步執掌了渭水以東,成了君庭新的半邊天。”不悟和尚似乎恍然大悟,沒想到這一直以來都被忽視的瘋癲之人,竟真是有些東西的。


    “那若是驚鴻殿的人不信怎麽辦,隻一扇大旗,恐怕力度低了些吧。”一旁的鯊魚問道。


    那瘋癲之人一挑眉,轉頭望向身旁的雲沐笙,“小子,得麻煩你一個時辰後,親自將這大旗插過去,白發少年雪寒劍,萬兩人頭清字旗,定叫那武安君君墨,不敢不信。”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一旁的墨玉青亦是朝其拱手一禮道。


    “鄙人孑然一身生來無姓無名,隻安陵君賜名:回眸。”


    中原·君庭·渭水河東


    一個時辰後,一行人皆是來到渭水河邊,隻見那正中央的君庭大橋已然被什麽東西炸斷。


    侯府的一眾將士骨幹紛紛失了魂一般的逃了回來,其中一白衣染血的少年見著不悟等人,再沒繃得住心中苦痛,深深跪在了眾人跟前哭道:


    “冷冷無能,始終不能破敵,竟使得侯爺他。。。丟了性命!”


    不悟趕忙去扶那跪在地上的少年,沒想到真如那回眸所言,逍遙侯君澤,竟真的死在了這一天。


    “阿彌陀佛,回來就好。”


    冷冷身旁一威武將軍亦是拖著那渾身是血的身軀走來,背後的大刀都砍得近乎卷刃。


    “不能怪冷護法,護法這般年紀便以一第二擊退了貝如天與山竹兮二人,奈何那君墨三境星宿的實力太過恐怖,護法他,已是耗盡了所有的內力。”


    冷冷轉過頭來,輕輕一握那威武大將的小手臂,隻見那大將忽地倒抽一口涼氣,將那手臂一縮,看來是被碰到了傷口。


    “你以二等宗師的實力率軍對上那二境星宿的修川,想必也定是傷痕累累了吧。”冷冷心疼地望著那人說道。


    “不打緊,末將賤命在所不惜,隻是今日一役敗下陣來,那驚鴻殿的人,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搭竹筏攻過這渭水河。”


    “放心,這一點,應是不會。”一手持折扇的少年走上前來對那將軍說道。那將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生麵孔,直到看見他腰間玉佩,才驚詫道:“你是瑤池的人?”


    “在下墨玉青,是公主的人,將軍若是不信,還請抬眼朝那東街方向望去。”


    一行人走到一高處抬眼望去,隻見那東街旁的渭水河畔,一白發少年手持“清”字大旗屹立在那河畔邊,仿佛一人,可退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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